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的永恒祭品 第325章 错乱的时空（十二）

通讯器的另外一端沉默了。似乎是默认，又似乎是在准备找理由狡辩。

“【它】来了，我们都要灭亡，”所罗门女士不打算和这个【忠诚】的部下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呼了口气，将所有的言语化为了叹息，“至少在最后一刻，让我听听你这样做的理由吧。”

“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所罗门女士是从哈斯塔那里听来的关于【格赫罗斯】即将到来的这件事，这也是为什么她忽然将本来预备五年以后的政变活动提前的原因——至少在最后，她想看到人类和平的样子。

而这份和平，必须要出自于自己之手。

这是她唯一的执念。

强大的【格赫罗斯】无人可挡，就连哈斯塔这等【旧日神灵】也对其毫无办法。所罗门女士不是没有尝试过阻止这场真正的【大末日】的发生——直到现在，她还在为这件事努力着——可在见识过【旧日神灵】的强大之后，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事，也只不过是让自己【不留遗憾】这样的程度罢了。

毁灭已是必然，她想将自己过往的事清算一下，包括一直跟随自己的黑客【伊万·萨提尔】的事。

办公大厅在双方的沉默中渐渐变得一片漆黑，一团若有若无的、无法分辨颜色的暗色混沌出现在了面前，混沌的旁边，矗立着【深空星海之主】的虚幻影像。

哈斯塔在所罗门女士的面前一直是以一个身披黄袍的虚无之身的形象出现——它本是纯粹的精神生物，拥有外形只是照顾着所罗门女士的视觉认知而已。

【是你和她说的？】混沌发出了沉闷的声音，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它在用人类的【通用语】在和哈斯塔交流，似乎故意让所罗门女士听见一样。

【不敢。尊神的教诲永记于心。】哈斯塔卑微地回答道——在【至高三神】的面前，它必须要表现出足够的尊敬。

“我猜的，哈斯塔先生只是和我说过，有一位游戏人间的尊神，它有着万千化身。”哪怕之前有了心理准备，但在见到的时候，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恐慌。她知道以自己这双人类的眼睛只能观察到对方一部分的身体物质，剩下的部分，是无法在人类的视觉中显现的。

不过她并没有多少恐惧——一切都将湮灭，早一天晚一天，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从人类真正迈入【和平】的那天，她就不在乎自己是否活着了。

【有意思，那你是怎么想到鄙人的身份的？鄙人自认为已经藏得很好了。】

“一部分是因为你太【神通广大】了，就算是再厉害的黑客，也无法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攻破【普罗米修斯安保部队】的保密措施，除非，那边有你的人……或者说，有你的其中一个【化身】。而且我对数据的监视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松散，可能是你压根没使用过几次我交给你的那个用作黑客活动的终端的原因，我在与那个终端相连接的设备上，并没有查找到任何使用记录和痕迹。”

所罗门女士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她再次点了支烟，随意坐在了地上——在【旧日神灵】的面前，人类的矜持和尊严毫无价值。

“而且，我与哈斯塔先生建立契约之后，或多或少能够感受到一些【你们】活动的迹象，但我从未在之前所住的大楼中有过相似的感觉，这意味着，你并没有通过【旧日神灵】的力量来达成某种手段。加上哈斯塔先生介绍的、关于【无面疯神】的一些线索，我才得到了上面的结论。”

【分析得毫无破绽，】混沌的声音充满了赞赏，【可这并不能成为你确定鄙人就是【无面疯神】的证据。是和你所说的“另一部分”有关么？】

“是的，”所罗门女士点了点头，“另一部分有些荒谬，但确实发挥着作用。”

“是‘女人的直觉’。”

【哈哈哈……】混沌笑了，笑得十分开心，【……说得好，鄙人可以考虑将你接到【父神】的身边，像你这么有意思的人类，不多了。】

“谢谢，不过，我会和我的人民一起死在这里，哪儿都不会去。”

【你不希望得到永生？】

“【永生】只是无法逃脱的牢笼。”所罗门女士摇了摇头，转头看了一眼哈斯塔，“末日当前，哈斯塔先生亦能毫不动容，这已经证明了【永生】并非是一件好事。”

【有趣极了。】混沌愈发地赞赏起眼前的女人，在称赞之后，混沌玩乐的心思稍微缓和了下来，问道，【那么，你现在拆穿鄙人，是想要做什么？】

“想给自己的猜测一个交代，同时……也想最后再挣扎一下。”所罗门女士轻轻弹了弹烟灰，“奈亚先生……我可以这样称呼你么？”

【当然可以，鄙人不在乎名字。】它当然不在乎名字，每个化身都有独一无二的名字，从开始插手人间琐事并以此玩乐以来，奈亚饱受取名之苦。

“那么，奈亚先生，真的没有阻止【天体之音】的方法了么？如果是你的话，或许会想到什么。”【有。】

出乎意料地，混沌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不过还没等所罗门女士问具体方法，它便忽然浇灌下了一盆冷水。

【不过那个方法已经因为你而搁浅了。】

“我？”

【黛希·塔库曼是【不净邪魔之主】、【阿布霍斯】的祭品，她本来就是要拿来对付【格赫罗斯】的，可惜，在帝国南方的【维达镇】，因为你自作聪明的袭击，已经将她赶走了。原本她们应该会回到【厄尔庇斯要塞】，但路途中，她们误入了地球人安承空间穿梭留下的裂缝，去往了遥远的地球。又因为【时间之主】的干涉，直接跳跃到了五十年后的现在。原本她是最有希望对抗【格赫罗斯】的人选，但因为你，她失去了与【阿布霍斯】的本体融合的时间，现在的她，根本连接近【格赫罗斯】都做不到。】

混沌每说一个字，所罗门女士的脸色就阴沉一分。直到最后一个字说完，所罗门女士才颤抖了一下——

燃烧的烟蒂，终究烧到了她的手指。

“……你早就知道这一切？”

【不，鄙人只是刚刚得知了她们回来的消息——这种未知才是最有趣的事，不是么？】混沌再次笑了起来，它笑得狂乱，笑得野蛮，笑得令人心生厌恶，【人类啊人类，看着你们在命运中挣扎，却又和唯一的【解药】擦肩而过，最后在愚蠢中自取灭亡——这才是最令人沉醉的游戏，鄙人说的对么？】

【自以为聪明的“所罗门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