阿布的永恒祭品 第311章 【仙域】（三十八）

“你打不过它？”凡妮莎看着眼前的棋盘，感觉自己就快赢了。不过她并不打算跟一条狗争什么，况且这条狗的脾气还不怎么好，万一惹怒了这家伙被记恨，可是个难对付的家伙。所以她偷偷地做了些让步，让棋局维持在势均力敌的状态。

比起强大的【旧日神灵】，人类只能用【狡猾】去弥补其中一些差距，而【它们】对人类是不需要这种心计的，因为【它们】足够强大，不屑于和人类这种灰尘一样的物种玩什么心眼。

“嗯，”狗承认得十分痛快，仅仅是表露了一丝不快的情绪而已，“不过与它相比，我有着独一无二的优势。”

“什么优势？”凡妮莎故意在棋盘上留了个陷阱。虽然同样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棋盘游戏，但她足够聪明，很快就摸清了其中的门路。这个陷阱并非是用来【赢】的，而是用来【输】的，她打算制造一个势均力敌的局面，最后再【棋差一着】故意输掉。

“至今我仍旧在成长。”狗并没有发现棋盘上的陷阱，它的棋路就像它直来直去的性格一般横冲直撞，每一步棋都下得极具侵略性，“在第一次挑战尤格之后，我逐渐熟悉了【角时空】以外的地方，并摸清楚了其它时空的基本运作规则，等到有朝一日我能彻底掌握【廷达罗斯】以外的时空规则的时候……”

“……就是我战胜它、取代它的时候。”

狗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因为它有足够的实力去争取。

它会变得越来越强大，直到有一天，强大到可以去直面【父神】。

最终，它会接管这扭曲而伟大的梦境，成为无人能够超越的巅峰。

“可是……”凡妮莎一步步构筑着棋盘上的陷阱，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当你达成了目的之后呢？”

狗嘴中伸出的触手夹着一枚棋子，停留在了棋盘的上方。

——它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狗的一生都在以【强大】为最终目的，可它似乎忽略了一点，【强大】，是需要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来衬托的。

大象比蚂蚁强大得多，可在双方的心中，并没有一较高下的念头，因为那毫无意义——就算是证明了，二者也是生活在各自的圈子中。大象不会因为一块面包屑兴奋不已，蚂蚁也不会觊觎巨大的香蕉——它们的一生，本来就是毫无交集的。

但站在同种族的角度来说，大象与同族战斗的胜利者可以拥有更优先的择偶权，不同群落的蚂蚁之间争斗的胜利者，也可以获得更多的食物。

这就是【强大】的体现。

【至高三神】站在了一切的顶点，【父神】一直都在沉睡，如果连这些都被消灭，那么对狗来说，【强大】也就变成了一个笑话。

狗似乎从来都没想过之后的事，它沉默了。

保持着同一姿势过了很久，狗默默地起身，它放下了棋子，晃了晃身上的毛发，慢慢地走向了门口。

“不下了？”凡妮莎歪着头，饶有兴致地望着狗的背影。

“你赢了。”狗没回头，径直走向了柳先生，“下次的陷阱再弄得巧妙一点，太拙劣了。”

“你看得出来？”凡妮莎刚刚听得都快睡着了，说实话，她只是想找个话题而已，除了姐姐，没什么事能让她提起兴趣。为了不让自己真的睡过去，她一直在研究着棋盘上的陷阱，以此来让自己精神一些。

消磨时间罢了。

“傻子都看得出来。”

“那你为什么不拆穿，还往陷阱里面跳？”

“因为没有什么能拦得住我，比起破解你的陷阱，我更喜欢直接冲破它。”

“可你没冲破。”

“或许吧……”狗向前迈进的爪子停住了一瞬，“即使如此，我也不想偏离前进的方向，哪怕结果是输了。”

狗慢慢走到了门口，蹲坐在了柳先生的身边，一人一狗沉默着，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凡妮莎也没有再说什么，她低头看着棋盘，将狗的棋子放在了刚刚要放下的地方，然后从棋盘上拣出了自己的棋子——

差两个棋子，她输了，这是陷阱的最后一步。

“它们怎么了？”旁边的门开了，黛希、阿布、蕾娜和安宁走了出来。看了看眼前棋盘上令人目眩的黑白子，又看了看门口的一人一狗，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许是自闭了。”凡妮莎轻轻勾起嘴角，叫了一声【姐姐】之后上前拉住了黛希的手，“决定了？”

“我们会去【天晷星】。”安宁的表情有些疲惫，看上去似乎刚刚做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决定一样，“蕾娜小姐说得对，地球恐怕……已经不再适合人类生存了。”

“我们不是【旧日神灵】的对手。若是将来有一天，【蓬莱仙域】挡在了某个【旧日神灵】前进的路上的话，这个国度和所有人，都将会被消灭。”

安宁做这个决定十分艰难，一开始她并不愿意离开，直到蕾娜让她入侵自己的思想。

在看到的蕾娜的灵魂中沉寂的【克苏鲁】之后，安宁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有多么可笑——地球人早已濒临灭绝，她是想至少能保下【仙域】，让往后出现的文明知道，这颗蔚蓝的、此刻被浓雾所笼罩的星球上，曾经有着一个强大而繁盛的文明。

可就连所谓的【文明】，在【旧日神灵】这种完全处于另外一个高度的存在面前，也不过是一个荒唐的笑话而已。【它们】不会关心人类的文明会变成什么样——

——谁会在意房间角落中一缕灰尘的去留呢？

对【旧日神灵】来说，这根本不重要。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再造一艘【方舟号】？”蕾娜皱着眉思考了一下，她一向都是务实派的，“现在的人类……还有能做到这些的资源和技术么？”

“没有，也不可能有。”凡妮莎代替安宁回答道，“而且就算是有，也不可能短时间内造出那么一艘巨大的星舰。不过……”

说着，凡妮莎看向了大殿门口，那里，有着沉默望着院子的一人一狗。

“……有它们在，或许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方舟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