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太清宫 第230章 夜谈

皇后殡天的消息一经传出，整个天都城顿时笼罩了一层悲伤的阴云，百姓纷纷走上街头，自发为国母披麻戴孝。

羽林军一处军营发生了哗变，数千士兵披坚执锐，套着麻衣将皇城围得水泄不通，要求凌烈对皇后突然薨逝做出解释。

不断有百姓加入其中，这让凌烈不得不放弃镇压的决定，安排凌纤珑出面，她是长公主，又是皇后的女儿，出面安抚再合适不过。

果然，在凌纤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下，将士们退回军营，不过却要求凌纤珑重新执掌羽林军，最起码掌管他们这些人，以免事后被清算。

哗变只有区区数千人，规模并不算太大，凌烈爽快地答应这些要求。

皇后殡天，皇子公主以日代年，需要戴孝二十七天，而招选驸马并不在婚嫁范围内，礼部宣布将于七天之后举办决赛。

......

常言道女要俏一身孝，尽管陆羽不待见凌纤珑，但不得不承认一身孝服的凌纤珑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别致的美，令他频频侧目。

将手中纸钱扔进火盆中，凌纤珑顺势坐到陆羽身边，淡淡体香忽然涌入鼻腔，陆羽呼吸不觉变得局促。

凌纤珑瞥了他一眼，嘴角勾出一抹弧度，嘴上说道：“你已经两天没合眼了，今夜过后便回去歇息吧，再有几天决赛便要开始了！”

陆羽挪了挪屁股，故意板着脸道：“为干娘守孝是我该做的，但是做驸马的事情就此打住！”

凌纤珑柳眉微竖，语调立即降了几度：“这可是叔父的意思，你敢违背你爹的意思？”

陆羽嘴角抽了抽，心里知道成为名义上的驸马对自家是有好处的，但就是看不惯凌纤珑智珠在握的样子。

“别这一幅好像我占了你多大便宜似得，我倒是想让你和小凌玉成其事，可你和凌婉尚有婚约在身，此事根本没有操作的可能！”玉手在陆羽面前轻轻一握，凌纤珑冷冷看着他说道。

“我会参加决赛，但你记着我只做名义上的驸马，绝不会娶你的！”陆羽咬着牙，表情十分不甘。

凌纤珑微微一愣，一阵羞恼冲上脑门，抓着一捆纸钱砸向陆羽：“婚约不过是保障各取所需的一张纸罢了！你真以为我会死乞白赖地缠着你？混蛋！”

“那样最好！”

陆羽抬手接过纸钱，摊了摊手表示这样最好，见凌纤珑气得直喘粗气，饱满的胸脯上下起伏极其诱人，赶紧移开视线蹲到火盆前，一张一张烧着纸钱。

良久，凌纤珑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呼吸逐渐变得均匀，重新蹲到火盆前开始烧纸。

“你总说我贪念权欲，工于心计，可我除了在驸马这件事上骗了你，还有在其它方面欺骗过你么？”

“乌宣太子。”陆羽递纸的手顿了一下，淡淡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一直有联系？”

凌纤珑娇躯一颤，贝齿咬着红唇一言不发。

当初放虎归山制造匪患，目的就是为了名正言顺留下部分神威军深耕北凉，作为天都博弈的退路。

凌纤珑这么做不见得对她自己有多大的好处，却能成为和神威军谈判的筹码，是为以后做打算。

“难怪乌宣那边没了消息，他死了？”凌纤珑低着脑袋，声音有些沮丧。

“乌宣是个人物，爱慕你相信你才丢了性命。本来说好的你帮我劝降他，我助你进位皇太女，甚至助你成为女帝也并无不可，但你就是不放心，就是改不了疑神疑鬼的臭毛病！”

陆羽语气愈发严厉，训得一向强势的凌纤珑竟有些抬不起头。

“你这样的人或许真的有成为女帝的潜质，却注定我们做不了朋友，但我会帮你。”看着灵堂中央大大的‘奠’字，陆羽目光越发坚定，：“因为干娘，也为了楚楚。”

凌纤珑松了口气，忽然想起在北凉和陆羽相处的那些时光，俏脸一白，竟感觉心口隐隐作痛。

“我骗他参加驸马招选究竟是想和利用神威军，还是我其实是对他动了真心？”

凌纤珑满眼迷茫，泪水不知何时朦胧了双眼，这方面她和当年的荆雪竹一样，都是一张白纸。

看不清自己的心，就注定以后要走很多的弯路。

“皇姐，陆羽，我让人带了一些吃的过来，你们吃点吧。”

大厅外传来凌楚楚的声音，凌纤珑迅速擦干泪水，陆羽也深深吸了口气，两人都不愿意被凌楚楚看到双方不和的一面。

凌楚楚容颜憔悴，这几日以泪洗面以至于眼睛红得像是兔子，要不是凌纤珑担心她会哭出个好歹打晕了她让人扶下去休息，恐怕真会哭成瞎子。

三人移至偏殿，下人为三人各自盛了一碗粥。

“对不起陆羽，上次的事情是我和皇姐不对，是我和皇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请你原谅。”凌楚楚低着头，说着说着泪水啪嗒啪嗒串成了珠子。

她这是承认了配合凌纤珑欺骗了陆羽，可她这副憔悴的模样，陆羽根本生不起半点怒火，只能摆摆手，温声说了一句：“算了算了。”

“这么说你原谅我们了？”凌楚楚泪眼婆娑地看着陆羽，眼中透着欣喜的光芒：“那你还会参加四天后的决赛吗？”

看着凌楚楚眼中希冀的光芒，陆羽莫名一阵心头火气，大声吼道：“凌楚楚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怎么现在巴不得我成为你皇姐的驸马？”

凌楚楚被他的咆哮声吓得呆了呆，眸中的光芒瞬间黯淡，吸了吸鼻子道：“我是很喜欢你，而且从小就喜欢，可经历了这么多我也成长了，我和你是不可能的。”

说到这，她深深吸了口气，给出了自己的理由：“一来你不会主动和父皇提亲要娶我，二来父皇也不会主动将两位公主嫁给你一人。”

陆羽双拳骤然紧握，又缓缓舒展，凌婉的婚约尚未处理好，他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再向皇帝请求和凌楚楚定下婚约。

凌烈会不会同意尚未可知，但同样不会主动为他和凌楚楚定下婚约。

“要想调查母后和哥哥的死因，只有皇姐成为女帝！母后不在了，这件事便拖不得，人走茶凉的道理我明白，可最关键的就是和神威军绑定，心照不宣可不行！必须要人尽皆知,我不行那就只能皇姐亲自上了。”

凌楚楚的分析条理清晰，表现的也足够睿智，可捧着碗的双手却在不停地颤抖。

撮合心爱之人和自己姐姐，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楚楚...”

凌楚楚的一番言论彻底震惊了陆羽，这还是那个不谙世事野蛮骄横的千金公主么？

陆羽很心疼，很想将凌楚楚揽入怀中，却还是忍住了这种莫名的冲动，开口反问道：“你凭什么就觉得我和你姐能成？”

凌楚楚抹了一把眼泪，强颜欢笑道：“会的会的，你对皇姐有误会，她很那么优秀，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凌纤珑眸中含泪，再也忍不住一把揽过凌楚楚，姐妹俩呜咽痛哭。

曾经的靠山如今就躺在大堂的棺椁中，以后的路无论坦途还是坎坷，只能靠她们俩互相扶持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