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的永恒祭品 第441章 腐草为萤（六）

【格赫罗斯】是【绝对的秩序】，是【父神】想要醒来的【愿望】，是直接诞生于【父神】的至高存在。从理论上来说，任何【旧日神灵】都无法对其造成直接干涉。

就连【尤格·索托斯】也只是远远地观察，并没有直接抹除它的能力。

除了【旧日神灵】之外，其他存在更是连干涉都做不到——无论是何等的文明，在能够观测到它本体的最大距离以内，就会被它察觉。如果试图为它制造障碍的话，立刻就会被抹除掉。

——而就是这样强大的存在，竟然也会被直接干涉，还无法察觉到是谁做的？

这件事本身就是个悖论。

除非……

除非有某个与之同等强大的存在，能与【格赫罗斯】的力量产生某种程度上的抵消。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

想到这，黛希暗骂了一句，拳头用力砸在了灼热的地面，溅起了缝隙中高温熔化的未知金属液体。

——除了那个家伙，谁还可能有如此的力量？

【奈亚拉托提普】。

它是【父神】的灵魂，【伏行的混沌】，纯粹的混乱产物。如果能够对【绝对的秩序】产生某种干涉或影响的话，一定是它做的。

再回想起这家伙的所作所为——

先是在地表时对自己表现出兴趣，然后又出现在【月卫一】上，告知了自己等人【格赫罗斯】的事情，又同时在另一边协助所罗门，为她的未来铺路——

后面这点是另一条时间线中的所罗门亲口说的。当时自己和蕾娜对所罗门说了【格赫罗斯】即将到来的事情之后，她便将自己的一切和盘托出——人类已经到达了存亡之刻，她没必要再隐瞒什么。

其中就包括【伊万·萨提尔】这个人。而当她们回到【现在】这条时间线的时候，所罗门更是说出了【伊万·萨提尔】就是【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之一这件事——与另一条时间线不同，【现在】这条时间线中，所罗门得知【格赫罗斯】的事情要提前五十年。

除此之外，人类这边发生的所有事情中，几乎都能找到【疯神】的身影，甚至连【生物装甲】都是它提示玛格丽特博士，最后才研发出来的。

——隐隐中，黛希觉得，似乎正是【奈亚拉托提普】推进了这一切。再联想到这家伙糟糕的性格——

【你的情感散发着愤怒，渺小的家伙。】似乎察觉到了黛希的异常，【格赫罗斯】好奇地问道，【你想到了什么？或者说……你愤怒的原因是什么？】

“我们都被人耍了，无论是你，还是我们，甚至是【伟大梦境】中的一切存在。”

黛希不傻，都已经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许多事都已经呼之欲出了——

【……什么意思。】

“遮蔽你前进方向的，是【奈亚拉托提普】。”黛希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她说话向来直来直去。况且这里处于【绝对秩序】的领域，就算是【无面疯神】也不可能远距离干涉她说出什么来。

【……哦？】

“它引导你走到如今的地步，引导你找到人类的位置，引导人类对抗【原生种】变得强大，再引导我们找到你、与你发生冲突。”黛希低头思考着，她不太擅长言辞，只能将想到的东西全都列出来，“我的意思是——虽然只是猜测，但你来到这里、与人类相遇、与我碰面这些事，全都是被它计划好的。”

【你是说……】格赫罗斯的声音变得有些犹豫起来，【……奈亚拉托提普指引我，去毁灭你们【人类】？】

【可它为什么要这么做？这种事毫无意义，人类是否毁灭与我毫无关系，我想要的只是回到【父神】的身边，然后将之唤醒而已。】

“不需要意义。”黛希摇了摇头，那家伙就是个疯子，就算其行为举止十分接近人类，也不能以人类的思考方式来揣度它——甚至不能用【旧日神灵】的思考方式，因为【奈亚拉托提普】在想什么，根本就无人能够预料到。

“它是个可以将一个文明玩弄于鼓掌的家伙——让某个种族拥有【文明】、促进这个【文明】的发展。当【文明】走到某种程度、或者它【玩腻】了之后，就会亲手将之毁灭。这个家伙做事是不讲逻辑的，也不讲任何道理和规矩，一切行为想法全都随着它的喜好而随意改变，是个喜怒无常的疯子。”

“你跟它讲‘为什么’，它只会嘲笑你。”黛希重重地叹了口气，灼热的空气让她索性停止了呼吸——【格赫罗斯】的表面虽然空气比较多，但其中氧气含量极少，根本就不适合【人类】的生存。与其不断修补自己的肺部，不如直接暂时放弃这个功能。

——反正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已经不需要氧气来维持生命体征。

【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啊？！”听到【格赫罗斯】的这句话，黛希瞬间坐直了身子，“就这？！完事了？！”

【……你在指什么，渺小的家伙？】

“你被耍了，就不生气？！”黛希实在是无法理解【旧日神灵】的行为，现在她已经快气到爆炸了——说实话，自己算是个好脾气，只要与凡妮莎无关，就算事关自己，她也可以不去在乎。就连这样的自己都被气到了，怎么这个烧红的大铁球就一句【讨厌的家伙】就完事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这次换成【格赫罗斯】反问了回来，【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回到【父神】的身边，它做什么是它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

【既然知道是它迷惑了我的方向，只需要对付它就可以了，【愤怒】这种情感毫无价值，只会成为我思考的障碍。】

“你——算了……”黛希还想说什么，却忽然感到一阵无力——她还能说什么？“总之，我们都被骗了，这样继续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

“我是来阻止你的，无论如何，人类都不可以灭绝，这个宇宙也不能从【梦中】醒来。”

【你的意思是……站在了【混沌】的那一边？】

“不，”黛希摇了摇头，她打了小半辈子的仗，有时候每天早上醒来，她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现在已经去了地狱——与谁发生冲突这种事，能避免还是避免吧，“我只是想找一个……我们都能获利的方法。”

“至少，不能让奈亚那家伙在一边幸灾乐祸！”黛希恨恨地想着——她有种感觉，消失了许久的奈亚，现在或许正躲藏在某处，看着这场由它亲手导演的话剧。

——未来怎么样都好，至少不能让奈亚这个老家伙过得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