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途 第430章 暗墟偕行

曲晨并未察觉楚清的异样，开始朝着四处探索。

片刻之后，他已经有感，虽然这里暗黑无光，但有一个方向，行动起来极为吃力，犹如逆水行舟一般。

如果楚清所说的这个暗墟，真的就是科学理论中存在的黑洞，那么，这最艰难的方向，或许就是离开的路！

他微微调转方向开始逆流而行。

此刻，他和楚清二人都绝口不提之前那初见的尴尬，似乎是很默契的在做着回避。

“为什么之前我们会忽然出现在这里？”曲晨疑惑。

“暗墟为天宇之阴极，存在无与伦比的吸引力，可吞纳万物，即便是跃点也无法避免被牵引，应该是我们之前的路线已经临近，最后一步走出，恰好落入了暗墟范围内了。”楚清想了一下缓缓道。

“暗墟是否连太阳和星陆都能吞噬？”曲晨心中已经基本有了答案。

“的确有这样的记载，北科偌大疆域之中，其实有不少暗墟，那是化阳都不敢临近的危险区域，只是我也没想到，这圣鸣涧的禁地深处，居然也存有一处。”楚清微微一叹，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可这原格为什么会可以抵御暗墟的恐怖吞噬呢？”曲晨明知楚清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依旧还是忍不住问道。

楚清微怔无言，曲晨也陷入思索之中。

楚清看着曲晨吃力的向前迈步，心中泛起强烈的无力之感。

之前她曾想要带着曲晨与原格同行，岂料如今的曲晨有这星图般的璀璨环绕，她根本无法撼动分毫，这就如同身立于山而欲拔山，除非将之摧毁，否则注定无果。

而她，也同样不敢离开这璀璨的范围半步，不然立刻就将面对恐怖的暗墟。

所以，两个人的命运已经全部系于曲晨一身。

唳！

就在这时，无边黑暗之中，忽然响起一声凄厉的禽鸣。

这声音凄厉无比，仿若巨鸟在垂死前的疯狂挣扎，在这静谧无声的黑暗虚空之中显得无比可怖。

楚清和曲晨尽皆露出骇然之色。

“这是什么声音？怎么听着如同鹤唳？”曲晨感觉自己的真我都在战栗，仿佛就要破碎一般。

“不知道，也许是是禽族强者被黑洞吞噬，临死前留下的映声……”楚清的眼中露出深深疑惑。

强者动用恐怖力量，有可能被虚空记住，形成虚空映像，但那都是一些影像痕迹，留下声音的，她也没有听闻过。

禽鸣之音渐渐淡去，整个暗墟再度恢复死寂。

……

黑暗无边也无方向，曲晨只能沿着自己感觉中更加困难的路线行去。

只是，随着不断前行，他感觉自己每一步迈出都越加艰难，这仿佛不是那种逆行的阻力在增加，而是自己在变得虚弱。

终于，心有疑惑中，他停步，瞬间展开内视探察。

躯体粗略一看似无异样，只是当他真我缓缓沉入体内，不由得瞬间头皮发炸，心中泛起一股寒意。

全身骨骼肌体不知为何全部如破碎的瓷器一般，布满密密麻麻的细小裂缝，但却又没有崩离，仿佛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将他们强行束缚没有散开。

后背位置，一对蝴蝶双翼若隐若现，那应该是以前自己从未见到过的，依附在自己身上沉寂的灵玥，如今像是即将被剥离出来一般。

龙脊之中，一条红蓝光缕贯穿上下，在轻轻律动冲突，却如同被困住，根本无法散溢到全身，这是灵炎馈赠的那道灵胎生机，他同样是第一次清晰的看到其存于体内。

当曲晨入微细细探察之后，更是心如死灰。

全身灵力原本密布有序的排列，此刻已经散乱，甚至一个个体细胞都已破裂，绽开巨大的缝隙，其中那些曾经活跃无比的构成，尽数停摆，一片死寂。

我的身体……这是怎么了？

曲晨这才想到，之前初入这暗墟时，看到自己的躯体已经被拉伸无限，那恐怕并非幻觉，而是已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如果真是那样，自己的躯体，算是已经被彻底摧毁过一次了。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何有一种全身已经千疮百孔，精气神都在缓缓流逝的感觉。

我这还算是活着吗？

曲晨缓缓退出内视之态，双眼中已经没有了神采，大脑中更是一片混乱。

许久之后，他才抬头看向楚清，“我现在这是什么状态，还能恢复吗？”

“之前你的躯体被暗墟撕裂，遗失了一些生机，如今原格的力量已经帮你维系状态，以你那么超常的炼体，只要花些时间就会慢慢恢复的。”楚清故作轻松道，眼眸却是微微低垂。

楚清，的确不是个会撒谎的女人，她之前对此只字未提，如今被曲晨问起才敷衍而言，此刻她表现的越是平静，只能越暴露出问题的严重。

曲晨虽然也不擅此道，但在山芒最初那半年时间，并非虚度。

“看来我之前那么拼命炼体，还真不是白费啊，好了，我们继续出发！”曲晨扫过楚清那略有慌乱的眼神，微微一笑，转身看向无边黑暗。“你毕竟躯体确实有损，还是不要操之过急，慢慢来吧，我们总是能走出这暗墟的。”楚清想要制止。

“不行，我们还得出去找虹玥总枢呢，你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里。”曲晨没有去看楚清，再次向前迈步。

楚清看着曲晨背影，美眸中终于露出一抹哀意。

……

修士之死，与凡人也是大同小异，无论躯体还是真我，其中一者朽灭，余者难存。

曲晨虽然只是初入容元，但基本都趋势还是看得出的，如果这种状态持续，最终应该不可能有第二种结果。

他也在默默评估，如今的自己，可以坚持多久，所以，他并未太过勉强，前行一些时间之后，就停下休息片刻。

转眼数日时间过去。

曲晨的眩晕感越来越强烈，他再次停下脚步，“上次说的事情还没讲完呢，我随玄武号飞船奔赴火星，那是一个死星陆，飞船着陆之时，气候骤变……”

曲晨盘坐黑暗虚空，继续自己的故事。

楚清在旁静静聆听，这一次，即便说到盘义遗躯出现，也都没有打断曲晨。

“一阵耀眼光华之后，我就到了山芒，以你所见，那个头颅中的身影会是什么人？”曲晨见楚清久久不语，便挑起心中疑问。

“星空无边，北科只是无尽星域的边缘之地，所以我也从未听闻过这种等级的强者，但传说中，有些至高存在，躯体到了不堪再用之时，可以褪去旧壳宝体重生，你说的那个身影，或许就是类似存在，只是由于一些特殊原因没能成长起来，便老死于旧躯之中了。”楚清目光一片柔和。

“真有宝体重生之法？那岂非是真正的不死之身了！”曲晨略感意外。

当初在山芒，就是这么一个原本以为是子虚乌有的天大谎言，让他有机会活了下来，此刻看来，所谓宝体重生或许还真是确有其事。

“传说虽未亲见，但大多还是有所出处的，而且之前龙耀也说过类似言语，结合你所说看来，你这一身造化，应该都是得益于那腐朽的身影，甚至这原格，恐怕也是那名为盘义的强者为自己的重生宝体准备的，你这运气还真的是不一般的好啊！”楚清微微笑道。

“运气？我可从不相信那东西！”

曲晨一笑，“我是唯物主义者，只相信这世上所有事情有果必有因，不会平白无故发生。”

“唯物主义者？何意？”楚清微微一怔。

“说这么多真的有点累了，我睡一会儿，等我休息好了再跟你说吧。”曲晨居然打了一个哈欠。

这是他自从踏上生命进阶一途之后，第一次生出困倦之意，是那种真的困了，想要好好睡一觉的强烈感觉。

“好！我等你！”

楚清目光一黯，微微侧身看向无边黑暗，她已经无心再看周边那环绕的星星点点。

曲晨真的睡着了，但是睡得很浅，一种半睡半醒的奇怪状态。

他感觉仿佛回到了童年，那个破旧的孤儿院里，自己蒙头躲在黑暗的被窝中，偷偷啜泣……

又像是在航天中心的训练基地里，那空荡无光的密闭心理舱，做着为期一个月的黑暗测试……

时而，他仿佛再次重新睡到了火星极地的大山上，无力的躺在岩石旁遥望昏暗星空……

纷杂的记忆，如乱斗一般此起彼伏，不断在眼前交错回放。

不知多久之后，他再次醒来，悠悠睁开双眼，只看到一个淡黄色的窈窕身影，双肩微微收拢背对着自己。

“我睡了多久了？”曲晨的声音有些嘶哑。

“没多长时间，才几个时辰而已，如果还是很疲倦，就再休息一会儿。”楚清回头展颜嫣然一笑。

“差不多了，我们还是继续走吧！”曲晨起身，再次迈步。

数日之后，曲晨再次睡下。

他不知道的是，如今，他每一次入睡的时间已经越来越长，前一次，足足睡了近两天时间。

“好好睡吧！”楚清走来，伸出纤白素手，轻抚曲晨的脸庞。

她看着无尽黑暗，眼神已经无喜无悲，就连这一片璀璨在缓缓后退，也没有丝毫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