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谷琴剑之三巅峰绝谷 第293章 心有杀机

“这可真是‘此间乐，不思蜀’了。”周悠苦笑道，“我再弹最后一遍，你再不醒，可就再别想听这曲子了。”

她刚要动手弹奏，忽听窗外有人道：“这曲子美妙得很，我还想多听几遍呢！你可不能只弹一遍便不弹了！呵呵呵！”

“谁？”顾思颖问道。

周悠惊道：“是白附！”她一把抄起铁心剑，向顾思颖道：“你别出来。”仗剑挺身出屋。

此时天蒙蒙亮，只见对面屋顶上俏生生地站立一名绿衣女子，正是葛龟的弟子白附。

白附一见周悠，微微一愣，笑道：“呵呵呵，小妹妹，原来是你啊！咱们在仙芝山见过一面，你还记得我的声音呀！这可真是让我感动呢，我都不忍心杀你了！”

周悠心中惊惧，心想：“看来这次楚王和他属下高手全都来了，他们不需带千军万马，单这几个人闯入城中，恐怕东海国便有倾覆之虞。这白附潜入城来，定是想刺杀国中要人。此刻我方高手都在抵挡楚王，我自己能抵得住这女人吗？不，不管能不能，此刻我是保护者，我必须站出来！”

白附见她神情紧张，盯着自己闭口不语，笑道：“嘿，小妹妹，你发什么呆呢？是想我想得发痴了吗？”

“不是！”周悠沉着脸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吗？呵呵，我家皇帝陛下在和你们那帮臭男人打架，我身为女子不敢靠近，就来城里逛逛喽！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人可杀的。我本来是想先找大房子来着，什么王宫啊，大殿啊，里面的人杀起来一定很有趣。可是我听见你的琴音，就被吸引过来啦！这可真是太巧了，你长得这么美，杀了你一定很合陛下的心意。对了，你们那个叫‘熊烈’的男人呢？怎么他没去迎战我家陛下？嘿嘿嘿，我家陛下可是专为找他才来的呢！”

她一开口就叽里咕噜一大堆，倘若只听声音不听言语，定会以为是寻常妇人在拉家常，但她三句话不离杀人，周悠听了不免心惊，暗道：“这女子也是个魔头，对付她不能心慈手软，明刀明枪打不过她，须得出其不意才行。”

想到这里，她展颜笑道：“原来如此，我听说楚王厌恶美貌女子，像白姐姐长得如此艳丽超凡，原是要离他远一点为上。那些男人们的事就让他们去折腾吧。姐姐远来是客，既然说喜欢听我弹琴，这就请下来，我再为姐姐弹奏几曲如何？”

白附哈哈一笑，道：“小妹妹真是乖巧，姐姐我被你夸得都不好意思了。要论美貌，我哪里及得上你的……你的美貌呢？”她本想说“我哪里及得上你的一半呢”，但话到嘴边又不甘心过于自贬，便硬生生改口。

她和周悠交过手，知她战力比自己差得太远，因此毫无惧意，飘然跃下，在院中石凳上翘腿一坐，笑道：“你弹吧！反正时辰早得很，我不赶时间，听一会儿琴也是美事。”

周悠怕她偷袭，不敢转身，退回房中取了焦尾琴，重新来到院中，在距离白附一丈处坐下，道：“白姐姐，你喜欢什么样的曲子呢？”

白附以指支颐，扭捏作态道：“我呢，平生喜欢三样东西。第一样是漂亮的男人，第二样是杀人，第三样嘛，其实我本来不喜欢的，师父让我学我只好学了，那便是各种药物，毒药啊，春药啦什么的。嘻嘻嘻，这第三样虽然不有趣，但若是用于前两样，可真是有趣得紧呢！至于曲子嘛，我可就不大懂了。嗯，当然是越好听越好，最好是那种让人听了想男人的，或是想杀人的，都好！”

周悠暗暗皱眉，耐着性子道：“我新近学了一首曲子，讲的是一个男子的故事，也与杀人有关，说不定是姐姐喜欢的类型。”

“哦？那可太好啦！快弹来听听！”白附连连拍手道，“那男子长得可英俊么？”

“嗯，想必是英俊的。”周悠心想，聂碧烟的容貌若是与其祖先有几分相似，那么聂政想必也是当时的美男子了。不管怎样，她只是随口敷衍白附而已。

“嘿，真好！”白附左腿放下，右腿又重新搭到左腿之上，催道，“快弹吧！”

周悠凝神敛气，心道：“今日弹琴，与往日不同，须得心中有剑，当作一场恶仗来打。此刻没有素琴剑，用这把真琴不知能否奏效，只得背水一战了。”

她当即拨打琴弦，弹奏出已经练得纯熟的广陵散。她知道若想一举成功，必须先将白附的心神吸引住，趁她沉迷之际方有机会，因此一开始并不动杀机，只是施展手段，将琴曲中的种种美妙之处呈现出来。

周悠目光低垂，神情专注，似乎除了琴之外再无旁骛，其实却一直在暗中留意白附的表情神态。曲子才弹不久，便见白附随着琴音轻轻地晃动脚尖。过了片刻，见她手指开始轻敲膝盖，下巴也不由自主地微微点动。琴曲过半时，白附已然二目微合，面带微笑，神情陶醉起来。

周悠心知这还不够，便继续弹奏。她琴技本就高超，近日对这首广陵散以及聂政抚琴刺韩王之情又是反复琢磨，此时已可收发自如。她见白附虽被琴音打动，却还未到忘我之境，便刻意延长了聂政行刺前的部分，将这一段演绎得荡气回肠，摄人心魄。

又过了片刻，终于见白附面带红晕，嘴唇微张，呼吸也沉重起来。

周悠心道：“是时候了！”待要发力，忽然担心：“万一这琴不中用怎么办？这招并未练习过，万一方位把握不准怎么办？”

她心中生了这一丝犹疑，琴音便起了一丝变化。好在白附对音律并不精通，同时沉醉其中，竟并未觉察异样。

周悠惊出一身冷汗，暗骂自己：“我怎地如此没出息？面对敌人还这么优柔寡断！我如今责任不同，可不能再像当初小儿女心态了！大笨熊出手是何等决绝，我今日也该学他一学。”

就在昨日，她在得知自己误杀麻雀之后，还柔肠寸断，不能自已。但此刻她为了守护心爱之人，早已将自己的执念和顾虑抛之脑后，只觉得为了此人，自己愿意化身为无情战士，不惧污了双手。

她杀意已决，便不再犹豫，真气运处，铮地一声，一道剑气随着琴声向白附咽喉射出。

白附本就对周悠存了轻视之心，此时又听得如痴如醉，哪里想得到对方竟会突然发难，更加万万没想到对方的攻击手段竟是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