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边军 第939章 关系

朱常瀛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让朱威也是无语，对呀…还能怎么办呢？还用得着呢，总不能直接砍了吧？

“朱威，我想求你一件事。”

朱常瀛语气突然郑重，朱威眉头一挑，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朱常瀛想要说什么。

“我犯的错，实罪无可恕，如今留了一条命，已经是万幸，本不该…也不配提什么要求，可是我放不下，放不下妻儿。我让他们两个上书请求朝堂削去王爵，这辈子只做个富家翁就好了，未成…我想求你，让朝廷同意削爵，让他们…过回普通的日子。”

朱威一愣，看了看跪在地上低头不语的朱由楥和朱由榔，朱由楥稍微大一点，现如今应该有六岁了，朱由榔只有三岁多，两个孩子还是懵懂的年纪，但是小小的脸上已经有了忧愁。

尤其是朱由榔，朱常瀛犯事的时候，他刚出生没两天，这三年整个桂王府的气氛可想而知，他这个皇族子弟，除了吃穿比那些流民好一些之外，也是随时活在恐惧之中。

越是这种人家，越是知道后果的可怕。

尤其是这些年，锦衣卫与东西两厂都在无时无刻监视他们，府中的人最多半年就要换一波。

这些事朱威是知道的，可是他也觉得这样无可厚非，这就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了。

明明一门两王，却是整日活在恐惧中。

朱威面前这两个跪在地上的孩子，身上没有一丝孩子的活泼气。

尤其是朱由榔，和朱慈烺的年纪差不多，朱威此时倒是有些心软了，语气也不由得松了一点:“你觉得没有爵位，他们就能变成普通人了？笑话！你是文武皇帝的血脉，身子里流着皇家的血，真的能普通吗？”

朱常瀛身子一顿，是啊…只要流着皇家的血，就不可能与政治脱离关系。

“不过…”

朱常瀛眼睛一亮，热切的盯着朱威，他知道，现在能救他们一家人的，只有眼前这个人了。

朱威深吸一口气，虽说心中还是有些不情愿，像朱常瀛能做出背叛与篡权这种事的人，本就要受到惩罚，可是…还是心软，有一个是因为朱常瀛的原因，毕竟以前他们无话不谈，还有一些是因为那两个孩子的原因，年纪太小了…真的狠不下心。

朱威自嘲自己不像一个政治家，有任性的人，不适合做政治家的。

可是…朱威不想改，也不想变，这可能就是他在大明唯一能够一直坚持下去的东西了。

“太上皇让我做陛下的老师，过了这几日之后…我会去宫中讲课，你这两个孩子，与陛下年纪相仿，可以去做个陪读，你意下如何？”

朱常瀛一听眼眶就红了，费力站起身来朝着朱威就是一礼，不是他不想跪，而是因为他了解朱威不喜欢那样的。

朱威这方法，真的是能救人的，只要他那两个孩子，从小与朱慈烺一起长大，有血缘关系，又有从小长到大的情义，至少这辈子…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

“多谢公爷。”

“只是公爷吗？”

朱常瀛嘴角颤抖:“多谢贤弟！”

“哈哈哈…这才对嘛！”

朱威大笑，可是随后朱威笑容慢慢变淡:“常瀛兄…你知道后面该怎么做吗？”

朱常瀛轻轻点头:“我懂！”

朱威也是点头:“那就好，让他们回去吧，进宫陪读的事我来安排，咱们先去把正事干了。”

朱常瀛打发过家中人之后，门口就只剩下朱威与朱常瀛两人了。

看着那高达八阶的台阶，朱常瀛咬了咬牙，朱威面无表情的将轮椅推了过去:“坐上吧，我时间不多。”

朱常瀛也没有拒绝，看着朱常瀛上下轮椅都很费劲，朱威不由得问道:“我记得我出京的时候，你不是都能下地走了吗？”

朱常瀛苦笑，没有做声，朱威也不急，推着朱常瀛进了研究院。

看着有些熟悉又很陌生的研究院，朱威心中也有些触动。

在这里，他与朱由校和朱常瀛有过一段异常快乐又充实的生活，可是这一切都是过去式了。

现在的朱由校成了太上皇，朱威成了他的大舅哥，但是朱威明白，他们两个的关系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心中他们之间…有太多流血了，上千人因为朱威被朱由校处决，其中还有赵云澜这类与朱威是良师益友关系的人，还有一些与朱威有血缘关系的人。

他们如同一条深深的沟壑，挡在朱由校与朱威面前。

所以朱由校才会让朱威当朱慈烺的先生，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无法挽回，那就从下一辈开始吧。

朱常瀛就更不用说了，在他反叛的那日起，他与其他两人之间的情分就尽了！

现在与朱威重新拉上关系，一方面是因为朱常瀛腆着脸求过来的，一方面则是朱威也想让朱常瀛能够发挥最后的作用。

总之，他们之间的感情，再也不会纯粹了。

在朱威感慨的时候，朱常瀛终于开口了:“朱镇那一刀伤了脾肾，不能再出重力了…若是好好医治，如正常人一般也没问题，可是我这样的乱臣贼子，谁敢好好给我医治？都是在拖着…想要拖到我死…”“我也想死…但是我死了…我那两个孩子怎么办？他们还小…现在已经没人为他们遮风挡雨了，我活着，他们就能少一点压力。”

“我不回府也是因为不想连累他们，他们已经很苦了…”

对于朱常瀛说的，朱威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所有人都要为曾经的错误买单，谁都不会例外，哪怕是朱由校也是落的个退位的下场，在这上面，都是平等的。

朱常瀛努力控制情绪，而后对着朱威露出笑脸:“不过现在好了…”

朱威皱着眉头道:“你手上那支影卫呢？”

朱常瀛心中一惊，瞳孔猛的放大:“你知道？”

朱威点头:“别忘了，我手中也有暗卫。”

朱常瀛恍然…随即脸上有些许破败。

“都死了…一共一千二百六十人，三百五十三人在军中，鼓动反叛的时候被镇压，我身边留了一百三十人，一战皆末，剩下的在全国各地搜集情报…我故意给他们假消息，最后全都是身首异处。”

朱威冷笑:“你倒是心狠啊。”

朱常瀛眼中充血:“我只是想要家人能活。”

朱威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本就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就好像暗卫一样，一条线若是暴露了，朱威的抉择也是这样，一条线上的人全都死的干净才能安心。

随后两人默契的不再说那些事，朱威将提纯石油的方法简单说给朱常瀛听了。

说白了就是蒸馏法，石油提纯的方法很多，但是只有蒸馏法是现在能够做出来的，其他的都需要化学原料。

交代清楚之后，朱威承诺给研究院再派三十名有经验的工匠，上百名学徒，还会找太医好好为朱常瀛诊治，而后潇洒离去。

朱常瀛知道，这是朱威给他的最后一丝情分了，若是自己做不成什么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会到这里了。

……

朱威刚刚走到护国公府门口，就是叹气:“我说几位爷爷哎……让我回下家吃个饭这么难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