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启 第165章 我这边看不到

出门走到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里面是阳光直射的热气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这已经是秋天，密封的房间里显得格外闷热，医生叫我换了拖鞋脱掉该脱掉的东西上手术床，这个床与之前的床不同，我站着都到了我腰上面的高度了，我奋力的爬了上去，双脚放进那个像铁靴一样的位置固定，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样等待着她们准备。两个医生在一旁穿上了手术衣，用手术布盖住了我一边大腿，我问她我上的什么环，医生说了个什么，我没听清楚，也没再问，问了又有什么作用呢？我只想着赶紧结束这场战斗。同样是撕裂的疼痛，然后护士拿着一个长长的东西给我看“就是这个啊，上的就是这个！”

我看了一眼，外面的包装，似乎比一个半牙刷包装还长，我想着那么大的东西植入体内，不死都得掉层皮吧。随即是包装被撕掉的声音，我的体内慢慢开始胀痛，女人经历的这种痛，应该只有女人才能体会吧，我的手紧握着，如果指甲够长，可能手心早已有了口子。

“你这个宫颈有点小，进去的时候会有些痛！“

医生告诉我这个，并没有停止动作，不知道是多久过后，终于疼痛开始缓解了，医生一边开始收拾残局一边告诉我已经好了，并且最近几天的注意事项。 我忍着不适坐起来，能明显感受到屁股上湿哒哒的粘液沾着医用床单。“能给我点纸巾吗？”

“这里没纸巾了，给你这个纱布擦擦吧。”

我从护士手里接过细小的纱布，准备下床，那个床太高了，我的脚根本踩不到下面的一层梯子，可以说是扶着边上跳下了床，虽然没有明显的感觉体内有异物，但身体还是有些恍惚。出了手术室，旁边有两张休息的床，护士叫我躺着休息一下，我本准备离开，身体还是有些不适，便躺了下来。我准备睡上一觉，可是怎么也睡不着，就拿着手机不停的翻看着那些无聊的消息。一条还款信息瞬间将我打入黑暗的谷底。那是已经交了五年的保单，今年在这个时候又要续费了。平时看着朋友圈那些喊着脱保的人，我并没有在意。如今，就像老人所说的火花落到自己的脚背上。才感觉到疼痛。转而一想其实也没什么交不起保费跟我失业，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我不失业，还是交不起。想想也就释然了。

“公司下午开会，有些资料你来帮忙弄一下”接到公司的电话，我说下午便过去，挂了电话我还是睡不着，好像精神没那么恍惚了，我便起身去了公司。

出了医院我坐在公交车站台，外面的阳光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我看了看旁边的医院，想着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做完了这件事情，也算是人生的一场经历吧。

此时电话短信音又在响起，我打开一看，明天一号，信用卡还款。我看了看自己卡上的余额，想着来医院一趟将我所剩无几的积蓄花了个精光，接下来的日子不知道怎么办。

人生总是这样，在你最穷困潦倒的时候，总会有东西让你雪上加霜，这一天接下来的事情，又翻开了我人生路上的另一个经历。我上了公交车，想着去把前几天的账核对一下，因为已经到了月底，然后把老板要做的表格给他，便回家躺平休息一下，因为好不容易离开医院，如果因为休息不好让我重返医院，我觉得是得不偿失。虽然我离职了，但是公司的一些事情我还代管着，工资发不发的无所谓了，都是一家人，我只想过得轻松一些。所以这和我上面所说的辞职并没什么冲突。

我做好了打算，应该去一个小时左右绰绰有余，饭都没来得及吃，我便直接去了办公室。前面一切顺利，我先将老板要的日历计划表修改好了发给他，然后将平时那些数据统计做得差不多了，开始做最后一个店的现金流统计，故事到这里就发生了意外。

我算来算去，这个店铺的银行卡上少了六千元，多年的财会工作我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卡上差钱的问题，扪心自问，我做这个工作，只有我给公司垫付款，不管怎么样，我从未动用过公司一分钱的公款。对于我自己，我很确信，丝毫不用怀疑。于是我看了看手机银行里面的流水，上面显示28号晚上12点atm取了两笔3000元的款。我想着怎么会有人用这个卡取钱，平时卡都在我这里，我跟其他网银都放在抽屉里面的小包里，还是上了锁的。转念回想以前住我家的叔叔的孙子，也是用无卡的方式在机子上将他的钱取走了，所以没有卡也是可以取钱的，只要有密码就行。密码？我想着这个卡的密码，最清楚的就两个人，这个店的法人小红和我，卡是法人去办的，平时卡放在我这里管着收支的。我想着她平时大大咧咧，会不会是一不小心输错了卡号，将公司的这个卡号记成自己的了？于是我立马找了她。

“你拿公司的卡取钱没？”

“没有啊，我最近也不缺钱，卡也不在我这里啊！”她的这话一说我心里有点慌，急忙打开柜子里的包里查看，我想着卡在包里，但是里面的卡却是不翼而飞了！“你问下之前你老公拿去打流水了卡回来没？“我想着之前好像有一次他们是把卡拿去打了流水贷款，此时我只想着卡在哪里去了。

小红便给他老公打了电话，说卡不在了，还被人取了六千块钱。

“我没拿卡，怎么会在我这里咯，那财务弄丢了她管自己赔噻！”

“我电话免提的呢，财务就在我旁边，你怎么这样说话呢！”

我听到了他说的卡不在他那里，便想着接下来怎么处理这个事情，对于他们夫妻两的为人我很信任，对于金钱这个事情，他说没取过，那肯定就不是他们去取的。至于他们说的其他话我并没有在意，我知道，这本身就是我大意造成的，如果钱找不回来，我自己的性格我很清楚，我自会将钱补上，虽然六千块对于现在身无分文的我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但是我不想欠任何人的东西，特别是金钱。

我想着还上后我一定立马将所有的事情全部不管了，每天干着不明不白的活路，做着跟钱打交道的危险事情，也是让我心情郁闷。 突然我意识到卡不在这里，而卡里还有钱，便立马用手机将卡里面剩余的款全部转了出来。我很是纳闷，卡里还有那么多钱，为什么他只取走了六千？

此时腹部开始有些疼痛，我意识到医生说可能会有出血状况，便一边拿了护垫去卫生间，一边叫小红去拿身份证，我们马上去银行。此时正是中午，太阳有些火辣辣的晒人，小红正是二胎的时候，因为人比较瘦高，还不是特别显怀。我说打车，她说最近没怎么运动，这会儿一点人家银行工作人员也没上班，便说从河边走。

我们边走边猜测这个事情，会是谁做的。首先对店里熟悉，对办公室熟悉，对于我平时的放东西的地方也熟悉，更重要的是她还知道卡密码。

卡密码店里的人可以说都知道，说了平时她就是不拘小节的人，经常说着，我所有的银行卡密码都一样，就是那啥啥啥几个数字。我都不止一次听她说过这个事情了。当时办卡了我也是觉得改密码麻烦，要去银行，还得她本人去，那改了跟没改也是一样，就直接用了她的密码，谁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呢，做财务十多年了，也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都是钱的教训吧。再怎么样都只是猜测而已，想着到了银行看摄像头就清楚了，当然我们也想着，如果她将卡给别人去取，我们也不认识，那人就不好找了。

我路上打了好几个开卡银行的电话，我想着要是人工服务能找一下atm的位置就好了。转来转去都是机器人的声音，压根连不到人工服务，想着这些个全国服务热线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用，真想用的时候一点用都没有。

到了银行取了个号，接待的是一个秃顶的男子，之所以看不出年龄，是因为我没戴眼镜，只看到厚厚的玻璃后面是光溜溜的头顶，可能很少见过这样的业务，他将身份证拿去弄了半天，又看了手机流水，问了一些我觉得根本不相干的问题，那传话筒也时好时坏一般，说话还要重复几遍他才听得清楚，也不知道是耳朵不行了，还是真的是传话筒的原因，最后电脑上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啥。

“您就告诉我，你们这能看到这个atm是哪家银行，在哪个位置就可以了”我知道他这里没有监控，因为手机上已经显示atm的大致位置，只是不知道是哪家银行。反正离他们这里相隔甚远。

“这个我这边看不到，你打个电话问下中国银联”

于是外面大厅的一个人告诉了我们中国银联的电话，看着这个电话，我心里想着这电话号码能有人接吗？刚才就打了本行的电话。我还是打了，这是唯一的线索，不试试怎么行。于是我在大厅坐着拨通了电话，前面三次都是连接无果，转人工又跳到机器人，打了几次我有些想骂人的冲动了。给这么个电话号码，忽悠人吗？

我歇了歇，还是又继续打，我想着如果还找不到人工服务，那就又再找其他号码。神奇的是，这次转了人工居然有人接通了，破天荒的还异常顺利，她告诉了我取款机的归属银行和行号，还有atm的编码。有了这些，我就觉得已经妥妥的了，搜索范围瞬间缩小到一块繁华的商业区民主路，农业银行。我们清楚那些大致的位置，只是那个位置的银行也有很多家，也需要一家家的查。我们去了第一家，门口的保安听我大致讲了一下来历，便问了我取款日期，他很肯定的告诉我们，那天他们的机子全部在维修，不是在他们银行。还拿了维修记录给我们看。于是我们请教了他附近的同家银行的位置，便去了下一家。

也是一样，还处于疫情期间，门口扫健康码，行程码。我没打算进门，直接在外面跟他说了一下情况，行号不正确，但是我还是拿着手机上的atm编码问他这个是不是他们这里的，他拿着手机进去问了问里面的经理，出来告诉我就是他们的机子。我两松了口气，总算找到了作案地点了。

里面的管理人员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只有报警让警察去才能去取证，他们不能外泄。但是可以拍两张照片给我们看看，我们便在那里等待了不知道多久，想着就要接近真相，在那等待的时间突显的格外漫长。

那银行经理拿着手机出来，翻开了第一张照片，我看去很模糊，能明显辨别的是，上半身穿着到膝盖的白色风衣，牛仔裤，休闲鞋，头上带着一顶宽沿帽压着长长的头发放在胸前。还有口罩。小红看到一瞬间便拉着我说，姐我们走，就是她，那衣服是她的，帽子也是我和她去买的。我明显感觉到她内心的那种冲动，我知道她说的她是谁，因为我们在来的路上讨论过这个问题。我又看了看银行经理拍的其他几张照片，那是灰色的，可能因为是半夜，灯光灰暗也不清楚。看去真的有些骇人，就跟幽灵一样。我手机拍了银行经理手机上的照片，然后走了银行的大门，出门的一刻不知为何，我的身上全起了鸡皮疙瘩，小红也是拉着我说心里难受，她那么信任她，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可能人心就是这样吧，从古自今，就是人心难测，谁又能说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