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盗贼 第11章 思感的四维化

洛神说的并没有错，但也并没有全对。

洛青的确是神游了，但却不是神游宇宙，而是神游了时空。

精神畅游宇宙的体验对洛青来说并不陌生，但自从精神衍化为思感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体验了。因为思感的特殊性，导致了他念头所至便能立刻到达，可说是思想到了多远，思感就能去到多远，但也正因如此，他已经很少出现耗时耗力的随机性的神游状态了。

这次与二十万缕精神联合之后，让他的思感境界产生了又一个飞跃，原因倒不是这二十万缕精神有多么庞大，相反，看似数目庞大的精神其实对洛青来说完全是沧海一栗，它们真正起到的作用是思想层次的激发蜕变。从一个凌驾于人类精神之上的东西，变成了懂得传播提携的东西，犹如知识的散播、武器的发放、能量的汇聚。

他不再是一个人。

思感也不再是独行侠。

他融入了人类，思感融入了自然。

无所不在。

人类的二十万缕精神让他思想蜕变，主宰那来自反宇宙的一缕精神，却庞大到让他花费大量时间才能完全吸收提升为思感再化为己用。

质和量都产生了让他欣喜的提升。

结果是让人欣喜的，但过程却是难忘而漫长的。

在主宰那属于反宇宙的精神体与洛青的思感进行融合吸收的时候，正反宇宙的界线模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笼罩了他的脑海，他的思感在这种模糊的界线中迷失，空间模糊了，时间线也扭曲了。

心有所思，方有所见。

洛青的思感以可见光的形式超脱了光速，却没有进入反宇宙，而是在一片既非正宇宙又非反宇宙的混沌中前进，四周都是无尽的黑暗。

慢慢的，黑暗的尽头出现了一缕光。

一开始是一个光点，在思感的蔓延中迅速变成了光线，并且迅速变大，如恒星一样照亮了周围的空间。

这是一个很狭隘的空间，两边是漆黑一片，光芒被拘束在一条廊道里，无法分散出去。但洛青却又明明白白的感觉到不吸光的两边黑璧，其实并不存在实体，那是两个无尽的宇宙。

这是一种直觉，但思想告诉他，这个直觉是准确的，前所未有的准确直觉。

正宇宙的时间和空间是有规律的，无法破坏的规律。而反宇宙则是压缩的空间和时间，但归根结底也是有规律性的。可这片空间里，洛青感觉不到时间，也感觉不到空间。

一切都只能靠思感的“看”和“感觉”，时间线和空间像是蛛网交错，在思感的“感觉”中不断变化，以洛青此时的能力都无法找出任何规律。

这完全是随机性的时空。

洛青忽然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感觉，在眼前的光芒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了“他的世界”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偷渡者，也像是一个盗贼，他盗窃了隐藏在正反宇宙下的时空，他破坏了规则。

他突然明白，这里的时空并非是没有规律的，只因加入了他，变成了不确定的无规律形态。

就像是量子态一样，这种本不应该被掌控的规律，被他掌控了。

他进入了越来越炽烈却并不刺眼的太阳中。

然后光芒收敛，变成了一缕缕的彩光跟他的思感擦身而过。

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主宰为什么自称主宰了。

他成了上帝。

因为他拥有了上帝的视角。

思感的视线一下子穿过了时空的限制，再次回到正宇宙的时候，宇宙对他而言既是无限大，又是无限小，空间上漫无边际，视觉上却似乎可以看到全部。

他看到了整个银河。

居高临下。

这时候，洛青的思感看到曙光星上面的洛青睁开了眼睛。

眼睛通过思感，直接凌驾在银河系之上，整个星系尽收眼底，却又在他眼中展现了所有的细节，洛青的眼睛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身体。

他的身体变成了无限大和无限小。

他能同时看到自己身体的全部，却又能同时看到一个无限大的自己，他整个人似乎“平行”舒展开来，变成了一幅画，一副广阔无垠的画卷展开，他看到自己的汗毛，看到皮肤，看到皮肤下的肌肉、看到血管、血管中的血液静静流淌、看到骨头和骨髓——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平行着展开了，却又是活生生的立体感和空间感。

洛青的眼中，洛青变得像是一个血肉宇宙。

围绕着他的人也都像是一个宇宙，曙光星上的花草树木、建筑器材、飞船飞车都成了无限大的宇宙，曙光星的本身也成了视觉上无限大的宇宙。

洛青陷入了沉思。

他不知道刚才的通道是怎么回事，但却有点明白自己如今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中。

那其实也并不是一种状态，而是处于一个什么“东西”中，这个东西凌驾于他已经适应的空间和时间之上。

这时候的他，是上帝。

他拥有一种古怪而坚定的感觉，只要他愿意，他能够轻易改变在自己注视之下存在的宇宙。那个自己生存了几千年的宇宙的一个空间层次——三维。

宇宙的概念变成了可分割的。

洛青一瞬间就明白了——他正处于四维空间中！

或者说，是四维宇宙。

让他做出这一判断的原因，除了他本身拥有庞大的知识量和推测外，最直接的证据是，他看到了曙光星的自己身边悬浮着一艘飞船。

飞仙号。

它本该坍缩在四维空间中的，现在，它出现在他眼前。这样一个三维形态的飞船出现在四维空间中，立刻也变成了一个宇宙，在无限大和无限小的两个视角中，同样存在。

洛青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发现思感形态变成了可见的，而非以前只能“感觉”的状态，他也是洛青，曙光星那个也是洛青。

这时候，三维和四维的洛青，同时存在。

思感不再是无形无质的东西，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洛青。

他知道自己最大的收获是什么了——一个三维世界的人，拥有了四维的思感。这等于拥有了一个四维的自己。

他开始观察自己所在的四维世界，可悲的是，同在三维宇宙一样，一切都是平常之极的，无限大的空间中，群星闪烁，宇宙还是那个宇宙。

这时候四维宇宙对他来说，和三维宇宙并没有什么分别。

但三维宇宙对他来说，却不再是表面的东西，而是展露出所有包含在内或者在外的细节。

这是一种奇妙到无法表述甚至无法有效思忖的体验，像是一个梦。

每个人都知道维度基本是方向的改变，一维的线、二维的平面、三维的立体，都是在原有的世界中延伸出了另一个方向所形成，而洛青现在所见所闻，显然是通过了一个在三维中并不存在的方向，他知道这个方向在哪里，也知道怎么去操作，却无法表述这个方向在哪里。

唯一直观的感受是方向造成的空间的连续重叠性。

二维的平面由无数重叠的一维组成，三维由无数重叠的二维构成，而四维则由无数重叠的三维组成。所以三维宇宙在洛青的眼中变成了连续重叠的宇宙，所有的细节都在他眼中直观的表露出来。

洛青的大脑开始产生了眩晕。

无限细节成了庞大的信息量经过他的视觉输入到大脑中去，一方面他能够全面性的看到每个细节，一方面却又消化不了庞大的信息。

他在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空间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总算恢复了自由思考，能够选择性的把三维世界的某些部分以展开的形式表露在自己的眼底。

思感形态的洛青动了，他轻轻伸出一只手，从一个三维中并不存在的方向伸出去，然后这只手就消失在他的身体上。

这只手像是一截断肢凭空出现在曙光星的内部，从那翻滚的地核火焰中抓取了一把丝毫感觉不到温度和质感的物质。

手臂又回到洛青的身上。

他手中空无一物。

洛青嘴角微微翘起，把手臂又从那个方向伸了出去，这一次，手臂出现在他面前的三维空间中，那团物质像是暗红的墨水在他松开手的时候平铺出去。

三维物质的二维展开，在他手中轻而易举就达成了。

就像香烟的过滤嘴一样，那么小的一样东西，以二维的形式展开之后，成了宇宙中一片舒展起伏的暗红色透明薄幕。

洛青摇了摇头，再次把地核物质卷缩到三维，轻而易举送回了曙光星内部，还是那个位置，尽管那里已经恢复如初，但洛青就是知道它属于那里。

这时候，距离洛青昏迷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距离他神游已经有一个月。

曙光星上，洛青盘膝坐下。

四维世界中，洛青的眼睛流转，通过一个超越时空的方向，看向了联邦的位置。

展现在他眼中的，是三年前的一幕。

天使舰队的确是穿过了联邦到达曙光帝国的，但联邦的威胁却并不是天使舰队，甚至天使舰队本身也是被“驱逐”出联邦的。

能够让几乎称霸银河系的天使舰队落荒而逃，显然并非联邦能够办到的。

那是一支奇怪的舰队。

所有飞船都是一截截的骷髅头形状的白色物质构成，它们坚不可摧，拥有高出整个银河系的实力！

骷髅大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