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阑深处故相见 第272章 相互救赎的宿命

昏暗的灯光下，顾念拖着长长的影子在一处地方等着。

和余望舒告别后，她没有马上回家，而是来到沈亦然住的小区门口。

她站在门口望着小区里的万家灯火，思绪万千，这些灯火里，每一处都有不同的故事。经历了多少，看过多少悲欢，最后才有了勇气，有了一扇小小的窗户，有了一个遮风避雨称之为家的地方。

“念念。”远处，沈亦然朝她走来，他穿着格子衬衫，在月光里走来，地上的长影跟随他的脚步一同前来。

顾念微笑望向他，靠近的俩人互视对方，目光里都带着温柔。

“怎么这么晚来找我，女孩子回家晚了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沈亦然牵起顾念的手，顾念欲言又止望着他，他看出她有心事，他伸手搭在她肩膀上问道：“怎么了？不开心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念看了他良久，清风吹拂一阵又一阵，夜色朦胧，灯火里带着寒夜的雾气。

“亦然，你说我们今后应该怎么办？”

沈亦然低垂下眼眸看着顾念，爱情的终点就是婚姻，在面对现实问题时，他也陷入两难。

他的默不作声让顾念失落，她低下头看着地上：“你会放弃我对吗？……以前总是和梳子开玩笑，她不交男朋友，而我谈了一场又一场恋爱。可是怎样，最后还不是曲终人散。”

“这个时代只适合谈恋爱，不适合结婚，所以……”顾念说到这里鼻子一酸，所以，一场又一场的恋爱只是因为新鲜感，可是一辈子那么长，这样迟早厌倦的新鲜感，要经历多少人，才最终消散。

“所以，你想说什么？”沈亦然定定看着她，无力反驳什么。

顾念仰头望着他，两个人的目光里都有对往事的怀念和不舍。

“我想我这种家庭真的不适合谈恋爱也不适合结婚，所以，我不想你再为难了，或许你应该遇到更好的人。”

顾念的话让沈亦然心里一慌，他牵着顾念的手微微颤抖，眼眶微红起来，他将顾念的手握在一起放在心口处。

声音颤抖起来：“念念，你不要胡思乱想，你在说什么，什么更好的人，你就是我最想留住的人，你就是最好的人。”

顾念眼中充满晶莹，就算两个人再相爱又怎么样，现实问题摆在眼前。

“可是，我不想你为难，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不，我们会有结果。”沈亦然抱住顾念，这一路走来，他怎么甘心放手。

顾念推开沈亦然，她泪眼婆娑望着他，她内心不舍的说出自己所想：“亦然，我们之间怎么有结果，我们虽然能相爱，但是我们结不了婚。这样拖着对方有什么意思，你我不像梳子和你堂弟，我们的工作，能维持自己的生活就已经很好了，承担一个家庭根本不可能，而且……”

顾念说不下去了，爱情摆在婚姻面前真的是毫无抵抗力，沈亦然慌张抓着顾念的手，他带着乞求般的语气嘶哑着声音：“念念，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挣到足够的钱和你结婚，你等我几年好不好？”

“亦然，你很好，我也相信你可以做出自己的事业，可是……梳子说的对，错的不是你，是我妈，不管你是怎样的人，你有多大的能力，就算你年入百万千万。她仍然会为难，她……我不想结婚了，我这样的家庭，我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去拖累别人。”

顾念颔首低眉哽咽说着，沈亦然焦急万分，他抱住顾念：“念念，你没有拖累谁，我不许你这样说，这样想，我们一起努力一定可以的。”

“怎么努力？你的修车店开起来也就一两年的时间，你买了车加上平时的开销还有车贷，你别说五十万，五万能拿得出来估计都难。而我，这几年工资一直被我妈拿着，我开奶茶店的二十万还是梳子借给我的。我们两个可以说一无所有，还欠着债。你说我们的未来怎么规划？”

顾念垂下肩膀任由他抱着自己，她把现实问题说出来，沈亦然心如刀割，自己这段感情维持起来这么难。

这些年，他自己一心向上，努力工作，想凭着自己打拼过平常人家的生活，现实给了他重重的一拳，这平常人家的烟火生活，也开始镀上了虚幻的金银。

“念念，我不要和你分开，不要，你相信我，我们会有未来的。”

沈亦然紧紧抱住她，他害怕一松手，他们之间就完了。

顾念回抱于他，心酸委屈最后还是心软，她哭诉着对沈亦然说：“亦然，我不想和你分开，可是，我们怎么办？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我们还未开始新生活就面临这么大的考验，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沈亦然松开她，他替她擦擦脸上的泪水，既心疼又不舍。

“念念，我不会让你受苦的，你相信我，我会加倍努力去争取我们的未来。只要你坚定，任何困难我都不怕。”

顾念仰望着他，一面是毫无理智的感情，一面是残酷的现实，她陷入两难。“亦然，你我既然走到这一步，你是不是让我见见你的父母。我的母亲确实过分，可是，你父母是什么态度，你最起码让我知道，这份感情我们不是在孤军奋战。”

顾念心里想说，她不怕吃苦，不怕贫穷，甚至不怕和他一起私奔。可是，她怕自己廉价的付出得不到祝福，得不到回报，反而是怨恨。

沈亦然眼神不确定，他语塞不肯回答，顾念期盼的眼神一点点失望。

“你还是不肯吗？一直以来，聊起你的家庭，你就左右言他，直到如今田地你也是如此。”

顾念甩开沈亦然，她失望至极，原来，这个社会想要安定下来竟是这么难。

“算了，你我无缘，何苦纠缠，也许你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想过和我共度一生，不过是你一次又一次欺骗我而已。”

顾念垂下肩膀，转身失魂落魄的向前走，她觉得自己可笑，这恋爱谈得荒唐。原来一直都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是自己太过认真而已。

沈亦然焦急的跑到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他的眉头皱成一团，内心纠结挣扎。

“念念，我想和你共度余生，我没有欺骗你，真的，只是……我……我爸……我爸妈死了……”

顾念震惊睁大眼睛望着他，他从来不怎么聊起他的家人，她没想过是这个结果，这件事顾念也从没听余望舒他们提过。

“怎么可能？我们认识这么久，你为什么一直……”顾念不愿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沈亦然愧疚看着顾念。

他的母亲确实去世了，他心里恨父亲，在他心里这个父亲活着也和死了差不多。最后，他的自尊心和尊严仍然战胜了现实，他没有因为金钱而向赵家低头。

“你说的是真的？”顾念再次确认，沈亦然轻轻点点头。

沈亦然拉起顾念的双手说出自己的顾虑：“我一直不说，是因为我怕……你会看不上我，如果你父母知道，他们会不会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顾念心酸抱住沈亦然：“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你没有因为我老妈为难而放弃我，我怎么会因为你的家庭问题而嫌弃你。”

俩人相拥在一起，苦命的人总是有着同理心，他们的相遇或许都是相互的救赎。

虽然我们知道两个挣扎在河里的人，就算携手同行，上岸的几率太低，现实中，能感同身受相互救赎的偏偏就是和我们处境相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