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光与你 第33章 起因

正阳高中——

………………

“白老师，你腿脚还没好呢，怎么就过来了？”

主任老方看到白瓷在冷筏若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进校门口，急忙走过来。

“今天的体育活动虽然重要，但是你不来也行，我跟校长说一声就行。”

白瓷笑了笑，“主任，我又不是断腿，何况我也想看看孩子们今天的表现，所以就过来了。”

“害，白老师就是敬业。”说罢，老方指了指操场的方向，“一会体操演练就开始了，咱们直接过去吧，其他老师也都已经到位了。”

“好。”白瓷应下。

老方兀自走在前方，热情同白瓷聊着天，时不时瞥一眼她身侧面容清冷的冷筏若，终是忍不住问道，“白老师，这位是你妹妹吗？”

“是啊，怎么样？漂亮吧？主任，我这妹妹可是心理师，那能力不仅强，更是人美心善呢！”

白瓷吹了一波彩虹屁，笑吟吟观察着冷筏若的神情，见她唇角扬起似有若无的弧度，才暗暗松了口气。

冷筏若对老方淡淡点头，老方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的确是漂亮，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

男朋友三个字令白瓷皱眉，她握紧冷筏若的手，嬉皮笑脸的扯开话题，“主任，没想到孩子们今天这么精神，想必一会会更热闹呢。”

冷筏若察觉白瓷的指尖安抚似的挠了挠她的掌心，面色不自然的看向别处。

而老方尴尬一笑，点头应和着白瓷的话，再扭头，笑意全然消失殆尽，正巧路过一个晚到的老师，他当即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大骂。

“都说了今天一定要准时，你这个点来是想让我替你看孩子吗？赶紧去！这一天天的……”

同时放慢脚步的白瓷掩面偷笑，凑近冷筏若低声道，“他就是这个德行，要不是因为我妈和校长认识，恐怕我也会和那个老师一个下场。”

“看出来了，这样的人成为年级主任，也难怪你们学校会是这个风气。”

冷筏若视线意有所指的望向附近的草丛，白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见有几个学生不知趴在那儿偷偷摸摸做什么。

老方怒了，快步过去揪住其中一个孩子的耳朵，严厉训斥，“今天的体育活动所有师生都要参加，怎么？你不是这个学校的一份子？”

几个孩子冲老方龇牙咧嘴的做了个鬼脸，便四散跑去，老方气急，险些脱下皮鞋丢过去，但碍着冷筏若在，只能硬生生将怒火憋了下去。

“现在的孩子，一个比一个顽皮，要是不好好治治他们，恐怕他们能把学校的屋顶掀了！”

“是啊，不过咱们学校挺不错的，都是校长和主任教导有方啊。”

白瓷违背良心应和，正要走，却发现冷筏若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于此，依旧停留在那堆草丛中。

“怎么了阿若？”白瓷又看了几眼，却并未看到什么，不禁疑惑的晃了晃冷筏若手臂。

冷筏若眯起眼，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我看错了。”

来到操场，乌泱泱的人群中，白瓷成功锁定自己的班级，一跛一跳的走过去，笑容灿烂。

“我的大朋友们，老师特地来看你们表演啦！”

“哇！白老师回来啦！”

学生们蜂拥而至，亲昵围在白瓷身旁，足以看出师生关系亲厚。

“老师，你的腿好了吗？走路会不会很疼啊？”

“我们都很担心老师的情况，还说要一起花钱买礼物去看望老师呢。”

白瓷咧嘴一笑，狠狠揉了揉学生们的头，“放心吧，老师的脚已经好多了，下个星期就能回来正式授课了！”

学生们明显很开心，继而视线落在一言不发的冷筏若身上，个个瞪着眼睛注视着这位冰山美人。

有人发出疑问，“老师，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冷筏若并未言语，只静静看着白瓷，那双清冷的瞳孔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

不知怎的，白瓷竟莫名有些面燥，傻傻笑了笑，“现在的小孩思想还真是前卫啊，男朋友也就罢了，竟然还知道女朋友，是吧阿若？”

冷筏若淡淡嗯了一声，发觉有人盯着自己，回头一看，正好对上老方那几乎快要掉下来的眼珠子。

老方欣喜挥了挥手，那不剩几根头发的脑袋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在冷筏若看来十分油腻。她冷淡的移开目光，想起方才看到的，略显急促在人群中搜寻。

如果她刚才没看错，从草丛中一闪而过的身影正是还在拘留所的周蝶。

她向来不会怀疑自己的眼光，如果周蝶真的出了拘留所，那么今天这场体育活动上很可能会发生什么。

但思及此，冷筏若还是掏出手机，在白瓷和学生们玩闹的时候去往角落，拨出白恒安的号码。

“白大哥，拘留所那边周蝶的情况如何了？”

白恒安显然疑惑冷筏若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几乎脱口而出，“周蝶又出事了？不过按理说她在拘留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才对。”“是我刚才好像在学校看到她了，所以想请你查证一下。”冷筏若话音刚落，余光掠过，正巧看到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眉心轻蹙，“现在不必了，那个人就是周蝶。”

白恒安面色凝重几分，“拘留所不会轻易放人，以周蝶的情况，大概会在里面待上三个月，如果她真的提前出来，只能说明……”

“说明有人在帮她。”冷筏若紧盯着那道身影，见对方移动，她迅速对白恒安交代了声，便挂断电话追了过去。

这时，白瓷班级里看到冷筏若离开的学生疑惑喊道。

“老师，你的女朋友跑了。”

“啊？”白瓷愣住，抬头看去，果然见冷筏若急匆匆赶去什么地方，顾不得其他，她忙抓住隔壁班的老师，“周老师，帮我照看一下学生，我得离开一下。”

在其他老师和学生们不解的目光中，白瓷一瘸一拐走向教学楼。

穿过几栋楼，终于看见冷筏若的背影，她忙过去，“阿若，你这样跑来跑去我很担心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冷筏若指了指教学楼二层的一间教室，光线透过窗户，正巧能够看清里面周蝶的身影。

周蝶趴在靠窗的位置静静望着操场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但白瓷却并未忽略她那双充斥着怨恨和不满的眼睛。

白瓷心惊，“她怎么会从拘留所出来了？而且怎么突然跑到学校来了？”

“她来学校绝不可能仅仅是为了体育活动。”

冷筏若仰头凝视着那道小小的身影，清瘦冰冷的面容在阳光的映衬下浮现一抹温和，“白瓷，你觉得她可能会做些什么？”

一个迷途的孩子，对着周围的大人和同龄孩子都有着强烈的敌意，尤其是周蝶已经被关入过拘留所一次。

但显然，她并没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抱歉，反而萌生恨意，而在强烈怨恨的催使下，她很有可能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

只是，她究竟会怎么做呢？

白瓷眼皮狠狠跳动着，内心一股不安油然而生，她下意识握住冷筏若的手腕，“阿若，我相信你的判断力，不如我们上去和她谈谈？”

“如果可以谈，她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这个孩子的良心已经被彻底磨灭，我们救不了她了。”

冷筏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语调愈发冷淡，“这样吧，我先上去拖延时间，你问问拘留所那边周蝶的具体情况，然后给我发短信。”

“我没办法放心你一个人上去，她虽然是个孩子，但同样具有攻击力，我和你一起吧，阿若，不论什么时候，我都想陪着你。”

面对白瓷炽热的目光，冷筏若有片刻恍神，沉默几秒后，她终是点头，“好。”

来到周蝶所在的教室，白瓷和冷筏若并没急着闯入，在教室外停留了一会，周蝶似是发现她们的存在，扭头咧嘴一笑。

“白老师，冷姐姐，你们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冷筏若眉头拧的更加厉害。

这样冷静的语气根本不像是从一个孩子口中说出，周蝶的心理问题也比之前更为严重了。

她递给白瓷一个眼神，随即孤身进入，白瓷则迅速掏出手机打给白恒安，询问周蝶在拘留所的情况。

……………

“是谁把你从拘留所里带出来的？是那个在背后指使你的人么？”

知道面前的孩子心性成熟，冷筏若也不打算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

周蝶搭在另一只凳子上的腿晃了晃，不知想到什么，笑容愈发诡异。

“他没有指使我，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再说了，除了他，没有人可以救我。”

说到这，周蝶起身，坐上了桌子，回眸看向操场的方向。

“冷姐姐，我想你一定不知道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痛苦，我明明已经尽我所能做到了最好，可是还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后来我发现，原来偏离原本的生活轨迹能够活的更快乐，既然是这样，你们又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你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当你选择成为霸凌者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和当初欺负你的郑晓彤没什么区别，人可以改变，但心性一旦转变，就很难再回到原定的轨道，可是周蝶，你还有回头的机会。”

“回头？姐姐，我不太理解你说的回头是什么意思，我做错什么了吗？我不过是选择了一种更为快乐的生活方式，如果这样也算罪过的话，那些导致我变成这样的人岂不是比我更有罪？”

周蝶眼珠子转了转，嘴角咧得更大，“如果我能够解决他们的话，我不是就可以解脱了吗？”

“导致你变成这样的人是你自己，周蝶，我想你还是没搞清楚现在的情况，如果你执意要一条路走到黑，而且还是一条错误的路，最终受伤的，就只是你自己，你妈妈已经死了，难道你不想代替她好好活下去？”

此话一出，周蝶仿佛被戳中痛处一般，突然开始尖叫。

“别跟我提她！我现在这样都是她害得！她根本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她才是罪魁祸首！”………………

这时，教室外的白瓷对冷筏若递了个眼神，冷筏若后退几步走出教室。

“拘留所那边说是周蝶在里面屡教不改，甚至还想纵火，他们用尽办法都无法管教周蝶，正巧有人称是她的亲戚要带她离开，于是拘留所就同意了。”

冷筏若若有所思，“那周蝶母亲呢？之前你去周蝶家里的时候，她母亲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白瓷疑惑，“阿若，你不会是觉得她母亲其实对周蝶不是表面上那样吧？可是我们之前见到她母亲的时候，毫无疑问只是一个瘦弱妇女，怎么可能会……”

“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

冷筏若眸光微烁，沉冷的眸底掠过凉意。

“还记得梁晨的父亲吗？酗酒，不顾及孩子的生活，肆意打骂孩子，而陈阳的继母勾引陈阳未遂，污蔑陈阳导致陈阳精神分裂，虽然沈坤还没找到关键线索，但杨悠悠的父亲杨雷显然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那么周蝶的母亲突然自杀，既然不是一场意外，那就一定有凶手涵盖在其中的深意。”

白瓷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周蝶母亲其实也有可能虐待周蝶，只不过是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

“所以刚才我提到她母亲的时候，周蝶才会情绪激动，如此一来，也难怪周蝶会变成这样。”

冷筏若抿唇，神色透出凝重，“是我低估了她的心理问题，之前见面的时候她伪装的很好，而现在，才是真正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