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途 第794章 失去了什么？

十三王者忽然出现在化阳战场，虽然战力开始衰退，已经不可能如真正星王那样一人独挡一方，但他们的出现对于北科众人却是一种难以想象的鼓舞。

盖伦寒昊雁薰竹蕊邓庐等人的雕像屹立于星王花海中诸多岁月，如今北科所有化阳可谓都是仰望着他们成长起来的，此刻居然有机会与自己当年仰望的存在并肩作战对抗兰戈，一起扞卫北科家园，这是一种无比的荣耀，年轻时曾经的热血再次沸腾。

一时间，北科士气达到了战时以来的最高峰，居然开始隐隐压制为数更多的兰戈修者。

元顺与屠震激烈对抗的同时，自然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他的心中越加感觉不妙。

此刻的形势已经完全超出他的预期，元康根本没有起到真正震慑北科的作用，反而被仙朝大阵师无数年前遗留手段彻底牵制，而最初认定几乎不可能出现在此的，那个获得双木造化的散修，此时更是与元康纠缠不休。

最让他心惊肉跳的是，巨灵颅骨此刻散发的红芒变得异样浓郁，其下方那红雾，居然渐渐凝化出了一个近乎人形的模糊轮廓。

而这个变化，已经是此刻盘天附近所有化阳都渐渐察觉到的异常。

无论是北科化阳，还是兰戈跨界而来的强者，又有谁会忘记不到十年前那次可怕的异变？

一旦失去巨灵颅骨的庇护，他们将直面北科大世压制，战力锐减之下，兰戈即便人数有超过北科近半的优势，那依然会陷入最为可怕的局面！

心态变化此消彼长，之前的优势已经不复存在。

“我们已经付出巨大代价，绝不能半途而废，今日势必荡平北科，让这里成为我们未来的乐土！”元顺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

他为了此战已经谋算超过千年，甚至自己族中最为卓绝的两个后辈元珉元虎，都已经为此而陨落，他又如何能接受此战的失败！

更何况，这一战如果成功，兰戈元氏分支重返仙朝的夙愿极有可能真正达成！

因为，一个即将现世的远古强者遗藏，那对于元氏主族而言都会具有莫大价值。

数日酣战，兰戈强者的眼睛早已经通红，而且星王之命又有谁敢不从，更何况此时即便他们想要罢手，北科已经不允许他们退缩。

血战，没有选择！

两大星系的所有化阳杀意澎湃，让盘天附近彻底暴动，就连外围的凌日战场，也随之开始爆发最为血腥的杀戮。

“雷饕！继续我们半年前未完的一战！”方左左臂黯淡，右手却依旧光辉澎湃，一掌斩裂对手真躯，他没有再耗费时间去磨灭对方最后残身，已经冲向不远处的雷氏老祖。

“我雷氏精英几乎尽数折损于北科，我雷饕如果不能入主盘天，有何面目面对所有雷氏所有族人！”雷饕也在怒吼。

这是他最后的倔强，无论此战结果如何，雷氏在兰戈的没落已经成为定局，但他作为雷氏第一人，此刻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瓦隆！

这一切的祸根，就是源于那个奉尾黑凫门的奇诡凌日，让他不得不应允元顺举族全力杀入北科，以致造成如此悲催的结局。

雷饕全身电芒闪动，已经将自身修为爆发到了极致，同样的至刚至强，他不认为自己的雷道秘术会弱于光明身。

尤其这还是一个残身。

……

无尽的黑暗。

这里似乎只有寂静星空一般的死寂，没有光，也没有任何声音。

“这是哪儿？”

曲晨只觉自己此刻悠悠荡荡，如同失去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一般，找不到了自己的根。

疑惑，终于在意识中弥漫开来。

他只记得，自己收起万物种的一刹那，似乎遭受了可怕的化阳气机碾压，那是一种直面化阳锋芒一般的可怕体验。

躯体刹那间被撕裂，甚至都没有一丝对抗的动作来及做出，结果已经一锤落音。

那一瞬间，最为让他绝望的是，自己的真我同样遭受无与伦比的冲击，躯体崩坏的同时，意识也瞬间沉沦。

最后一刻，又似乎看到一座散发着古老沧桑之意的黝黑殿宇似乎在刹那间浮现了一下。

“我这是已经死了？又或者还在濒死的边缘徘徊？”曲晨感觉自己只有这种思索的意识在漾动，其他的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当年在暗墟之内修习离堂术时，那可算最为接近死亡边缘的时刻，那种感觉也与现在类似，似乎成了一片无根之萍般，无法生出任何对躯体的感应。

但那一次还有不同，自己看到了无尽乱识，甚至最后能够建立一丝与躯体的联系，也是因为吞噬了一道乱识之后，看到了那个篆书的“汉”字，这种忽如其来的冲击，才让他真正死里逃生，避过了那几乎是必死的一劫。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这样飘飘荡荡很久很久了，却还是没有见到一个乱识。

那么几乎可以肯定，此时与当年暗墟之中绝对不一样。

“那这应该就是真正死亡的体验了吧。”细思许久，他才终于得出了这个结论。只不过，死亡，居然就是这种感觉？难道不是如凡人沉睡，陷入真正的无思无识？

对此，他还是无法理解。

如此浑浑噩噩的思索许久，他忽然发觉，自己此时居然平静的没有任何情绪一般，根本没有想象中应该有的悲意。

即想到北科兰戈一战，居然也没有什么激动之意，就算是念及楚清的名字，这淡薄的思绪居然也没有什么特别感觉。

“我这是失去了什么？”

曲晨不知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只能算是为自己争取未来而失败了，他又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也同样没有失落懊恼之意。

从火星流落到这里，已经过了多少年了？似乎有七十多年了吧，这么一算，岂非刚好百岁？

长命百岁果然是有道理的。

那最后的黑色殿影是什么？难道那就是三纪殿？那东西怎么会在最后出现？

也许是在保护我吧。

巴沙那家伙到底与我有什么样的关联？百骨最后为什么要叮嘱我那事？

其实这已经没有关系了，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瓦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离开北科了，翰涂那一见，龙耀显露气息故意表露已经脱困之事，瓦那家伙会如何选择？

至少换做自己，肯定是有多远跑多远。

最后离开翰涂的时候，自己叮嘱妙果神君要带走鱼妤，也不知那家伙现在是否已经真正稳固了境界？

他似乎把我当做白骨了，这家伙也的确是够胆小的。

高睿的女儿那时候才四岁，也不知玄武号坠落后，他们一家人是如何渡过那段艰难时光的，她或许都已经老了吧？

睿哥的爱人虽然没真正见过，但听睿哥的意思，绝对不是那种软弱的性子，他们一家应该能挺得过去。

遁禁宝术自己已经看过三个版本，可为什么没有一个是完整的？甚至百骨时代就已经存在，那难道是如古器一般，是从诞星地里面流出的？

不像！这东西出现的太奇怪，感觉就像是被人刻意散播在无尽星空中一样，这肯定也有特别之处。

黑塔估计也是随着自己一起死了，倒是真的有些太过可惜，也不知将来宁七是否会得悉此事真相？会不会怪我？

怪就怪吧，反正也没机会再看到他了。

剑灵小点点真的很不简单，如果她成长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也会成为一个强者。

她跟着凤梧，就相当于是跟了游吟者，此事应该大有可能。

自己的身世之秘，一直没有时间让楚清为自己搜神再现一些真像，倒真的有些遗憾了……

曲晨的思绪在不断这样飘散，如同跳跃一般自问自答，时而想到一些丝毫不着边际的点点滴滴。

就是这样的无尽黑暗中，他却无法自观，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如今仅仅是一团淡淡如白絮浮云一般的存在。

这片黑暗，大到根本没有边际。

而这无尽黑暗中，如曲晨这般的存在其实太多，甚至多到根本无法计数，只不过，他们每一个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过遥远，根本不知彼此的存在。

其间，也有可怕异象，在无尽黑暗中，不时有一道光出现，光出现的一刹那，其所照耀之处，不知多少如曲晨这般的存在，瞬间就如飞蛾扑火一般涌去。

也或者说，那是不由自主的被牵引而去。

……

黑塔满身血色斑驳，在星空之中疾驰。

“我不知道那是否与你有关，但改变是因你而起，虽然你已经死了，我还是要把你带回北科。”黑塔回眸，一缕清晰的念头在其意识深处浮现。

它回头看了一眼背上横卧的血色身影，黑宝石般的眼眸中充斥着浓浓的哀意。

之前离开之地，那一片可怕的所在，它也根本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意识恢复清明的一刻，感受到的只有满身痛楚和周围恐怖的强者残留威能。

如果不是天赋异禀的强悍妖兽体魄，且实力足以媲美凌日强者，它恐怕同样会在那残留余波中消亡，因为即便是它，在触碰那些时，躯体也险些被冲垮。

而大概是一个多月前遭受的伏击，几乎让它真正身死，可如同奇迹一般，苏醒之后居然真正开智了。

直到那种新奇与狂喜渐渐淡去，它才发现已经没有一丝生机的曲晨，那个自己曾经觉得很是亲近的年轻人。

此时，它无法判断这是兰戈的什么地方，只是在朝着意识沉寂之前，隐约所见一眼的星空方向狂奔，它要回到带着曲晨破界而来的地方。

因为模糊记忆中，从那里破界而过，会直达北科的那个云族所在。

那里有很多曲晨的熟悉之人。

……

这片虚空之中，如今热闹非凡。

不知多少大小不一的星空船散布各处，甚至远方还有一些在不断到来。

几乎每一艘星空船旁都是聚集了数百上千甚至更多的修者，这些修者修为参差不齐，凌日星空容元皆有，甚至还偶尔可见化阳身影一闪而逝。

因为这里是所有兰戈修者公认的最佳观战之地，从这里，几乎可以一览无余的看到北科兰戈那恐怖绝伦的战场虚像。

虽然绝大部分人眼中，能够看到的只是可怕的光在爆发，但这依旧无法熄灭他们亢奋到了极致的热切。

即便只是作为谈资，将来也可以在任何地方自豪的告诉其他人，我曾亲见了兰戈北科两大星系绝顶强者的终极之战！

这其实是很多人都梦寐以求的一种经历。

“杀戮，无非就是争夺造化而已，如果有命争无命享，那又何必呢，所造，无非就是血雨腥风而已，真正受益者又有几人？”

无数身影纵横的观战之地，一个满脸儒雅正气的独行年轻人摇头叹息一声，继而眼中又露出思索之色，“之前那种动静，到底是什么人造成的？即便现在回总宗，恐怕也很难追溯了。”

他自言自语间，再也不看那满天光耀的战斗虚像，转身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