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边军 第1085章 雪板

“孛儿斤？让他进来。”

孛儿斤一进门就跪倒在地：“求大人救我族人！”

朱威叹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如此大的雪灾，草原上那些蒙古包哪里顶得住？人在蒙古包中都有冻死的，何况那些在外的牛羊。

想必如今的草原，茫茫白雪下面，都是威猛腐烂的尸骸。

朱威扶住孛儿斤胳膊，想要将他托起，可是孛儿斤死命抵抗，哪怕朱威手臂有千钧之力，也不能一下顺利将他托起。

“顺义王，起来说话吧，咱们都是熟人了，没必要如此的，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能帮的我一定帮。”

孛儿斤脸上闪过一丝笑容：“求大人拨一些棉布粮食，让我族人能够熬过这次大灾。”

“需要多少？”

“棉布一万匹，粮食两万石！”

朱威皱眉，这数量倒没有出朱威的所料，百万人只需要这些东西，说实在并不多，也可见孛儿斤并未乱说，也是真心实意想要求助。

可是，如今这般大雪，草原上到处都是半米之上的积雪，这些棉布粮草，如何送过去？

就算可以送，又要用多少人？一路吃喝拉撒的花费，都要比要送的东西的多的多。

若是光花费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这一路一不小心可是要死人的。

见朱威半天没说话，孛儿斤以为是自己要多了，这两万石粮食的数量，对于草原上的人而言，确实是天文数字了，于是连忙又道：“若是大人觉得太多的话，可以少一些，哪怕只有一万石也行。”

孛儿斤是真的没办法了，冷的时候身体所需要的能量会更多，寒冷会刺激甲状腺激素分泌，提升基础代谢率，增加静息状态下的能量消耗。

这些理论他是不懂的，但这是他们草原人都知道的事情，打个比方吧，平常冬季两个月，一个成年人可能需要吃十头羊就能够维持身体消耗，但是极寒天气的话，一个成年人就要吃十三头羊了才能维持身体消耗。

看似只是多了三头羊，但是三百万人就要多千万头羊，草原近些年三年两头就雪灾，哪里还有这么多牛羊？

而他要两万石粮食，合计也就是三百万斤而已，平均下来每人只能分一斤。

这点粮食根本不够，孛儿斤已经做好族人死伤无数的心理准备了，可是老人能死，壮年之人也能死，唯独孩子不能死，这些粮食，就是为了那些孩子求的。

朱威心中算过之后，也明白孛儿斤的打算了，于是摇头道：“不行。”

孛儿斤脸色惨白，整个人好似失去了所有力气，就在这时朱威的声音又传来了：“两万石不够的，我给你十万石！”

“十…十万石？”孛儿斤不可置信：“大人说的是十万石？”

朱威轻轻点头：“对，十万石，另外棉布给你三万匹，虽说想要救下所有人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如今能拿出来的，只有这些了，你要知道陕西还有六十万流民，也是没粮吃饭，也是没棉衣过冬，所以没办法全都给你。”

“够了够了”孛儿斤又跪下单手抚胸：“我孛儿只斤.林丹汗，多谢大人救命之恩，我以成吉思汗血脉起誓，蒙古鞑靼一部，终身不背叛大人。”

朱威连忙将孛儿斤扶起：“顺义王，这话说不得啊。”

孛儿斤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怎么说不得？我来宁夏之前，已经差人去京城求皇帝拨付一些粮食棉衣，我们可以拿金银皮毛交换，可是皇帝根本不理，后我亲自去京城，到了半路给我截住，直接不让我入京，我鞑靼一部已经归顺大明朝廷，也算的上是大明子民了，他们就这样见死不救？”

朱威笑着摇头：“不怪他们，大明自从建国以来，就一直和草原各部打仗，前有北元朝廷，后有也先和小王子，信任不是一日就能有的。”

“那大人呢？我与大人交手也不下十次，为何大人能够信我？”

朱威一愣，总不能告诉孛儿斤说，他是后世人认定的反清民族英雄吧？

于是索性笑道：“正是因为我们交过手，我才知道王爷你心中有的，只有部落族群的利益，不会在意私人感情和私人利益，这若是放在大明，怎么着都是圣人一样的人物，你能为了百姓丢掉尊严甚至生命，光是凭借这一点，就值得我相信，因为这样的人，不会太差。”

朱威这话给孛儿斤说的有些脸红，他自认为他没有朱威说的那么好，可是他本身也不是一个善于言谈之人，尴尬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行了。”朱威摆了摆手：“不说这些了，说说怎么将东西运过去吧，这么多布匹粮食，运输和路上的消耗都是麻烦事儿，王爷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用雪板最好，速度快不说，需要的人力也不多。”

朱威眼中一亮，自己这笨脑子，竟然没有想到这么好的东西来。

孛儿斤说的雪板，其实就是现代人所说的雪橇车。

一提到滑雪，我们首先想到的可能是北欧国家，比如瑞典、芬兰、瑞士，其实，古代人类滑雪运动起源地不在欧洲，而在中国。早在一万年前，新疆便有了滑雪狩猎的人，他们出现在阿勒泰地区的岩画中。

我国记载雪上运动的最早资料，来自《山海经》，书上说“有钉灵之国，其民从膝以下有毛。马蹄善走。”

有学者认为“膝下有毛”说的是他们穿着类似于一种毛朝外的长筒皮革鞋子，“马蹄”就是脚穿的滑雪器具。

在《史记·夏本纪》中，大禹治水泥行乘橇，那时便有了用橇滑动行走的方法。

隋唐时代，“木马”出现了，这种滑雪板已经在北方寒冷多雪地区的民族和部落中广为流行。

这种滑雪板用松木做板芯，再覆以马皮包裹，用一根木制手杖控制方向，上山时逆毛，增加摩擦和抓地作用，下山时顺毛滑行如风，更加适合滑野雪，也更轻便实用。

宋朝有了滑冰运动，那时滑冰被称为“冰嬉”，《宋史·礼志》称“幸后苑观花作冰嬉。”

冰嬉到明朝时被列为宫廷体育活动，《明宫史》中记载说“阳德门外，冬至冰冻，可拉拖床，以木作平板，上加床或藁荐(草垫子)，一人在前引绳，可拉二三人，行冰上如飞。”

坐人可以，拉货自然也就可以了。

“好，就用雪板，我马上派人先运送一批过去，后续你带人过来，那时候想必物资也都到位了。”

孛儿斤眼眶泛红：“多谢大人。”

一个糙汉子，这时候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

朱威也不在意这些，只不过有个小插曲，马文晟知道朱威要将粮食送给鞑靼，而不愿意将粮食救更多的大明百姓，当下朝天怒骂，而后吐血晕倒。

对于这事儿，朱威实在是不想再多说什么，眼不见为净，只是让人好好医治而已。

……

三日后，两万新军集结完毕，包括飞天铁血营与辎重营，一共三万三千人。

这是如今能够短时间集结起来的全部战力了，还有两万新军也能召集过来，不过都是刚刚入军不到半年的新兵，没什么战斗力，如今天气恶劣，让那些新兵长途跋涉，一个不好就是哗变的下场，朱威不想冒这个险，不过三万人，拿下陕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