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途 第585章 裂壁

“还敢作乱！”

曲晨冷哼，左手忽然一晃，其掌心蓦然出现一枚黑色铃铛。

铃铃铃，铃铃铃……

嗬！

女修刚刚想要暴起的身形，如同被一股意志强行遏制，身体剧烈扭动中又缓缓恢复原本坐姿，只是其口中却发出如野兽般的低沉嘶吼，双眼中更是凶光毕露，仿佛要择人而噬。

曲晨凝视眼前已经失控的战俑，左手黑铃不断发出摄人心魄的缥缈铃声。

这是他之前观摩傀俑真解所得，俑身和黑铃塑造都极其复杂，但这驱傀铃使用却是简单之极，他来路是已经想到眼前这种可能，故而早有准备。

女修眼神已经如换了一个一般，此刻透出的只有疯狂戾气。

“无论如何，我是不能让你继续留在月沉师姐躯体里的，你就等着灭亡吧！”曲晨面如寒霜，冷冷自语。

嗬……

嗬嗬……

曲晨的右手中指挂角，轻轻抵在月沉师姐眉心。

轰！

虚无的世界，一团白色雾气不断扭曲，不时显化一个头颅又或许一条手臂。

“你这身体是我元展的，谁也夺不走！”男子在疯狂的叫嚣。

“无论如何，你也休想再去害人了，就与我一起在这月陆之上湮灭吧。”这是月沉虚弱的声音。

“不可能！我是天才，还要继续活下去进军无上，你是妒忌我故意来压制我，我还要重头再来一雪前耻，你必须死！”男子的嚣叫越加疯狂，且有些混乱不知所云起来。

曲晨不再理会这种厮闹，仔细观察眼前这一团已经糅合了两个人的真我混合体。

白色气雾已经不太浓郁且混乱不堪，远远不是常规修者真我那种凝使实有序，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如此情形似乎完全无法下手。

如果强行吞噬，恐怕唯一的结局就是眼前二者全部消失。

“师姐可有办法主动与那个家伙稍稍分离？”思虑许久，曲晨才开口问道。

此刻，那个名为元展者，依旧在语无伦次的嚣叫着。

“很难了，即便我固守许久，这真我仅存还没有被侵蚀的部分也已经缺失太多，只能尽力试试吧，希望你能从我身上有所收获。”月沉的声音低靡。

“师姐你不要放弃希望。”曲晨微微咬紧牙关点头，如此形势之下，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结局。

“好！”月沉稍稍沉默，似在安慰曲晨。

白色气雾涌动越加剧烈，其中似乎发生了不得了的变化一般，男子的嘶吼从中不断传出。

终于有一刻，啵的一声，一团纯净白色溢出涌动的气雾。

“这是我仅存的部分了！”那团纯净白色一晃，已经幻化出一个虚淡的窈窕女子身影。

“吞！”眼见女修已经将残存真我剥离，曲晨心念猛然一动，伸手便探入那涌动的混乱白雾之中。

吞噬之力极尽爆发，曲晨只觉无数残乱记忆碎片轰然席卷而来。

只是，这些居然比曾经吞噬的诸多乱识还要混乱难明，大多数都难以辨识，而那冲击更加凶猛异常，仅仅是片刻时间，他已经感觉思识有些不稳。

“无论如何，这是唯一的可能！”曲晨自然不可能收手，因为他可以看到，那混乱白雾已经微微缩小。

……

水泽遍布的宁静星陆，一个小女孩在青萍之上疾走……

无尽云海，巨大漩涡轰鸣，无数日兽从中冲击而出……

“月沉，你我都是小家族出身，没有那些繁文缛节，只待百年后大碰撞结束，立刻邀请几位挚友，就在我族故地旁的清瑰湖结为道侣，此生共携不渝！”一个俊朗阳光的年轻男子伸手缓缓递出一朵晶莹宝花，满眼柔情淡笑低语。

这些，应该是月沉师姐有数几段极其深刻铭心的记忆，也是曲晨捕捉到的极少数清晰画面。

“杀！”

不知多少修者纵横星空，真形暴起，宝术宝器光华覆盖了这片区域，不断有人喋血抛飞身首异处。

轰！一只大手自虚无中拍来，至少数十红衣身影尽在笼罩之下，数十人齐齐嘶吼术法宝器横空。

然而，那一掌太强，数十红衣身影陆续在一掌之威下爆碎成一片血雾。

“月沉，快走啊！”满身血污的红衣男子凄厉嘶吼，手中战戟已经弯曲，却依旧腾出一手猛然将身边女修远远推离。

“崇和！”

女修悲呼，终于堪堪从那大手边缘掠过，依旧口中鲜血狂喷，她回望中，身后已经一片血雾弥漫，曾经同行的数十红衣再无一人。

朦朦胧胧中，一群形貌各异的修者围来，眼中透出贪婪的邪异……

这极少数的画面让有些昏沉的曲晨也是一阵悸动，他这才明白这位月沉师姐如此心哀若死的原因。

相较之下，来自那个男子的画面更加凌乱，几乎没有哪一段可以形成连贯，唯一让曲晨意外的是，根据那些零零碎碎，他觉得这个名为元展的家伙，似乎曾经也是一个大族骄子，只是后来不知何故修为尽废沦为凡俗，就如当年莫家堡的雨伯一般。白色雾气已经近乎消散殆尽，曲晨也疲惫不堪，这是数次与乱识相争从未有过之事，即便面对龙耀残识，虽然那种冲击更加可怕，却没有这次耗费心神。

稍稍思虑，曲晨自觉那或是吞噬所得画面太过散乱，而过度耗费心神所致。

眼看即将彻底磨灭那些雾气，曲晨忽然看到一个让他也震惊的短暂画面。

一个**岁的男孩，眼神清澈似乎人畜无害，缓缓抬手一指对面青年，“你居然敢来动我的主意，想知道那是什么吗？那便付出应有的代价！”

男孩说罢，其体内蓦然迸发一圈光环，那居然是数千上万点晶莹璀璨组成，绕着男孩缓缓转动，对面男子七窍溢血，瞬间萎顿在地痛苦呻吟。

“看也看过了，念在同族之份我不杀你，我会让你活着看看我将来会走到何种高度！”男孩居然露出恶魔般的森森笑意。

那是……

原格！？

曲晨呆立，甚至忘记了自己已经将眼前二人混杂的真我吞噬殆尽。

“师弟！”

直到月沉一声轻唤，曲晨这才回神，“师姐现在感觉如何？”

他看着月沉越加虚幻的真我，心中黯然，月沉真我依旧在缓缓散溢，这已经不是他能够解决的问题。

“我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了，有一件事想请师弟帮忙！”月沉的声音越加淡弱。

……

半日后，曲晨满脸哀意，纵身离开小月。

身后，直径数里的陨石坑般凹陷边缘，一块巨石上铭刻着“清瑰湖”三个字，巨石旁新立的石堆下，月沉面如生者手握一朵晶莹宝花，已经平卧长眠。

曲晨踏步虚空，眼中只有黯然，他已经尽力了，终究还是太晚功亏一篑。

星系争锋，破碎的不仅是无数修者凡人的生命，还有一段段情愫和希望。

远方虚空，一个虚幻身影目送曲晨远去，目露思索时也是快速消失。

第五城。

曲晨缓步而归，凤梧一眼瞥见立刻上前，“你这家伙，怎么一声不吭溜出去三天，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单独离去这么久，是不是有事？”商菁也是走来，似乎是看出了曲晨神情略有异样。

“我找到那个逃逸者了。”曲晨没有理会凤梧，微叹后把月沉一事简单说出。

“那位师姐因为自己一道执念而挣脱束缚，如今虽逝却也算是解脱了！”商菁同样目露黯然，如此大世碰撞之下，这仅仅是所见微尘，更多类似可歌可泣的事情或许根本就无人知晓。

而这，还只是大碰撞初期，如果将来兰戈全面侵入北科，无论是修者还是凡人，所面对的恐怕更加可怕。

“你不是游吟者那么，月沉师姐的故事你也可以加以传颂，她与崇和师兄一样，都是为北科而战死，虽然他们的修为并非惊天动地，却皆是北科英杰。”曲晨终于看向凤梧。

“我可以试试，或许他们的名字也可以长存世间！”凤梧收起嬉笑。

“这几日他们恢复的如何了？”曲晨又问商菁，他心中有一股郁闷，此刻真的想要倾泻而出。

“差不多尽复了。”商菁答道。

“既然都已恢复，那么我们去下一站，宝银宿！”曲晨蓦然抬头，看向破碎般的高天。

……

北科风云动荡，如净世战节一般的应对手段，只是诸多湍流中的一股而已，根本不算起眼，真正的对峙，在于天庭、战院和四御天。

自从进入滞合期，四御天无数修者已经开始在各处集结，目标所向，裂壁！

星系碰撞，空间被两个星系是天地伟力挤压，造就了界壁异象，两个星系的生灵可以相互凝视而不得触碰，这几乎就是铁律。

但是如今的北科，偏偏却是一个例外。

星王屠震、院尊、战龙御天御王靖柯御王，与一个老者立于虚空遥望远方。

一条狭长不知几何的巨大光带横贯虚空，光带蜿蜒浮动，如同一条巨大无匹的极光光流，在虚空之中漾动，不断迸发出绚丽的七彩通透光华。

而那美轮美奂的光带边缘，可见一艘艘星空战船整齐排开，其周围不断有修者飞掠而过，根本无法计数那里存有多少修者。

更加恐怖的是，光带所隔的对面，人影幢幢战船密布，似乎存有数量更加惊人的虚幻身影。

“凤尧前辈能否为我等解惑？”星王屠震脸上无悲无喜，淡淡看了一眼身旁的游吟者老人。

“壁裂的确会有可能在星系碰撞之初出现，但如北科这般，壁裂久久不能复原，甚至还有扩大的趋势，的确少见，这样看来那只有唯一的一种可能。”凤尧的语气平静之极，就如同平日里传书颂道一般，眼眸中都是别人的故事。

“那是什么？”屠震院尊靖柯皆是眉头微皱，目光转向游吟者老人。

“北科大世有缺！”凤尧稍稍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