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童话 第363章 我，溯源之门（56）：半寿是否人类

薇薇为了下棋这一爱好，买了专用的笔记本，可以无线上网。她总是喜欢利用棋类调控内心，调控自己，经历无数沙场胜利，早已是内心坚强完美。“半寿”也是在这时与其网际相逢，一拍即合。两人战力相仿，关于棋的认知也不无类似，这样的两个人自然很快成为好友。

“既然这样要好，为何不约个时间地点，大家见见？”

听我这样问话，薇薇稍一沉吟，便不假思索予以否定：

“虽然也曾经想过见面，但我们要好的前提是同处虚拟之中。假若离开虚拟，进入真实世界，那么要好的前提便不存在。”

“……”

“所以维持现状最好。”

实际上“半寿”也是同样的意思，于是两个人再次达成了共识，加深了友谊。

“我和他，到底你和哪个更要好些？”闲的无聊之时也问这样的问题。

“半寿是我最好的朋友。”薇薇毫不犹豫，“但是不如和你要好。”她随即冷静想了想，“好朋友和要好是两码事。”

“半寿”之所以叫做半寿，是因为将棋的棋盘共有九九八十一个格子，而据他声称，自己在网络上开始和人交锋的那年正好八十一岁。“半”字分解开来正好和数字八十一相合，所以取名“半寿”。至于他是否真的八十一岁，也没人能够证明，也没人想要去证明。

后来薇薇告诉我，她怀疑半寿不是人类，而是类似高级生命的生物体。这是从对手的棋路上分析来的。

“棋路代表着心路，也代表着人的情感组成。因此从它的情感组成上来分析不像人类。”薇薇是心理学专业出身，这方面我并不适宜与其辩论。于是稍微反讽的揶揄，不是人类难道是黑猩猩类人猿不成？薇薇郑重其事的思考片刻，断然摇头：“不像，从棋路看，和黑猩猩与类人猿之类的心理构造不相符。再说，黑猩猩和类人猿也不会打字啊。”我再次反驳她说也可能和她进行语言交流的是人，而和其对弈的则是黑猩猩类人猿，她更是持坚决否定态度，问其原因，则说是感觉应是同一个人，至少是同一生物在和自己进行交流，“女人的第六感。”我无话可说。

但没过多久，薇薇就对自己的结论产生了动摇。因为她自己不能接受对方是会打字的黑猩猩或其他生物这一事实，也不能接受对方是其他非人非了解的会打字的生物这一事实。随即，她又根据第六感得出了更为确实可信的猜想结论：对方根本不是人。

“是人工智能。绝对是人工智能。”她不断对我申述，以求得到我的支持和赞成。我对此不感兴趣。除了她自己，恐怕没几人会对此问题产生兴趣。网络的虚拟性抹杀了人类对真实确定的**和兴趣，这也是网络虚拟的消极之所在，也是其魅力其所在。按照薇薇的说法，半寿一定是人工智能，换而言之，也就是专业软体或者超级电脑。这样，有人工智能作为后盾，也就可以合情合理的解释他的对话能力还有非正常人类思维的棋路还有此棋路代表的非人的心理和情感。对这一推断我不置可否，因为无法辩解或者支持——缺乏证据，另外主要还是缺乏兴趣。但是薇薇却乐此不疲，兴趣厚重浓郁，最后到了欲罢不能的阶段。最终，终于做出了冲动的决定：提出和半寿本人见面的要求。

要求是在两人的qq聊天中忽然提出来的。半寿保持了片刻的沉默，拒绝了薇薇的要求。

“不想见面。”半寿说。

“为什么？”

“我也有我的苦衷。”

“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了你不想见面的原因。”

“你可以看成我年龄大了，不想抛头露面——”

“不能见面的话，只能认为你不是人类。”

“……”

“你是否软体？”

“我是人类。”

“你是否超级电脑？”

“我是人类。”

“但是不见面，我便不会承认。”

对方再次陷入了沉默，这次沉默的时间比较漫长，大约半个钟头之后，终于回复答应跟薇薇见面。

在对方做出如此对答之后，薇薇立刻陷入了无边的沮丧，懊恼令她无休止的揪扯着头发。

“别生气了。”我实在看不过眼，只能加入干预。

“这算关心我？”

“不是，再扯头发就扯光了。”

“你这人，真是一点正经没有。”

“还有资格说我？是谁说人家是电脑程序来着？”

闻听此言，薇薇的目光再次黯淡下来。

“现在看来，或许对方真的是活生生的人类也说不定。嗯，可能是个怪老头子，或者老太太什么的，只是性格古怪，怪人一个，和你一样。”

“怎么什么事都要扯到我身上？”

“不扯到你的身上扯到谁的身上？”

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总之，如果对方是个古怪的老头子或者老婆婆，薇薇绝对没有兴趣见面，而现在对方是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大幅度增加，这就足以令其苦恼不已。“也可以取消见面吧？对方不也非常勉强吗？”我只能从旁解劝，毕竟希望她心情舒畅。

“那样不要，毕竟是我自己提出的要求。”薇薇仍然固执己见。

约定在当天晚上在附近的文体中心的科技展览馆见面。薇薇坚持要我同行，方便随时找借口脱离“约会”。我也只好答应。

文体中心是占地若干亩的社区建筑群，并非一座建筑。包含体育馆，图书馆，网吧，电影院，咖啡馆等等。半寿所约的地点是图书馆的五层，也就是电子阅览室。

“希望他没来就好了。”薇薇自己小声嘟囔，看来她还是比较喜欢超级电脑。

但既然已经来了，总不能就此却步回去，打道回府。于是两人一起进退，坐电梯来到图书馆五层。本来说好了，我在其他地方等待，五分钟就打电话给她，方便她礼貌逃遁，但是临到了最后，薇薇却非要我陪同前往不可。

“约人家见面的是你，要有其他人在场，气氛岂不尴尬？”

“但是一想到对方是怪老头或者怪婆婆什么的，就想有你在我身边。”这家伙，什么时候也学会这样撒娇起来？

“就算我在旁边，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到底有没有用，这个我自己知道。”

问题就此结束了讨论。我本性不善言谈巧辩，加上她又善于言谈巧辩，于是结果只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