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途 第537章 望归塔外

当年进入映魂碑时，或许是由于身为女性心思细腻的缘故，竹蕊星王与雁薰星王对曲晨都可谓颇为照拂，而竹蕊星王闲谈之时，就曾经说过类似之事。

竹蕊星王时代，北科算是太平盛世，她自言曾微服于凡人市井之中，探寻过一些异事，就是那种经历生死一线之后的幸存者，其中有极少数一些人便会出现这种现象。

九死一生之后，忽然变得与之前不同，似乎无缘无故便通晓了不少旧事，这在偌大北科数百万年历史中，据说并不罕见，无论是修者亦或凡人，皆有！

对此，曲晨曾有猜测，或许与乱识有关，然而，竹蕊星王却并未深入细说。

直到自己被瓦劫持，得悉这世上还有一种可怕的存在叫寄魂者，曲晨才忽然想到，寄魂者，或许就是竹蕊星王所说的那种特异存在。

只不过，寄魂者应该是其中一类极为强大的存在，而随着龙耀的出现，他对此已经有了近乎确定的判断。

“通灵者的确让人难以理解，修者大多对此并不在意，而那些没有踏足生命进阶一途的凡俗族人，则认为那是很惊人的事情，他们自愿为腹中新生敬拜祈福，渐渐成了族内的一种习俗。”黎冈微微摇头。

“星王族内难道这数十万年一直存有通灵者？”曲晨听出了黎冈的一些话音，不由奇怪。

因为按照竹蕊星王的意思，这种事情根本不可预测，更加无法控制，这与黎氏的情形不符。

“不能说一直有，但通灵者的确断断续续出现过很多，有些年代甚至甚至有数个通灵者同时存在，族中历代很多人都说那是北科大世对我族的眷顾，但我一直以为，那是阵法之故，就如光明身一般。”黎冈边走边道。

“阵法？”曲晨微微皱眉，他回头看看后方几个结伴而行的平凡女性，若有所思 “这样说来，现今族内也有通灵者存在？”

“有一个，只是个孩子，难产而生却早慧通灵，可惜的是他连真我都没能塑造成功，根本无缘踏入修途，注定只能存有百岁寿元。”黎冈微微一叹。

“只是凡人……”曲晨微怔。

对于乱识，他至今没有搞懂那到底来自何处，自己所识之人也无人能够给出一个明确答案，他曾经幻想过只有踏入修途的强者才能够做到像龙耀那样，一次次的搅动北科风云，但当年竹蕊星王映身所言，加上如今黎冈所说，却把那种猜测推翻了。

“晚辈可以见见那位通灵者么？”

“他就居于祖地之中，曲晨小友去了之后自然有机会看到！”黎冈道。

到了这里，光明身如此罕见的特征已经暴露，曲晨没有继续隐藏身份，直接显露了本来面目。

……

奎里山，存有两道主脉，主脉相合在山脉中部形成了一片世外桃源一般的狭长盆地，黎氏的祖地便位于那里。

曲晨跟着黎冈翻山越岭走了两日，终于抵达。

“星王当年崛起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曲晨远远看向这片盆地，心有感慨。

这里的灵气远比外围区域浓郁，大致感受一下，似乎比碧云星陆那环山药园也不逊色，黎生出生于这种地方，相当于已经有了一个相当不错的根底。

“此地势名为合苍，聚集天地灵气，的确算得上是一块宝地！”黎冈微微一笑。

“前辈也通晓地脉？”曲晨忽然想到当年在碧云，楚清也曾说过环山药园是一处天然聚灵地脉，此刻心中一动开始求教。

“踏入凌日，大多都要研习阵道，地脉也算是一种天成阵道，虽然偏门一些少有人关注，倒也有值得深究借鉴的地方，刚刚小友所言那是另外一种地脉，名为双星，属于星轨地势的一种……”

黎冈似乎对曲晨颇为在意，曲晨但有所问，都是知无不言 ，短短时间让曲晨倒是对地脉一道有了简单了解。

二人不疾不徐走入盆地，途中所见之人都会对着黎冈恭恭敬敬一拜，这证实了黎冈的身份的确不虚。

古树药田之间，有屋舍星罗棋布，最终抵达一大片古朴殿宇，远远的，曲晨已经看到，一座宝塔耸立在那片殿宇之间尤为突出。

角塔！

曲晨看到那座塔的时候，心中猛然激动起来，魁卓映身说过，黎生留存的真髓就在黎氏祖地一座角塔之中，难道就是这里？

“那是望归塔，据传是星王圣祖当年远赴长城战场前，特意铸造之物，也算是圣祖所留唯一了。”黎冈似乎察觉到了曲晨的目光所向，主动解释道。

“难道有何特别意义？”曲晨故作好奇问道。

“望归，这里面藏着的是全族对圣祖的期盼，只不过事与愿违，圣祖他终究还是没能真正回归，反而沦为他人傀儡。”黎冈目露哀意沉沉一叹，显然他也是知晓黎生残躯潜藏于圣鸣涧一事的。

“除此之外，望归塔也是整个奎里山区域大阵的中心所在，除却族中长老和通灵者，其他人皆不可入。”

曲晨闻言心中不由一沉，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他之前就有所顾虑，能够被黎生和魁卓作为藏宝之处的角塔，自然不可能是寻常地方，万一自己无法靠近，那就只能通过化境入阵的方式强取。但这种方式，自然是最为难行的下策，他自己也不知道能有几分成功的可能，因为即便在诞星地内磨砺半年之久，化境也才刚刚是意识通达超过目视范围，距离真正的身行其中，还很遥远。

“走吧，圣祖所留感悟之所就在角塔之外，十八个辅坛即便是黎氏精英，也是挤破头才能争取到一年之机，我还要与现任诸位长老商议一下何时可以让你登临。”黎冈继续前行。

穿越重重殿宇，这里的修者渐多，无垢容元星空皆有，看到黎冈带着一个陌生面孔前来，参拜之余都是目露诧异。

角塔，其高超过百米，周围是一圈黑石铺设的巨大广场，六角飞檐所向皆有三座低矮祭坛，从大到小依次排开，而每座矮坛上此刻都有身影静静盘坐。

数十近百个身怀六甲的女子，列队恭敬的立于塔楼正门之前似在等候，除此之外，偌大广场之上倒是看不见其他身影。

曲晨刚刚随黎冈步入黑石广场，眼神猛然一动，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右手，似乎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引动发出共鸣，不由自主的温热起来。

“小友在此稍候，我去去就回。”黎冈将曲晨安置好，便走向黑石广场边缘一座最大古殿。

“好！有劳前辈！”曲晨抱拳。

黎冈离去，曲晨不敢肆意走动，便静静立于广场边缘，细细感受这里的阵法脉络，他已经可以确定，自己想要取得黎生真髓，应该是没有第二种选择了。

化境入阵势在必行！

身心空灵，他渐渐触摸到了一股无形的阵纹，那是一种有规律的波动，源头似乎就是那角塔。

只不过如今感受到的，只是表象，想通过这种外溢的波动切入阵法之内，很难，毕竟这阵法是化阳境的黎生和魁卓所布置，对曲晨而言已经复杂到根本无法推演，更不要说这样强行切入了。

好在黎生已经提前大致给出暴力破解应对之策，只要能够接触到生门，化境的难度将大大降低。

“而生门所在……”曲晨的目光渐渐锁定了那十八座矮坛，以及地面无数黑石。

生门，不是固定不变，整个广场上黑石看似嵌于地面，实则在不断缓缓移动，十八座祭坛则是主阵元，只有入主其中之一，才有机会找到生门所在。

铛！

角塔之内，忽然传出一声悠扬钟声。

曲晨扭头看去，只见角塔正门缓缓打开，其中居然走出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拜见灵者！”

一行静立的女子，齐齐跪拜下去，那姿态虔诚之极。

“都起来吧！”少年抬手示意那些女子起身，只是他的目光，却遥遥看向了曲晨这里。

刹那间，四目相对！

只是这隔着遥远距离的一望，曲晨却猛然感觉到心中一惊。

他如今已是容元巅峰，加上炼体卓绝，目力甚至不逊色于星空修士，自然可以遥遥看清一切，可那少年只是一个尚未凝炼真我的凡人，那看来的目光，居然如同凝视尽在咫尺的曲晨一般。

那眼眸！其中更是透出一股沧桑之意。

稚嫩的少年声音形貌，与这种完全无法匹配的眼神糅合在一起，让曲晨仿佛看到了一个相似的瓦。

少年只是淡淡一瞥，便收回目光，示意最前一个女子上前，伸出一只手掌，在女子隆起的腹部轻轻摩挲。

不久，他冲着女子招招手，那女子微微俯身，将耳朵靠近少年。

一番耳语之后，女子频频点头，喜笑颜开的连连欠身相拜，才转身退走。

就在这时，黎冈却忽然快步走来，脸上还带着一丝余怒和尴尬之色，“曲晨小友，事情有些变化。”

“出了何事？”曲晨有些意外。

“我黎氏族长黎坚提出异议，所有人都知道这样做已经有违圣祖遗志，只是几位长老也有人支持，加上我已经退居外围多年……”黎冈目露歉意。

“他们希望小友百年之后再来，我刚刚已经言明小友身份，这才让他们有所犹豫。”

“百年之后？那时间太久了！”曲晨皱眉，”有无协商的余地？”

他完全没想到黎族内部居然会有不同声音出现，只是魁卓映身曾郑重叮嘱，务必在大碰撞之前将真髓送达黎生残躯那里的，他虽然不知缘由，却万万不敢耽误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