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启 第167章 等着落网

星期一，图书馆闭馆，我在家里做了早餐，婆婆送了孩子去学校，我本想赶在她回来之前出门，想想出去能去什么地方呢？想来想去，这个城市之大，除了家里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想着和婆婆坦白了算了，想象着以后两个人在家里和谐相处的情景，我还是打消了念头。搬起电脑进了书房，如果这书房能设一个结界就好了。

这时老二给我发了信息，问我图书馆不开门，想去哪里就陪我，我心里感到很欣慰，至少我们三姐妹，有什么困难都考虑着对方，一直来都很和谐，各自结婚后也在同一个城市，经常在一起走走，这何尝不是人生的一件幸事。

生活就是当你失去希望的时候，只要你不放弃，都还有新的光亮会照进那晦暗人生中的缝隙。晚上我陪着儿子玩游戏，民警发了个信息给我，我甚是意外，因为早上他说了案子已经移交上级，我也没抱多大希望了。

“人员已经布控了，等着落网了”。看似这样一句简单的话，却让我兴奋不已，这是峰回路转的事情，早上还是处在悬崖峭壁上没有了道路，转个弯却看见蜿蜒曲折的道路绵延千里。本来瞌睡已经来了的，却再也睡不着，儿子看我兴奋，显得比我还兴奋。我把这个消息分享给老姐们，他们却说警察在和我开玩笑。哎，管他的呢！只要事情还在追究，没有放弃，我觉得就是好消息了，至少不要变成多年的案宗，堆放在角落里蒙灰。

正在我寻思警察会怎么查的时候，小红给我来了电话，我想着也是因为案子的事情，听她沙哑的声音，她有些焦虑，说是看了动态的视频让她心里很害怕，因为视频中的人是男扮女装，戴了一头假发和帽子，一身白大褂。整个人就是黑白的，我只看了模糊的照片都觉得有些骇人，更何况她还是在孕期，我安慰她不要担心，没事的。她说警察叫我们配合，叫我和她想想身边有没有得罪人，那种瘦高的男人。我思来想去，和我接触的男人？除了我儿子和老公，其他人早已淡出我的世界了，平时也只是公司业务上偶尔和人在微信上对接工作，谁也不认识谁。更谈不上得罪谁，其次是他们远隔千里又怎么会知道我卡的位置。小红也说，如果她都能得罪人，这世界上便再无好人了。警察也是调侃着说了句，我也不认识你，不知道你的为人。我宽慰了她几句，便叮嘱叫她早点睡了，毕竟孕期 还是需要多休息，现在想想，她也是个脑袋闲不住的人，整天都想这想那，也难为她了。我心里也很自责，让她平添烦恼，让可能本来善良的人动了歪念，一步踏错终生遗憾。假如有假如，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不会将卡再放在别人触手可及的地方了，那样的操作，真的就是让饿了几个月的人去守包子一样的缘故。能够经得起考验的人又有几个？这人世间总会让你经历一些事情，然后让人成长，就像从黑暗的深渊里盛开的藤蔓，通过不断的攀爬悬崖峭壁，最终露出美丽的头来，开出绚烂的花朵。我希望我也有那么一天，在黑暗中生活了很久过后，仍然有重见曙光那种新生的快乐。

这些天网络上国际形势也很糟糕，以前没有网络的时候，我们就生活在自己狭小的圈子里，外面发生了什么，根本就不知道，而现在，大到国际国内，地球月球，甚至整个宇宙，只要有一点动静，直接都成为热点，让你只要打开手机，便看见世界上发生的一切。小到关系到一个人的柴米油盐，生活的窘迫，都能让你在世人的认知里知晓。我们还是吃着跟以前一样的大米，却看着跟以前不一样的世界，操着我们不该操的心，忧虑我们不该忧虑的事情，每天拿着手机刷屏，一坐就是一整天，就连屁股都坐出了鸡眼，全身上下除了手指头在动，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在动，如果是在天寒地冻的时候，身体里的血液应该很快就能凝结成冰块，这样的执着有人说就跟清朝的时候国人抽大烟一个样，但我想还是有区别的吧，至少现在看手机的人，有那么几秒钟应该还是思考着怎么能一夜暴富，成为手机里的红人。但是脑袋里的思想千千万，抛开手机又一一否决。真正的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以前我们不知道世界，我们整日奔波，身体里的血液都是沸腾的，而如今，足不出户便能知晓一切，这是时代赋予的进步，但是我们的身体却在退步。我不知道宇宙是否真的有平衡定律之说，我们在前进的时候，总会有东西在后退，有新生物的出现，就有旧事物的灭亡，这是读书时老师给我们讲过的课程，那是不是真的就有宇宙平衡一说，当然，这些都不是我这样的智商需要去思考的问题，我只想着，得到和失去之间的平衡是什么？想要得到的多，是否也会失去的多？其他国家在打仗，据说还发动了好多原子弹，被拦截了一些，还有些落在了城市。我跟朋友聊天，觉得在我们这些偏远的原始部落，原子弹应该都不会发射到这里来吧。但是，谁又知道呢？这个世界越来越动荡了，疫情已经持续了三年，国外战争频发，自然灾害袭击，而我们这个落后的地方还好，除了贫穷，一无所有，我就是在其中苟且生活着的一个人。任凭你怎么呐喊，狭小的空间都让你发不出声来，渺小的如同蝼蚁一般，在夹缝中生存着，仿佛活着便是伟大。今天又是新的一天，秋日的阳光在我们这个地方就跟冬日阳光一样，让人心生向往，我却躲在房间里，望着窗外的山坡发呆，阳光照射下的黄土熠熠生光，翠绿的树木顶着无云的蓝天，看去一片欣欣向荣，我突然有种想去爬山的冲动，想去呼吸一下泥土的味道，城市里的混凝土让我的鞋子不再那么容易脏了，可是却阻断了我和地球之间的呼吸，中间的味道让我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看着眼前飞来飞去的小鸟，它自由吗？曾经有人说过，你想要自由，自由分为很多种，金钱的自由，人生的自由，但是在这个社会上，你只有拥有了金钱自由，才有人生自由，于是我在金钱的铜臭味里挣扎了十多年不能自拔，直到现在，我还是没有实现金钱自由，仍然还是存款上那个一穷二白，一无所有的人，那我还能追求我的人生自由吗？而人生自由又是什么？想着别人总在朋友圈里熠熠生光，而你还在独自晦暗。

我出了门，感觉肚子有些饿了，店里点了一碗粉，吃着吃着，心里居然有些罪恶感，没有收入的我，这一碗粉钱我应该从何而来？古有圣者不吃嗟来之食，虽然我还没有到那种地步，再这样下去，我会不会也会饿肚子？平时吃不完一碗粉的我，今天在沉思中把那碗粉吃得干干净净，食物果然是有能量的，将我的身心都变得暖暖的，我走出门，马路上正有一只带着铃铛的狗，在马路中间穿梭，好在路上的车，在城市中开得都不是很快，眼看好几次都差点就撞上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我不敢靠近它，呼叫它，虽然我的内心在叫它走到边上，嘴里却没有一点声音，我想这应该是一只从农村来的狗，一看就不是什么珍贵的品种，它也还不知道城市的生活规则，公然在大马路上去穿梭，不知道汽车的可怕之处，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子，却是拿着性命在探索着生存规则。可能没有经历过生死的它，又怎会清楚活着的可贵。我看着它远去的身影，想着也许它找不到它的主人了，从此以后便成了这座城市里的一只流浪狗，不死，终究会学会在这里生活吧。

我约了老二去看看老爸老妈，于是我们去超市买了半只乌鸡，还买了些水果便去了，到的时候老爸老妈正在吃饭，看着我们去，还是一如既往的硬要叫我们吃东西，平时我两个是常客，每个星期总会去那么一两次，说了刚吃过，他们还是坚持叫我们再吃一点，也许这就是父母，就算生活方式再怎么退化，总是觉得自己的孩子没吃饱饭一般的关心，殊不知，他们的孩子已经到了中年，成了家庭中的主力军了，但是父母的关爱，还是显得如此的贴切和温暖。我们张罗着把乌鸡炒了炖上，然后一起聊聊天，父亲还是那样，整天唠叨着自己不行了，浑身就没有一个好的地方，还说感觉最近眼睛都花了。我和老二也是说了无数次相同宽慰他的话，既然医生检查不出什么毛病，就不要自己整天优思过度，但是不管我们说得再多，他还是有他自己的难题，说我们不明白他的心情，是啊，没有经历在自己身上，又何来的感同身受。就算我们说着能理解别人的心情，那也仅仅是理解罢了，终究不能替代。

父亲说归天以后要回老家葬在他父亲的旁边，母亲也跟着附和，说不能远了，要不然以后没人去看他们。父亲说这话说了很多次，虽然听起来有些凄凉，但是谁人没有那么一天呢？人活一世，终究是要走的，至于谁先走，都不一定。

后来我和老二在河堤上闲聊，想着母亲死后还是想着要和父亲回家乡，那是她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很熟悉。但是我们以后呢，又能去哪里？在城里拼命的我们，对于丈夫老家，我们回去的次数屈指可数，根本不熟悉，按照传统的落叶归根，老了以后难道要回去，去那个陌生的地方长眠吗？生前不出名，死后又有谁记得？那些名人名仕，名字几千年留存在我们脑海的，也不过是他的思想而已，而他的身躯和灵魂，谁又知道在何方飘荡？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长眠，孤独而寂寞，想想那都是一件悲哀的事情。还不如去火化了，灵魂随风飘扬，躯体幻化成风，化成泥，散落在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生前没有留恋，死后也没有归宿，那是不是就是一种自由。

回来两天的丈夫，今天又要出门了，虽然他平时在我面前总是报喜不报忧，对于生活并没有给我什么压力，但是我看得出来他最近压力挺大，如果是平时，我还能调侃安慰一下他，但是此时此刻，我自己也没了心情，因为自己也是如此的迷茫。我和他一道出了门，他还拧了个行李箱，我跟在后面看着他孤单的背影，甚是仿徨。如果人生可以安定，谁又愿意颠沛流离。

预定的私家车一直打电话催着，来不及吃早餐，我在路边给他买了两个馒头和一瓶水，看着他上了那种大大的面包车。以前我从未想过会这样经常分离，平平淡淡也好，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幸福，而如今，我却再也说不出这样的话了。

我独自去了河边，今天的太阳也是格外热烈，照的人睁不开眼睛，我坐在石头上，整整坐了一个小时，什么也没做，可思来想去还是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忍不住又拿出手机出来翻翻，看了许许多多，那些教你赚钱的人，都是在想着怎么赚你的钱。

河边早上钓鱼的人都走了，我还在那里，偶尔有人路过，会投来异样的眼光，好在我离河边很远，要不然他们估计会以为我想不开。看着水中翻滚的鱼儿，我的眼角感觉已经有了泪花，人活着就这么难吗？我看了看公司每天的报表，好几天业绩都已经是零，想着公司每天那么多人吃饭，老板怎么办？哎，我真是操碎了心，又找到上个月还没有给公司回款的项目商催了一通。可能他们也是遇到资金困难了吧，但是谁又容易呢？我这个闲人，每天还操这些心，我也是做到仁至义尽了。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也再没有心情继续坐着了，想着还是去做个核酸，明天好到图书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