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的永恒祭品 第349章 错乱的时空（三十六）

“如果你不想的话……也可以不用做的。”看着眼前变成怪物的黛希，阿布忽然间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啊？】黛希有些没听明白，【不用做……什么？】

阿布动了动嘴唇，过了很久，才慢慢吐出几个字来：“……你会不会恨我，让你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胡说八道什么呢，】黛希有些奇怪地望着阿布，【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要是累的话可以先去休息，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没有，就是……”阿布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想道个歉的——如果自己当初没有插手人类的事的话，至少现在，黛希应该可以用【人类】的外表死去。

说实话，就算黛希和自己的力量完全融合，按照奈亚的推算，胜率也依旧不到七成——这个胜率其实并不高，赢了也就算了，万一输了，赌进去的可是整个【伟大梦境】。

而且，无论输赢，黛希都回不来了。直面【伟大梦境】中的唯一且绝对的【秩序】，没人能全身而退。

如此沉重的责任就压在她一个人的身上，之前就让阿布有些过意不去。直到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她的那天，阿布才知道，什么都晚了。

她爱上了一个人类，却亲手将其送上了末路。

在【阿布霍斯】的所有情感中，她一直都不敢接近【爱】——这是个十分危险的情感，它可以是最坚硬的金属，也可以是最柔软的布匹。可以让人变得无坚不摧，也可以让人满身破绽。

这是最稳定的情感，也是最动荡的情感——如此地纯粹与矛盾，就像奈亚拉托提普一样。

所以阿布将【爱】放在了最不起眼的位置，因为这是她唯一无法控制的情感。她可以将之消除，却永远无法左右它。

可现在，它似乎已经快将自己左右了——阿布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想必应该是很难看吧。

直到黛希的触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阿布才回过神来。

【你要是累了，就上楼休息一下，】黛希化身的怪物有着数十只眼睛，遍布在扁平的头颅和臃肿、腐烂的身体的各个部分。这些眼睛同时看向了阿布，【等下我会出门买点东西，你喜欢吃什么？】

“……那我先上去了。”阿布没有再说什么，甚至对食物都有些不感兴趣了。

看着她有些单薄而落寞的背影，黛希轻轻叹了口气。

她掌握着【阿布霍斯】的力量，又怎么会看不到阿布的情感波动。刚刚阿布心中的全部情感，早就被她洞悉在眼底。

在《死灵之书》中所记载的【阿布霍斯】，是世界上一切污秽、不洁、憎恶与丑陋的源头，被冠以【邪魔始祖】的名字。

但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人类的偏见而已。他们对这些不可名状、无法掌控的存在一律称之为【邪恶】——与其说事实如此，倒不如说是人类本身就是以恐惧和厌恶的心态来看着外表丑陋的【阿布霍斯】的。

黛希一直对书上的记载嗤之以鼻，尤其随着与阿布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这样的感觉也据愈发清晰。【阿布霍斯】是个情感异常丰富的存在，尽管她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黛希却对其了如指掌——

在自己和蕾娜第一次【决斗】的时候，在阿布带她的意识去到另一个维度的时候，当她挥挥手阻止了【盲目者】入侵的时候，当她看到那些琳琅满目的食物的时候，当面对着时雨的【牺牲】的时候，当她在地球不惜一切想要从【亚弗戈蒙】的对手那里保护自己的时候——

这才是真正的【阿布霍斯】，她的情感奔腾如愤怒的海啸，狂热如喷发的火山，冷静如古井的死水，沉稳如万年的磐石，柔和如初春的微风。每一种情感都纯粹无比，丝毫不加以掩饰。

黛希早就明白自己已经被这个【旧日神灵】深深地吸引，她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因为她失去的东西太多了，她怕有一天，也会失去【阿布霍斯】。

——不，不是【阿布霍斯】，而是【阿布】。她从不知道什么【阿布霍斯】，在黛希的眼中，一直陪伴她左右的，就是【阿布】而已。

【因为……我也怕失去你。】当阿布的身影消失在房子转角的时候，黛希轻轻叹了口气。

她没有勇气对阿布说出这句话，在她的心中，阿布早已和自己的妹妹同样重要了。

这大概是除了凡妮莎之外，自己心中唯一的软弱了。

【我不会让【伟大梦境】消失的，为了凡妮莎，也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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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表，【提丰山谷】，【厄尔庇斯要塞】——

坚固的要塞每天都在准备着战争，边境线外的【风旅者联邦】军队时不时就对这边施压，兹维尔将军一直都在忙着加固防御设施。

直到今天，要塞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狮鹫号】在周围严阵以待的士兵们警惕的目光中，降落在了要塞的丰碑旁。这座丰碑已经在这里矗立了五十年，上面早已刻满了名字。发动机熄火，底部的舱门缓缓打开，一个披着大氅的人从里面走出来。当她离开【狮鹫号】起飞的危险范围之后，这艘直属于【黑市】的民用运输舰缓缓升空，驶离了这座边境的坚固要塞。

兹维尔将军早早就等在了这里。两个小时以前，他的私人频道收到了一个连接请求，短暂的对话之后，他亲自走出了要塞的指挥塔，和士兵们站在一起，等待着这名意料之外的访客。

“不用紧张，我是一个人来的。”所罗门女士摘下了大氅的帽子，大步走向了兹维尔将军，对周围对准她的枪口视而不见。

她的语气和态度，就好像她才是这里的主人一样，威严而不可一世。

“……你来做什么。”兹维尔将军面色沉重，他不知道敌人的最高领袖来这里究竟有着什么目的。

“艾因什么时候到。”所罗门女士左右看了看，就像周围那些士兵都是她的人一样，“我应该通知过你，我要和【赫尔墨斯】的最高领袖见面。”

不是商量，不是建议，而是【通知】——

这句话说完之后，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你……”“我在这里。”兹维尔将军还要说什么，却被兄长拍了拍肩膀——在得到弟弟的消息之后，他立刻就赶过来了。

“嗯。”所罗门女士点了点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之后，直接走向了指挥塔的方向，“我需要一个谈话的地方，艾因跟我过来，剩下的人别来打扰我们。”

“兄长……”“行了，”兹维尔将军还要说什么，却见艾因摆了摆手，“照她说的做，事后……”

艾因看了看周围，所有人的表情都带着愤怒——这个女人挑起了地表和月球的战争，现在居然还敢不带一个护卫、只身来到敌方阵营的军事要塞？！

“我会给你们一个解释的，兹维尔，让他们先下去吧。”

说完，他扔下了一脸错愕的兹维尔将军，紧紧跟上了所罗门女士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