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阑深处故相见 第142章 如果你在谷底我愿意为你沉沦

化妆室进进出出开始忙起来，余望舒给女主持人化的妆，女主持人还是很满意，没有再为难他们。

七八点左右，余望舒团队的化妆师们都完成了工作，只留下一个化妆师补妆。

“我车里能坐几个人，你们没开车的我可以送几个回家。”

华灯初上的夜里，余望舒和迟良衍还有一群化妆师在大街上，余望舒自告奋勇说道。

“那我们几个跟你走。”

“我开了车，可以带几个，望舒，再见！”

“辛苦大家了，回去早些休息。”

余望舒和这些化妆师打完招呼，带着几个化妆师朝自己车边走。

“望舒，要不我帮你开车，你今天工作一天挺累的。”

迟良衍体贴的在她身边提出要求，后面几个化妆师偷偷的笑，余望舒把钥匙递给迟良衍，迟良衍开心接过来。

虽然，余望舒现在和自己保持距离，起码自己还有机会接近她，能这样陪着她也好，迟良衍心里想着。

他载着一车的女孩，车子在街道上缓缓行驶，迟良衍目光向前，耐心询问余望舒。

“望舒，一直忙到这个点，晚饭也没怎么吃，要不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

“嗯。”

余望舒轻声附和，后座一个女生笑嘻嘻玩笑：“望舒，你男朋友好贴心，你说你在哪里找到这样又帅又暖的男朋友。”

“就是，羡慕……”

后座三个化妆师你一言我一语玩笑打趣，余望舒注视迟良衍，他嘴角得意的笑让自己觉得无奈。

“青青，下次记得像今天女主持人这样的人，你要耐着性子跟她解释。不得不承认现在在一些网红美妆博主带动下，很多人的审美偏移了，她们只顾流水线统一标准的美。对于什么场景用什么样的妆是没有概念的，所以，这时，除专业的技术，专业的话术更重要。”

余望舒不搭理他们的玩笑，单刀直入今天的问题，青青垂下头轻声应和：“哦！”

“望舒，今天也不能全怪青青，那个女主持人就是太挑了，有些人就是这样，她们刷了几个短视频，就觉得什么都懂。”

余望舒靠着座椅浅笑回应：“所以，你要用你的专业去耐心科普，在这个带着滤镜的大时代，我们作为造型师，面临的挑战是特别残酷的。可是，在我们没有走到塔尖让别人听信于我们之前，挣钱是硬道理，所以，再难缠的客户，在她掏钱的那一刻，委屈给我憋回去。”

余望舒的直截了当让迟良衍刮目相看，她从来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一个敢于面对现实问题的女孩真的特别有魅力。

她嘴里说着最现实的话，骨子里倔强坚守自己所有底线，她真不是普通女孩。

“对对，只要给钱，我伺候她八辈祖宗……”

“哈哈……就是……”

后座三人听到余望舒不一样的观点，顿时来了劲，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越是难缠的客户越有挑战，对于我们不管是从技术上还是心里上都有很大的突破。做我们这行，技术要硬，手段要狠，嘴要甜，一定记着不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有钱不挣王八蛋。如果实在伺候不了的，不用管她，她爱怎样就怎样，我们是靠真材实料的技术挣钱，不丢人。”

余望舒的理论总是让跟着她的化妆师安心，后座三人嬉笑应和，青青也不再觉得委屈，迟良衍听着这些话心里打鼓。

做这行的女孩果然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她那几句好像她自己真实的写照。嘴甜心狠这件事，这些日子迟良衍见识过，他们这场感情拉锯战，自己怎么可能处得了优势地位。

迟良衍带着一车女生随便找了家店吃了点东西，送完那三个女生，天色已晚。

“望舒，回哪里？”

迟良衍开车询问余望舒，余望舒埋头看手机回答：“我父母家，最近我都住家里，刚才的饭钱和傍晚那会儿你买饮料的钱，一共是多少，我转给你。”

迟良衍错愕，他手握方向盘看着前方，眼底的欣喜慢慢暗淡下来。

“一定要和我分那么清楚吗？”

迟良衍压低声音，余望舒没有看他，指尖按着手机屏幕，像是与谁在聊天。

“我转过来了，你收一下。”

余望舒没有正面回答他，微信上转给他一千块钱，继续看手机。

迟良衍脸色沉下来，前方的灯光映射在他脸上，那些失落明显在脸上滋生。

他沉默开车，余望舒没有和他说话，车里气氛尴尬。

开进小区，迟良衍停好车，把钥匙还给余望舒，余望舒面色平静接过手里。

“谢谢，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再见！”

余望舒礼貌微笑望他一眼，转身就走，迟良衍小跑到余望舒面前。

“望舒，你到底要和我生分到什么时候？就算是普通朋友你也不要这样冷漠好吗？不管我怎么做，就算是我之前骗了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你也总是与我计较这些，现在还是如此。”

余望舒淡漠的脸在迟良衍面前，让他心痛难受，自己无论怎样像是都走不进她的心里。“你到底想怎样，我说了我们之间不可能，那我为什么要占你的便宜。什么普通朋友，我不想说伤你的话，你我之间怎么可能成为朋友。”

余望舒仰头倔强看着他，迟良衍落败，他垂下肩不甘心。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不与我这样，你可以找林北辰帮忙，你明知道穆启文喜欢你，你也不会和他保持距离。唯独我，你总是刻意逃避我，总是不愿意欠我的人情，你可以欠他们的人情，为何我对你的好，你总是拒绝？”

迟良衍委屈质问余望舒，他眼眶微红凝望她，怎么也想不通余望舒为何总是不愿意欠自己人情。

余望舒埋下头，她双手捏在一起，眼中快憋出眼泪，她声音有些嘶哑回答。

“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不想欠你人情，也不愿欠你的人情。因为林北辰也好文哥哥也罢，他们的人情，他们的关心帮助，我还得起，你的人情，我还不起……”

迟良衍楞在原地，他怎么也想不通怎么回事。

“你还在意苏南絮说的那些话吗，你跟你的那些化妆师朋友说得那么义正言辞。你心里就那么介意，她的诋毁之词，你为何那么在意。你可以放不下你心中的人，我不强求你，只是，你可不可以，像对林北辰那样，能坦然接受我对你的关心。”

迟良衍激动的扣着心口，只想余望舒不与他撇得那么干净。

“良衍，你为何就是不明白，你忘了当初我们相识的时候，我追求你时，你说过的话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飞鸟和鱼不可能有交集。你说让我当你像对林北辰那样，你说我们怎样像和他那样相处？他可以请我吃顿烧烤，我能还他一顿麻辣烫。你请我吃顿西餐，我还你一顿饭需要我不吃不喝半个月，甚至一个月。五十万你说拿出来就拿出来，可是，这是我爸妈半辈子拼了命攒的，我爸爸一场病花了我父母所有积蓄，你说我们怎么做朋友？”

余望舒眼角一颗泪珠挂在睫毛上，她仰头望着迟良衍，迟良衍一时语塞，他呆呆看着余望舒不知应该怎么办。

“也许，不是我做了这么荒唐一场梦，我们大概就不会有交集，就算我们人海相遇，最后，也只是过客而已。我的人生没有堕落到需要我出卖青春去跨越阶层得到什么的时候，就算有一天我被生活打垮了，我也希望你和我没有那么多交集。因为你长着和他同样的脸，我心中唯一想保持的纯真，便是和他那些美好记忆，我不想破坏它。”

余望舒垂下眼眸看着地上，她声音嘶哑，迟良衍麻木的看着眼前女孩，他们之间原来隔着这么远的距离。

“如果你我之间真是那段刻骨记忆里的感情，我也不畏他人怎么说。可是，你我之间没有，我们也做不了普通朋友。不管是我踮起脚尖来靠近你的世界，还是你低头来迎合我的世界，这都是一段很累的关系。所以，我们各自安好，回到我们各自的世界好好生活。”

余望舒抬起头和迟良衍目光相遇，迟良衍眼底全是不甘。

“如果你觉得踮起脚尖太累，我可以蹲下身来迁就你。如果和我在一起会让你觉得累，那么你让我来靠近你便好，你不必去想那么多。如果你在谷底，我愿意为你沉沦，落入深渊我也不怕。”

迟良衍走近余望舒一步，他想牵她的手，心里害怕余望舒不开心，他想伸出的手默默收回来，他满目深情，只希望余望舒能懂他。

余望舒目光里全是无奈：“可是，我怕……你知道我把家里房子卖了，我妈为什么那么生气，甚至最近一直不理我，无论我怎么讨好都没有用。”

迟良衍闭上眼，垂下肩膀，无论自己怎样，余望舒就是要找出各种理由来推开自己。

余望舒低头看着地上继续说道：“你知道吗，老妈以前跟我说过，那套房子是我的收容所。如果有一天，我婚姻不幸，那里便是我的退路。她说，没有永恒不变的，承诺是五颜六色的泡沫，风一吹什么都没有。所以，一个人爱你的时候肯低头，可是，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你可能就卑微进尘埃。你真的做得到，在我这里得不到任何回报，付出所有得不到想要的结果，还不会怨恨，沉没成本的代价太高，于你我而言就是一场劫难。”

迟良衍目光落在余望舒身上，她就这么决绝，不肯给自己任何余地。

“你何必这样，何必找这么多牵强的理由。我只是喜欢你而已，你一定要这样决绝，你对我就没有过一点感情，如果没有，你何必在意这么多，你就不愿承认……”

迟良衍失望说着这几句话，他怔怔从余望舒面前擦肩而过，余望舒回身望向他落寞的背影，他一步一顿在黑色夜里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夜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