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阑深处故相见 第174章 清醒的沉沦

凌晨四五点左右，这起家暴案处理完，男的被带走，民警取证完毕留下了小女孩和那个女人。

迟良衍陪在余望舒身边，他没有再回家。他跟着余望舒回到屋里，余望舒坐进沙发里，脑子里还是刚才的惨剧。

迟良衍搂着她安慰：“你别怕，没事了。”

迟良衍的怀抱非常温暖，余望舒靠着他的心口听到他平稳的心跳特别安心。

她垂着眼沉默，思虑半天仰起头望向迟良衍：“良衍，你说……夫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网络上充斥着各种各样夫妻感情纠纷案，男女谈恋爱的各种三观不正的观念和新闻案子。为什么有些男的不是背叛就是家暴，还精神控制，各种贬低歧视女性。女人的一生就像是来这人间渡劫一般，怎么也逃不过世俗的偏见。”

余望舒的话让迟良衍心疼，社会对于女生来说确实苛刻一些。

“以前男女结婚，双方父母亲人都会说希望他们白头偕老，幸福美满。而现在女方的父母大多会说，如果不爱请不要伤害。明明在谈恋爱时都认定对方是自己深爱的人，最后却成为了深仇大恨的人一般。如果爱的终点是恨，所有的相遇最好都没有交集。”

余望舒眼底的忧伤越来越浓烈，心中想起梦里赵灵泽曾经对她的控制，还有自己遇到这些事情，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迟良衍抱紧她宽慰：“我希望你可以不用渡劫，望舒，我该怎样才能守护得住你？”

迟良衍挨着余望舒的头，心里开始害怕，他怎么守得住这个女孩。有一天他们人海里走散，她若是遇人不淑会怎样，他一想到这里，内心就无比的疼痛。

俩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内心都有了许多感悟。

月光无华，夜更黑，清风吹起纱帘，夜陷入寂静之中。

余望舒靠在迟良衍怀中安稳的闭上困顿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那些她想不明白的事被搁浅，困意袭击而来。

迟良衍搂着她靠着沙发，他动作非常轻生怕惊醒她。他垂眸看着这个美丽又可爱的女孩，不忍伤害她一点，这个世界很喧嚣，他只想守护这一抹美好。

“望舒，无论你我之间最后会变成怎样，无论你是否愿意跟我在一起。我都希望你能幸福快乐，我这么深刻爱过的女孩，怎么忍心他人伤害。所以，我希望有一天我不能在你身边，你可以保护自己并且能过得很好。”

迟良衍自言自语，他歪着头靠着余望舒，微微闭上双眼，安静下来的凌晨夜里，他浅浅睡着。

空中缕缕的云丝在清风吹动里，划过夜的黑，光明再次笼罩整个天空。

阳光穿透玻璃窗照进屋里，一缕光照在迟良衍的脸上，他微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

搂着余望舒的手被她枕得有些麻木，他不敢动一下，垂眼看着余望舒。她抿一嘴，身子慵懒的扭动一下，迟良衍微微一笑，他伸出另一只手，指尖轻触在她的鼻尖。

余望舒感觉鼻尖微痒，她迷糊举起一只手摸向鼻尖，迟良衍收回手，被她的小动作可爱到。

她摸了鼻尖的手揉向眼睛，她微张嘴打个哈欠，迷糊着睁开睡眼。

她抬眼与迟良衍的目光相对，余望舒勉强一笑，她离开迟良衍的怀抱，脑子里想起昨晚的一切。

自己不愿意接受他，她总是想着迟弦笙，不想他被任何人替代，可是自己遇到事情还是想依赖迟良衍，她心里非常矛盾。

迟良衍收回有些酸痛的手臂，他轻轻甩一下臂膀，余望舒回身看见他的动作。

“是不是麻了？”

迟良衍微微点点头，余望舒伸出双手帮他揉揉迟良衍的肩膀，俩人挨得很近，气息交汇在一起。

迟良衍抬手帮她理理鬓边的发丝，眼里满是宠爱。

“还疼吗？”

迟良衍摇摇头，余望舒难得对他温柔一次，余望舒松开帮他揉手臂的手，她坐直身子垂下眼不知该和迟良衍说什么。

迟良衍主动打破尴尬：“我有些饿了，我们洗漱一下出去吃点东西？”

余望舒抬眼点点头，这时，她才发现迟良衍身上是穿的睡衣。

“你这个样子，怎么出去？”

迟良衍低头看看一身的睡衣浅笑一下，昨晚紧张余望舒，自己衣服都没有换就跑过来了。

余望舒心里不是滋味，迟良衍真的在意她，她有任何事，他都会不顾所有奔赴自己而来。

“要不，我们点个外卖好了，吃了早饭，要不你先回家换衣服。”

余望舒建议道，迟良衍拿起桌上的手机回应她：“好，你去洗把脸清醒一下，我看看早上有些什么吃的。”

迟良衍说话时目光移到手机上，余望舒小心翼翼的起身，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卫生间走。

进到卫生间，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看看卫生间的玻璃门，再回头看向镜中的自己。

女生的爱是什么样的，有一个人对自己好，所以自己就会爱上那个人吗？

在那场梦里，她没有如此，即使赵灵泽如何爱她，对她好，她都初心不变的只在意迟弦笙。只是这个和迟弦笙长得一模一样的迟良衍，竟让她动摇了。

“玄之，如果……我爱上别人怎么办？你会不会恨我……”

余望舒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她打开水龙头，哗哗流水声响起，她双手捧起凉水洒到脸上。

她努力想要自己保持清醒，这世上最可怕的事就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清醒的沉沦。

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情，她怎么也理不清想不明。

她在卫生间磨蹭半天才出来，洗脸漱口之后，她回到房间换下一身的睡衣，擦完护肤品，她简单的化一点淡妆。

这一切都弄好以后，外卖早餐已经送到，迟良衍把早餐放在褐红色木桌上。

“望舒，过来吃早饭。”

余望舒走近餐桌坐下，迟良衍把一碗瘦肉粥端到她面前，递给她一个勺子，余望舒接过勺子低头喝一口面前的粥。

“望舒，你要不把这边的房子退了，我们重新去租一间房子，或是回你父母家住？”

余望舒抬头看向一边喝粥一边说话的迟良衍，迟良衍接着说道：“这边小区环境确实有点差，治安条件也不好，昨晚那个酒鬼幸好警察来的及时，否则不知会闹出什么事？”

余望舒没有说话，她埋头继续喝粥，这些日子她遇到太多事，再没那么任性的脾气。

“我搬回家住，反正爸妈也知道我卖了房子的事，也不用为了瞒他们租房子住。”

余望舒细嚼慢咽吃东西回应迟良衍，迟良衍停下喝粥，他定定看看余望舒。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余望舒的目光和迟良衍相对，迟良衍低下头拈起勺子搅拌一下碗里的粥。

“一会儿我陪你去退房租，上午你把工作安排一下，下午就让搬家公司来搬东西，你看怎么样？”

“不用这么着急。”

余望舒拿起包子吃一口回答，迟良衍说出自己的考量：“还是尽快搬，昨天晚上那个男的如果知道是我们报警抓他，说不定会报复。我们国家的律法你又不是不清楚，这种家暴的事最多关几天，然后，男的一通保证基本事情就过去了。”

余望舒垂下眼睛：“那个女人会和他离婚吗？”

“这些事情复杂，恋爱是两个人的事，而婚姻则是几个家庭的事，电视剧打了吵了就离了，然后开始逆袭吊打渣男的戏码，现实你见过多少？”

余望舒头埋得更低，迟良衍年纪不大，看问题挺毒辣，他一个生活在家境优秀的家庭还看得到这些现实问题，确实难得。

“所以，望舒，你还恨我让你去学跆拳道吗？”

迟良衍突然打趣，余望舒愣愣看向他，一双眼睛里的蠢萌看得迟良衍嘴角露笑，他摸摸余望舒的脑袋。

“望舒，即使你不愿和我在一起，我也希望你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未来的路很长，我们一生可能会遇到许多人，这形形色色的人，有许多人善于伪装。即使我们再是阅人无数，也难免被一些表象所欺，又或者原本很好的人，后来可能变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生活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唯有自渡自救，是人生最好的救赎。”

余望舒嘴角露笑，平时迟良衍一些行为特别幼稚，可是，他这几句话说得就和她爸爸的论调一样。

她怎么知道迟良衍这些改变正是来自她的父亲，这些话是余父教会了他。从开始的占有欲到现在愿意无私的守护，迟良衍经历这些，也开始成长，明白爱一个人就像守护一朵花，只要她灿烂明媚，其实，你是不需要任何回报的，爱本来就不是礼尚往来的交易。

“你这些话说得好像我爸爸在教育我一样，好有哲理，良衍哲学家，多多指教。”

余望舒俏皮一笑，迟良衍被她的调皮逗笑，他伸手刮一下她的鼻尖。

“你的记忆是不是属鱼的，只有七秒，这会又不害怕了。”

“怕呀，只是我这脑子不够用，不好的事左边进右边出，活成林黛玉太短命了，我还是想活到我牙齿掉光头发花白的年岁，你说那时是不是很丑。”

余望舒瘪着嘴学起老太太模样，迟良衍被她天真烂漫的样子打败，脸上扬起笑，这样的女孩能陪伴自己一生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