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童话 第426章 吹唢呐的双喜（14）：在咖啡店里取暖

“还是去市中心广场，那里开阔些，人也应该多些。”石头建议。于是两个朋友携手向着广场进发。但让人失望的是，广场上人迹稀少，而且不止如此，因为地面开阔，没有遮挡的建筑物，寒风更是肆无忌惮的鞭打他们的身体。这无疑是两人决策的重大失误。

“咱们就不能找个更好一点的地方暖和一下吗？”

两人走进广场边上一家咖啡厅。这就是以前双喜被店主轰走的那一家。老板看模样就是极易冲动发火的人，此刻正站在柜台后面给自己冲了满满一马克杯的浓咖啡。

“你们进来干嘛？小流氓？”他目光如锥，直直钉住这两位不速之客。

“外面太冷了，老板。”双喜恳求着，“我们能否在你这里暖和暖和？”

“你觉得我会好心到为全世界的小流氓提供暖气吗？”店主的目光和语气都表明了他对不速之客们的冷漠和蔑视，“像你们这些肮脏的贼东西都该冻死在路边水沟里！”

双喜沉默不语。他倒是不在乎对方的侮辱，只是不清楚店主这话是不是在让他们出去。

“滚出去，没耳朵的东西！”店主又加了一句，“听不懂我刚说的意思吗？”

这时候，一位客人走进店门。他听到店主的最后一句，顿时感觉心中极不舒服。

“你想对这些孩子做什么，老板？”他问。

“他们想赖在这儿不走。我这里可不收留骗子和小偷！”

“我们不是骗子，也不是小偷，”双喜说，“我们只是想在这里站一会儿，外面冷的站不住脚。”

“那是你们自己一厢情愿，和我毫无干系。”店主瞪起了眼睛。

“你这样不对，”那客人实在看不过去，“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慈悲之心吗？让这些孩子在这里呆一会儿能让你有一根毫毛的损失？你何必如此强人所难，非要把他们赶出去呢？”

“到底是谁强人所难？你根本不了解这些人有多么不是东西！他们都是些小偷、骗子和强盗！”

“我觉得他们不像，你倒是有点小偷、骗子和强盗的风韵！”客人也有点窝火了。或许是他的语气让店主有所察觉，店主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也开始稍许斟酌措辞。因为这人是常客，从哪个角度考虑，得罪他都不是恰当的选择。

“看你的面子，朋友，我可以让他们呆一会儿，”他尽量和缓的说，“既然你都这样说了。”

“这并不关我的面子问题。而在于你这个人本身，如何对待周边的事物。你刚刚的态度让我对你的人格产生怀疑。”

“希望你别误解，先生。”店主真诚的说，“事实是，我本来并不反对这些孩子呆在这里取暖，但总体来说他们都是小偷，我总不能一直盯着他们，以确保他们不出问题——这里毕竟还会来其他客人。”

“我觉得你是在杞人忧天。我并不觉得这些孩子像贼。你曾经遇到过这些孩子在你这里偷窃的事情吗？”

“这倒还没有。但他们这种人天生都是贼骨头。”店主的气势有些减弱，“只要有机会，谁能保证他们不会起贼心？”

“如果没证据，我们不应该这样随意侮辱人。”

“我们从没偷过东西！”石头气愤的喊。

“当然你会这样说。”店主冷笑，“别废话了，又不是没让你们从这里呆着！”

两个人接受了这略带侮辱性的承诺，毕竟天气实在太冷了，他们伸出手，贴在暖气片上，这实在是值得感恩的事情啊。

“你们在外面呆了很长时间吗？”刚刚为他们说话的那客人也走到他们旁边。

“从天不亮就上街了，老板。”

“你们是本地人吗？”

“不是，我们都是外地来的。”

“你们来这里多长时间了？”

“我是一年多，”双喜想了想说，“我的朋友可能时间更长点。”

“你们喜欢北山市吗？”

“怎么说呢？这是个好地方，”双喜斟酌了一下措辞，“但我的家不在这里。”

“那你们现在跟谁住？”

“和我们的头头一起。”

“我想你是说你们的监护人吧？”

“也可以这样说，”石头插进来，“他总用一根大棍子来用力的监护我们不出差错。”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如果每天我们赚取的收入不能让他满意，他就要狠狠的用棍子揍我们，直到他自己感到满意为止。”

“那么说来你们过的并不愉快。那为何不离开他呢？”

“无处可去，老板，我们根本无处可去。我的家毁于洪水，到现在还不知道家人在哪里。和我一起的其他人原因不同，但也都有不得不留下的苦衷。”

“况且，就算想要逃也逃不掉。”石头说，“头头儿神通广大，就算你逃到海角天边，他也总有办法找到你。”

“找到以后呢？”

“那他的棍子就能好好的打打牙祭了。”石头说着，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别的不敢保证，这倒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真是个恶棍！”客人的正义感再次被激发起来，“你们为什么不报警？”

石头耸耸肩，不再说话。其实他打从心底认为那完全是不切实际，痴人说梦。在他这样的孩子眼中，帮主的地位凌驾于法律之上。他对他们有着绝对的权威，特别是那根棍子就在他手边的时候。所以他们绝对不做任何不该做的迷梦。实际上，自始至终，这几年连逃跑的事情都很少听说。帮里的孩子都很脆弱，封闭，他们也不晓得用法律来保护自己，更别说向社会求援求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