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的永恒祭品 第361章 归途（二）

夜晚，雾散了，漫天繁星，万里无云。【克罗托】、【拉刻西斯】、【阿特洛波斯】三颗月亮悬挂在天幕之上。

黛希几人并没有睡觉，而是抱着毯子坐在装甲车【珍妮】的车顶，中间放着简易取暖炉——她们集体失眠了。

想起昨天之前的事，仿佛一场梦境一般——

在坐上远航星舰撤离之后、被【拜亚基】接走、去见所罗门女士拿到【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之前，她们亲眼看着【恶魔】是如何将【天晷星】洗劫一空，这颗人类赖以生存的星球又是如何在瞬间被【格赫罗斯】所抹除。三颗月亮因为失去了引力、偏离了原来的轨道，飞向了不同的方向……

天崩地裂。

如果【阿布霍斯】的惊醒只是改变了星球的气候、抹除了大部分生命的话，【格赫罗斯】的到来，才是真正的【大末日】。

直到现在，她们四人还对上位【旧日神灵】的可怕力量心有余悸——那简直不讲道理，仅仅是接近和经过，就能让周围的行星和恒星被抹除，而当事人——不，当事行星——却好像没有任何感觉一样，继续按照原定的路线前进着。

就好像这些行星和恒星的毁灭，它根本就不在乎一样。

黛希甚至无法从【格赫罗斯】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恶意，仿佛它毁灭了人类这件事，与人类毫不相干一样。

不同于阿布她们——原来【格赫罗斯】的表现，就是【旧日神灵】应该对人类展现出的态度么？

毫不关心，甚至未曾放在眼中，连前进的脚步都不会停留片刻。

——这样的思考只在黛希几人的脑中停留了一瞬，她们没有时间了。

将盒子中所有的萤石倒出来，再将【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放回去，盖上盖子——盒子的材料很特殊，不会透过任何的光线。当盖子盖好的那一刻，不光是盒子里面，连几个人周围的光线也全都消失了。

就在同时，一只裂成三瓣的火红独眼悄无声息地出现，随之而来的，就是【无面疯神】一如既往的轻浮声音——

【你们找到鄙人了。】

阿布回身就是一拳，正好打在了那只大眼睛的中心。

【你干嘛啊！有话好好说呗！为啥要动手啊！！】

以【夜魔】化身的奈亚哀嚎一声——这大概是它的生涯中第一次被暴力对待。

挨打的还是它最敏感、最脆弱的部位。

漆黑如原油一般的眼泪大颗滴下，过了很久，颤抖的瞳孔才渐渐平复下来：【反对暴力！】

“我需要一个解释。”阿布阴着脸看着奈亚——她生气了，这好像是她从化身为人类以来，第一次生气了，“奈亚拉托提普，你违背了我们的契约。”

在几人订下契约的时候，明确说明了奈亚会全力协助黛希获得【旧日神灵】的力量，这期间发生的任何事，它都有义务去解决。

可在【尤格·索托斯】和那条狗将时空搞得乱七八糟的时候，它非但没有阻止，反而还在关键时刻消失——

“如果你不打算履行义务的话，那就别怪我们放手不管了。哼，反正【父神的伟大梦境】的毁灭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要是愿意，就自己在【伟大梦境】重新构筑的时候，让一切从头开始吧。”

【别啊！】一听到这个，奈亚急了，【等到父神再进入长眠那天还不知道要多久！鄙人会被无聊逼疯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蕾娜相对来说要镇静许多，她知道如果没有【至高三神】的帮助，人类和这个宇宙就只有灭亡一途，所以无论怎么生气，语气上还是要克制一些，“你明明知道……这段时间我们最需要你了。”

【我……】【我们只是想让你们看看末日到来时的景象，让你们对这个现实有一个清晰的认知，省得将来再次面对这家伙的时候手忙脚乱。】

就在奈亚还要解释些什么的时候，另一个声音打断了它的话——这个声音听起来真是太熟悉了——嘶哑、粗犷、野性、并且很贱。

是尤格身边的那条狗。

只不过现在周围是一片黑暗，没人知道这条狗在哪。

“……狗先生？”凡妮莎第一个分辨出来，小心地打了声招呼。

【你才是狗先生你们全家都是狗先生！】那条狗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忽然，黑暗中出现了一点光亮，紧接着几人看到了一片蠕动的【山脊】。【山脊】上不断向外散发着黑色的烟雾，那些烟雾凝聚成丝丝缕缕的样子，仿佛生长出来的无数触手。

【山脊】连绵不断，其巨大程度无法用肉眼确认，【蓬莱仙域】的城墙在它面前，就像小孩子手中的火车轨道玩具对比【月卫一】星舰的生产线一样，根本看不到边际。

在绵连不断的【山脊】的一端扭曲成了一个弧度，一颗巨大的头颅出现在了末端——说那是颗头颅，只是因为它有着【头颅】的一些简单特征。头颅没有固定的形状，反而像是被笼罩在虚影中一般不断变化着。

【老子可不是什么“狗”。】头颅高傲地昂起，震耳欲聋的声音从似乎是口器一样的裂口中传出，【吾乃高维空间“廷达罗斯”的王！“角时空”的真正主人！诛神之神！万王之王！】

【手下败将。】第三个声音出现之后，狗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虽然有些不服气，但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或许有一天它会取而代之，但现在，它还是不得不屈服于【尤格·索托斯】之下。

一名身材高挑、一袭白衣、白布遮眼的男子慢慢走来——不，与其说是他在【走】，倒不如说是他脚下的空间在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后移。男子的步伐很小，但每一步却跨出了难以想象的距离。

“【柳先生】。”

在看到白衣男子的那一刻，凡妮莎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既然看到他，那就一切都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