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阑深处故相见 第326章 她的离世换取到所有人的醒悟

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里，迎来了初秋，枯叶在清风吹拂下，落入尘土，昏黄的天空，带着青色的烟尘，往事不堪回首，最后全都尘封在每个人心上。

余母和余望舒的亲朋好友们，得知她自杀的消息时，都大为震惊，她自杀前录的视频迅速爆火起来。

漫天的谩骂偃旗息鼓，可是，又有人说造谣者可怕，又有人站出来骂那些曾经辱骂余望舒的网友，这些人轮换着扮演正义使者。

余望舒葬礼的时候，聚集了许多人，殡仪馆门口堵着许许多多陌生人，有各大网站的主播，还有传媒公司的记者，也有一些网友。

就算她离开这个世界，这些人并没有放过她，瘫软坐在灵堂之中的迟良衍，他绝望而愤恨看看周围密密麻麻的人，干涸的泪再流不出来。

他望着这些陌生而多变的面孔，他心中的白月光就是这样被他们锋如利刃的两瓣唇给害死，他们还会继续去评判下一个，下下个女孩。

他们说现在社会没有好女孩，他们说女孩们都是物质势利，他们说现在没有爱情，整个社会都是男盗女娼。

可是，这一刻，他们杀死了干净而纯粹的女孩，也杀死了真诚且单纯的爱情，不是社会脏了，是这个社会容不下干净的人。

迟良衍内心的良善正义，一点点被瓦解，那些不染尘埃的美好，在他弱冠之年以后一点点被扼杀。

他清澈明眸里，渐渐深沉，眼神越来越锐利，眸子里的寒光肉眼可见的清晰起来。

余母几次昏厥哭喊，短短时间，她失去了丈夫和女儿，她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她在迟叔和众人的搀扶着颤抖呼喊余望舒：“舒儿，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舒儿，妈错了……妈错了……”

顾念一边扶着余母，一边望着灵堂中间余望舒的笑颜不敢相信，她红着眼眶，脑子晕晕乎乎，这一切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前些日子，俩人还有说有笑的要一起搭伙过余生，如今，没想到和她阴阳相隔。顾念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她哭喊着质问：“梳子，你怎么可以食言，你不是说如果我们不能结婚，我们就搭伙过日子吗？你是不是和我们开玩笑的，你不要再吓我们了……”

顾念哭喊着朝满是菊花的遗体扑去，沈亦然拉着她：“念念，你让她安心上路吧……”

灵堂里哭天喊地的声音，没有片刻安宁，赵父和陈美娟听说这件事，他们风尘仆仆赶来参加余望舒的葬礼。

陈美娟看着坐在余望舒遗像前的迟良衍，她蹲下身子安慰他：“衍儿，事已至此……”

“现在你们满意了？这不是你们想看到的结果吗？所以，你们难过什么？不是你们递的刀子，一刀一刀将她凌迟的吗？”迟良衍冷笑着站起身，他推开陈美娟，看着周围的人，泪眼婆娑的大声质问。

“血馒头好吃吗？鳄鱼的眼泪挺值钱，所以，你们一个个揣测怀疑谩骂侮辱过她的人，晚上真的睡得着觉吗？”

迟良衍疯癫的冷笑出声，痛彻心扉的疼痛压得他无法喘息，他的笑声让原本哭声漫天的现场安静下来。

沉默中，林北辰冲进来，他看到灵堂里余望舒笑容灿烂的遗像，整个人瘫软下来，原本安静的现场，又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不是……”

“他不是在网上辟谣说只是邻居吗？”

“所以，这到底怎么回事？”

有人小声议论起来，迟良衍看着跪在地上的林北辰，他冷笑的声音更大，他质问林北辰：“你不是和她不熟吗，你现在跑过来干嘛，你滚、滚！不要来扰她清静。”

林北辰热泪盈眶，他望着余望舒的遗像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他嘶喊出声：“梳子，对不起……”

他颤着肩膀哭得撕心裂肺，顾念愤怒冲到林北辰身边，她拉着林北辰的衣领怒骂：“你为什么说和她不熟？为什么？明明你可以解释的，你为什么选择沉默，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知道？为什么你一句为她辩解的话都不替她说？”

林北辰闭上眼睛眼泪止不住流，他任由顾念的泄愤，工作人员拉开顾念，林北辰嘴里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

“林北辰，你真的安心吗，你想想她曾经是怎么帮你的，若是没有她，你今天还能走到这一步？你真的有良心吗，在她被人恶意造谣的时候，你却只想撇清关系，你对得起我们这么多年的友谊吗？”顾念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继续质问。

余奶奶先后失去儿子和孙女，她实在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在一片喧闹声中晕倒过去。

“妈，妈！”余望舒的姑妈大声呼喊，人群又是一片混乱，整个灵堂没有片刻安宁，迟良衍嘴角冷笑，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即使是死也没有人会放过你。

这场葬礼在混乱不堪之中结束，所有流程走完，人群渐渐散开，在回去的路上，沈亦然喊住了走在前面的顾念。

俩人在公墓外的公路旁，阴雨的天气，灰蒙蒙的天色，像是在无声啜泣。沈亦然举着黑色的伞走近顾念身边，他低沉的声音开口：“念念，之前我隐瞒身世，对不起……”

顾念泪眼婆娑望着他，她没有说太多的话，像是知道沈亦然想说什么，她回答他：“过去的事过去吧，亦然，以前我羡慕梳子，总觉得人生应该像她那样才完美。直到……荣华富贵都是假……什么权衡利弊，人生那么短，今天相见明天就不知可否再见。我们不要浪费时间去追寻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如果你对我真的在意，如果，你愿意跟我有未来，不管你是谁，我们一起面对。”

“念念，我心中至始至终只有你。”沈亦然握着顾念的手，俩人相对而言立，泪眼朦胧中，他们明白了许多，富与贵难久长。人生路总是坎坷不平，没有多少时间去浪费和斟酌，把握现在才是最好的。

就在他们冰释前嫌的时候，不远处，林北辰被一群记者围住，他们拿着话筒抵着他，铺天盖地的问题像他袭来。

“林北辰先生，请你回答一下你和余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们真的只是朋友？”

“她的离世我们都很痛心，请你回答一下，你对她的评价看法。”

……

络绎不绝的问题扰得他没有一点清静，他的经纪人推开这些人回答：“我们艺人接下来有通告，麻烦让一下。”

林北辰阴沉着脸，他推开经纪人站在原地没有走，助理给他举着伞，他看向这些记者，经纪人拉他胳膊想让他脱离这个是非之地。

他再次挣扎开经纪人，然后对着话筒说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一个小区一起长大，从蹒跚学步到长大成人，一直都是最要好的朋友。”

他终于在镜头下承认和余望舒的关系，经纪人惊讶的拉扯他，他不顾阻拦对着镜头几乎是嘶吼出声：“网上的谣言都是诽谤，她从来没有用过任何手段，也没有借助谁上位之说。当年，她创业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小小舞蹈室的老师，并且我有今天的成就还是她为我牵线搭桥给的机会。”

“她做到现在的成就都是她一步一个脚印自己摸爬滚打出来的，在她爸爸检查出淋巴癌的时候，她咬着牙借钱创业。为了跑一个单子，差点被人给欺负，为了多挣点钱……累进医院……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她在为医药费发愁，她偷偷把房子卖了去挤出租屋……她常常说，她力气很大，因为提着几十斤的化妆箱爬六楼是她常干的事……”

林北辰几度哽咽，想起余望舒的种种，良心受到谴责，他继续对着镜头说道：“她很漂亮……也很聪明，经常会遇到一些……不好的人，她让我冒充她的男朋友，与那些人周旋……若是……她哪怕妥协一次，她的生活不至于那么辛苦……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好的女孩，有一天会遭受这样的诋毁……”

林北辰说起和余望舒的过往，眼泪如决堤的河，他啜泣半天接着又说：“我对不起她，我没有在发生这些事情的第一时间为她说话，梳子，对不起，这一次我没有保护好你……她确实认识洛廷尘，也认识fonck老师，当年，她因为洛廷尘化妆团队老师有事去不了，所以临时顶替，替洛廷尘做了化妆造型。”

“事后，洛廷尘很满意，和她有过交集，他们根本没有过任何不正当关系，洛廷尘给她介绍的最大的资源是带她参加一个酒会认识了钟导。可是……当年钟导让她去参加选秀节目，甚至开出让她做女一号的条件……她拒绝了，你们说她是上位女，是不择手段，私生活混乱的女人……成为女明星不比她苦哈哈经营几家化妆学校强？”

林北辰垂着眼睛，泪水大颗大颗滴落地上，他继续说：“她将这个选秀机会让给了我，所以，才有了你们今天看到的我……你们说，她……如果为了金钱地位，她何必多此一举……”

这些话让众人陷入沉默，远处的顾念和沈亦然默默看向这边，林北辰终于愿意为余望舒说句公道话，只是代价太大。

“我不知道我说的这些话，又会引起什么后果，也不知道会给我带来什么灾难……我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我没见过……没见过那么多财富，没见过……那些所谓上层社会的纸醉金迷。我以为我跨越阶层成功了，我通过努力成了明星，我挣了很多钱，有很多人喜欢我……可是……”

林北辰颤着双肩哭出声音来，那些后知后觉的疼痛让他撕心裂肺：“我失去了爱我的恋人，现在……我最好的朋友也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害怕公开恋情断了自己的后路……我的女朋友因为跟我赌气分手，最后死于非命……如今，我最好的朋友身陷囹圄的时候，我为了名声不肯为她说半句话。她也离我而去，我丢了最珍贵的东西，误以为名利才是人生追求。最后发现，用孤寡一生换一世虚名又有何用，我知道，我这一生再遇不到纯粹的爱情，也遇不到真挚的友谊了……”

现场的人都安静下来，他们个个低下头看着地上，我们这一生不是没有敢爱敢恨过，也不是没有遇到过真挚的朋友。只是，我们追求名利的时候，弄丢了这些，我们不是没有美好过，我们只是回不去了，余望舒就像是所有人的白月光，这一刻，她的光晖暗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