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不住根本藏不住 第40章 地当床

张乐佳在一旁听着爷俩的讨论，舅妈不时插上一句，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给什么价格都要卖，不卖烂地里一文不值。姥爷的意思是卖了心里憋屈的荒，明知道卖的亏，还不得不卖。

舅舅一直再说砍树的事情，还说隔壁村子里有谁砍树种了西瓜，今年西瓜拉去卖一毛钱一斤，一亩地一茬瓜下来毛利直接七八百了，一亩麦子才卖多少钱啊？四百块。

去年桃子才一毛五分钱一斤，一亩地去掉够不上级的果子，才卖了五百来块钱，不够级的果子两分钱一斤都没人要，一多半都扔了。

张乐佳也为现在的农民感觉到悲哀，在他记忆里的年代，各家果农哪有剩下的果子啊，果商给的价格不到位都不卖，不行，自己三轮车一开，直接去县城卖，市区卖。就这里到新郑市的距离才三十公里左右，要是有三轮车一个小时不用就到市区了。

可惜现在一是路不好走，农村人最多就有辆自行车就不错了，架子车都不是人人有，摩托车跟三轮车就不要想了，那玩意儿城里都没有多少。

再说了，就丁同忠爷俩要是拉两辆架子车去市区卖，至少要走半天才能到，就算到了，那大坑小哇的泥土路，到了市里也把果子给颠坏的差不多了，桃子可是不耐运输的水果，至于装纸箱这种说法，指不定真装箱拉市里零售搞不好都要赔本呢。

果商之所以敢压价收购，就是因为路途运输不容易。

本来还高兴的晚餐，除了丁硕硕这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吃的比较欢快外，其他人因为今年收购商的事情，心头都笼上一层的阴云，吃的都比较压抑。

吃完了晚饭，丁建设跟李秀玲心情因为明天卖果子的事情还没有定下都不大好，没有大停留就强行拉着丁硕硕回去了，丁硕硕本来要留下来跟张乐佳睡，约好了明天去一起玩，可惜李秀玲不愿意。

张乐佳笑着跟丁硕硕约好后，就劝着丁硕硕回去了，舅妈不想让丁硕硕跟自家亲，最好是张乐佳一家都不跟姥爷家里来往，这样家里的一切将来都会是他家的了，不会被闺女不时的刮走了财产。

可惜，看偏了的人，永远看不全的，自从丁翠莲结婚后，张从明就没有想过，也没有让过自家媳妇从自己娘家拿多少东西回来。反而每次回娘家都是大包小包的带着，娘家的侄子也没少买衣服。可惜这些李秀玲根本看不到。她的眼睛一直都盯着丁同忠老两口是如何对自家闺女的好。

矛盾，也就因此而起。

丁同忠家里不比城里住的宽敞，张从明的小院是祖宅，面积不算小，经过祖辈的扩建，现在堂屋有三间，还有廊房一间，胡同是南北向的，他们靠西边，还建有两间配房，一间是厨房，一间是杂物间。

丁同忠家里院子是不小，前前后后的加起来有一亩地了，但是主房屋就三间，这还是前几年桃子价格高的时候，推倒了家里的土墙屋才重建的房子。前面院子，后面院子是菜地，很经典的农村格局。

说是三间房，其实是一大间的通房隔开，中间一间是客厅，东西两边是卧房。丁同忠上面也没有老人了，老两口就住东房，西屋做客房，平时客人来了就住西屋里。

说是客人来，想一想也知道，农村的亲戚一般都是当天来了当天走，有几个留宿的啊，还不是给闺女留的一间房啊。为这事李秀玲都发过几回牢骚了，说娘家哪里还兴给闺女留房子的。隔阂，就是如此产生的。

每年暑假的时候，丁同忠都会把他接过来。张乐佳每次来的时候，最喜欢的，还是晚上住在院子里，大槐树下，白天遮阳，晚上遮挡露水，凉风习习，不比屋里闷热。夜晚凉风吹动槐树叶树叶哗啦啦响如催眠曲，头顶天空明亮透彻，星星闪烁格外的清晰，每次都在满天星辰闪烁下入眠。

丁同忠也知道外孙的喜好，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席子，丁硕硕想要跟张乐佳睡，不过被李秀玲扯着耳朵拉走了，临走的时候还嚷嚷着明天一早来找他，去村西塘子里的抓蛙去，前几天刚下雨的，可多了。

躺在凉席上，旁边就是姥姥跟姥爷，二人年龄大了，在席子上铺了一层被子，怕受了地气的潮湿。这让张乐佳心里感觉很愧疚，只想着自己舒服了，没想着姥爷跟姥姥年龄大了，已经受不得地气水露了。

有心让二老一起去屋里睡，可二老看透了他的伎俩，说是也想在外面睡，最终还是没有同意。

三人躺在一起，聊着天，丁同忠说着在市区的见识，说了孙子唱歌赚钱的事情，姥姥听的高兴的不得了。当晚上张乐佳从书包里拿出来那身买给姥姥的衣服的时候，直接激动的哭了。

其实姥姥的这半生一直过的很单纯，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人家，一辈子除了女儿结婚的时候去过新郑市，张乐佳出生的去过市里照顾女儿坐月子，就连他们县城，一年也不一定能去一次。

在张乐佳的印象里，姥姥总是家里最勤快的一个人，对他跟表哥丁硕硕也是疼的捧在手心里，对舅妈的埋怨跟唠叨，基本上也是不还嘴。听着姥姥絮絮叨叨的说着家常，聊着她对自己的思念，张乐佳很想多多陪伴姥姥，这个世界上他们就是最疼爱自己的人。

眼看说的口渴了，姥姥又去屋里拿出来个大白桃给搓洗干净了递过来让张乐佳解渴。

看着那比拳头大的桃子，白白的桃子，红红的桃尖，散发着一股子桃子独有的清香，很是诱人，这桃子脆甜多汁，品相极好，可惜就是卖不上价格，这一个快一斤重的桃子，不一定有一个三两重的馒头值钱。

“乖外孙，明天我们跟你姥爷还有舅舅要去桃地里摘桃子，你跟着小硕不要乱跑。还有，看好他，不听话你就揍他，姥姥知道你能管住他，等从镇上回来了，姥姥还给你做桃脯吃。”姥姥看外孙吃的香甜，笑的嘴角纹都大了不少。

“好，嘿嘿，姥姥放心，硕硕哥其实很听话的，只要你道理比他大，他不敢不听。”张乐佳想到好玩的地方，嘿嘿直乐。

一开始的张乐佳年龄小，斗不过丁硕硕，直到四岁的时候，张乐佳能给支撑更大力量的时候，丁硕硕就开始怕他了。比拳头，丁硕硕已经打不过张乐佳，比告状，丁硕硕每次都理亏。这么过几次后，丁硕硕被打服了。

“还是我外孙厉害，听你老爷说你都可以当小老师了，有空教教你硕哥，他啥都不会，这学期听说都没考及格。”姥姥又说着孙子丁硕硕的学习情况，不由的叹口气，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道咋管理，儿子想管，儿媳护着。一个好好的孙子现在成了小混子。

“好，好，奶奶放心吧，我有空教教表哥，他听我的。”张乐佳笑着答应，为啥他周围都是学习不好的，就不能出来一两个学霸吗？搞的他都不好意思炫耀满分成绩了。

夜风吹来，张乐佳啃完一个大桃子，跟二老又叙会话，在习习夜风中，缓缓的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