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回首 第246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佳言钧心肝一颤，连忙拱手道，“族长，我可没别的意思，烨哥儿真的是阳奉阴违，他表面上是让了步，其实并没有让各家满意。”

佳取廉问道，“怎么才能让他们满意？”

佳言钧耐着性子道，“烨哥儿让步是给了所有的中小门派，其他三家没捞到一点实惠，反而要搭上自己那一部分利益。他们如何能善罢甘休？”

佳取廉皱皱眉头，对他道，“你去传讯，让烨哥儿火速来一趟乾元城，就说我寻他有事。你再看看辞远走了没有，让他也来听听，你们几个都当面把话说清楚，凤凰盟约上要达成共识。”

佳言钧慌忙出去传讯去了。

两个时辰后，佳安火速从传送阵出来，直奔乾元山顶。佳言钧和佳辞远已经在族长的府邸等候多时了，两人脸色阴沉，看来是有什么事达不成共识。

佳安烨先对佳取廉躬身道，“见过族长！”佳取廉点点头，对他抬抬手，意思是随便坐。

他又转身对二人行礼道，“见过二位族叔！”

他还没有坐下来，佳辞远就拍案喝道，“佳安烨！谁让你私自做主，免去各家的供奉？你让我们这一大家子人喝西北风去？”

佳安烨还没回答，佳言钧也站起来埋怨道，“烨哥儿，这么多大的事，你怎么也不和家里商量一下？你这做法欠妥，你不应该免去各家的供奉，而是应当将属于咱们的这部分供奉转让给其他三家。这样才能与他们今后相处融洽，才能避免对抗，避免摩擦！”

佳辞远马上扭头道，“言钧叔，你这是什么话？凭什么属于我们的收益要割让给其他三方？你这主张还不如烨哥儿的举措，要没有大家统统没有，免除所有中小门派的供奉，起码能捞个好名声。这要是把利益转让出去，那我们家就名声扫地了。”

佳言钧摇头道，“辞远，你当我是傻子，放着亮晶晶的灵石不要，非得送给其他三家？咱们家目前没有能力同时对抗三家！甚至两家联手，我都疲于应付！即便是胜，也是残胜，有何意义？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佳安烨也大致听明白了，两位族老意见不统一，佳辞远埋怨他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未经允许就擅自免除了所有附庸的供奉。佳言钧也指责你不识大体，做法简单粗暴，就应该将这部分供奉转交给其他三方，然后达成共识，彼此之间相安无事。

佳言钧和佳辞远的两种观点，无疑代表了家族内部两条截然不同的处事思维。

佳辞远的想法过于自信和激进，还抱着曾经佳家的辉煌做春秋大梦。他还以为是佳渊鸿和佳取孝在的时候，还以为佳家依旧是擎天之柱，一手遮天。

佳言钧年龄大一点，又和东海杜家关系密切，知道的内幕多一点，对自己家族也有比较清晰的认识。知道现在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宁愿吃点亏，能熬过这段最困难的时期最好，实在熬不过去，就想办法无限期延长危险的来临。

佳辞远太激进，佳言钧太保守，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佳取廉对二人道，“好了，你们都别埋怨烨哥儿，他为家族做了很多。为了延缓三家同流合污，他已经将自己的罡元离火珠都送给了杜家，为咱们争取了一百多年的时间。凤凰盟约召开之前，他们不会动手。而且，据老夫判断，凤凰盟约上，他们也不可能太过分，只要是文松不死，冥鸿门不敢乱来。”

佳取廉依旧是老观点，抱有幻想。他认为只要自己和文松还活着，这帮小家伙就不敢乱了规矩。

佳安烨手上有一颗罡元离火珠，现在也不是什么秘密了，高层都知道。没想到他竟然用罡元离火珠换取了一二百年的过渡时期。

佳辞远一愣，神情凝重问道，“烨哥儿，事情竟然糟糕到这种地步了？”

佳安烨苦笑道，“辞远老叔，我也不敢保证，冥鸿门和玄阳宗应该是有这打算，想来个突然袭击，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杜家怕事态不好控制，就暗示了一下，给我提了个醒。咱们家也没做好准备，我就委托杜易峰出面周旋，签订一份契约，准备在下届凤凰盟约上一并解决。言钧祖叔应该了解一些内情，你不妨问问他。”

佳言钧摇头道，“我知道的时候已经迟了，而且也不一定有你了解的多。我可以确定的是，下次凤凰盟约上如果我们不割一块肥肉给他们，肯定不会善了！”

佳取廉对三人道，“冥鸿门的文松曾经来乾元城找我喝茶，他也没流露出丝毫迹象。我倒是提了一句重新分配利益之事，他也是避而不谈。我估计他们对眼下的现状肯定不满意，但是还没到了要打生打死的地步。”

佳言钧沉思了一下道，“烨哥儿，听说你在拍卖会上和鲁刚谈的不欢而散，而且剑拔弩张，差点打起来。真的就没有缓和余地了？”

佳安烨笑道，“我曾经是想先下手为强，也和族长商议过此事，把冥鸿门打残，然后逼迫玄阳宗签订城下之盟。族长考虑是以大局为重，道义上也站不住脚。老族长临走时也特意交代，斗而不破，和为贵！所以给了他们谋和的时间，现在尾大不掉了！”佳辞远摇头道，“对付一家，我们绰绰有余，兵分两路，最多也是个残胜，要是杜家再掺和进来，我们必败无疑！”

佳言钧叹道，“烨哥儿，你不应该在拍卖会上与他翻脸，反正杜家与我们已经签订契约，三家肯定不会同流合污了，到了凤凰盟约上还有谈的余地。现在好了，你这么一闹，百年后肯定是打了！”

佳安烨道，“拍卖会上，我必须寸步不让，否则他们还以为我们好欺，会得寸进尺。”

佳辞远问道，“你为什么突然宣布要免除所有上交的供奉，这不是把他们逼到悬崖上了吗？你让他们如何表态？”

佳安烨道，“我率先提出来了，就能赢得裂尘界上所有人的支持，咱们就占了大义。万一他们先提出这项决议，我们就被动了！”

佳言钧问道，“如果我们在凤凰盟约上让出一部分地盘，他们能否善罢甘休？”

佳辞远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佳安烨摇头道，“我已经明确表态，咱们家族所有的产业丝毫不动，仅仅是要造福裂尘界，才免掉所有的供奉。鲁刚表示要重新划分地盘，原有的局面全部推倒重来。包括擒龙岛、阴煞之坑，甚至是西漠之地！”

佳取廉冷笑道，“想谋取阴煞之坑和西漠之地？他真敢想！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我估计他就是随口一说，逞口舌之快，有文松在，还轮不到他做主。”

佳安烨暗暗摇头，这取廉老祖怎么就油盐不进呢？老是存有幻想。

佳安烨坐在那里沉默不语，他已经做好准备了，等到了凤凰盟约上，就要杀人。

“取廉老祖，万一凤凰盟约上他们提出要割让地盘呢？我们怎么办？”佳辞远拱手道。

佳取廉摇头道，“他不敢，除非文松死了！万一他们敢提出来，那就血流成河了，祖宗留下的基业岂能毁在我们手上？”

佳言钧心里咯噔一下，他拱手道，“族长，我觉得送几处蛮荒之地给他们，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拖上千八百年，养精蓄锐，徐徐图之，我们迟早会拿回来。我细算了一下，杜家十六名元婴，冥鸿门十四名元婴，玄阳宗和咱们一样，都是十三名元婴。即便杜家不参与进来，我们也不可能同时对付二十七个元婴。更何况杜家作壁上观，万一杜家做了黄雀怎么办？”

佳辞远摇头道，“不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果割让地盘，人心就散了，再想凝聚起来，可就不是千八百年的事了，说不定不用人家出手，我们自己就四分五裂了，哪里能等到养精蓄锐，徐徐图之？”

佳取廉点头道，“辞远说的在理，只要不割让地盘，怎么都好商量。如果对方执迷不悟异想天开，我们就动手，拼个鱼死网破！”

佳言钧拱手道，“我听族长的，到时候绝不手软！”

佳取廉冲他摆摆手，狠狠说道，“既然有了要动手的打算，就要提前做准备。到时候一旦动手就不要心存侥幸，能杀的全部杀了！留下他们的道统就行。”

他沉思了一下又道，“五十年后，家族举办一次大比，挑选一批优秀金丹族人，内库里还有八份结婴灵物，全部拿出来，希望能培养几位元婴修士。”

顿了一下，佳取廉又补充道，“提前做准备总没错，有备无患！把各家暗堂都撒出去，打探他们的虚实，把情况汇集起来，定时送到我这里来，由本座统一调度！”

三人站起来拱手道，“遵命！”

佳取廉看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还有没有其他的补充？都谈一谈，到了凤凰盟约上如果谈崩了该怎么打？”

佳言钧一咬牙，拱手道，“取廉老祖，你对上文松老匹夫，有几成把握？”

佳取廉笑道，“如果没有外人干预，一盏茶的时间，我就能斩杀他。不过，我可能会有点轻伤。”

佳辞远笑道，“如此，我等就放心了，同阶修士兄没人敢硬接幻缘灵犀指。到时候，鲁刚有我对付。”

佳安烨抬头张张嘴，最终没出声。

佳取廉笑道，“烨哥儿，我知道你想杀鲁刚，还是交给辞远稳妥点。”

佳安烨摇头道，“老祖，鲁刚不足为惧，我想说的是，这个，万一鹿鸣携带枯木逢春剑而来，如何对付？”

大厅里一阵沉默，气氛尴尬。

……

冥鸿门，文松府邸。

鲁刚坐在下首，垂头不语。

文松在地上走了几步，停下来，捋捋长须摇头叹道，“你太鲁莽了，何故在拍卖会上逞口舌之快？已经签订契约，就等到凤凰盟约上处理不好吗？非要与佳家小辈争高低，有何意义？”

鲁刚辩解道，“师叔，那小子伶牙俐齿，出言毫不顾忌，许多难听的话我都没给你说。”

文松笑道，“你是冥鸿门的掌教，要自顾身份，岂能与他一般见识？而且人家见识高你一等，手腕快你一步。人家在拍卖会率先提出免去所有门派的供奉，这一点就比你强，他已经赢得裂尘界所有人的支持和同情，拿下一局。随后他又对你恶言相向，就是故意为之，激你出手，摸清你的底气。还好你没有出手，否则，只能为你收尸了。”鲁刚不服气道，“就怕他没这能力，谁给谁收尸还不一定呢！”

文松冷笑道，“护山大阵一开，你顷刻之间就会毙命。说你图谋不轨，扰乱拍卖会场，你说你冤不冤？”

鲁刚低头不语。

文松在地上又转了两圈，低声细语道，“佳安烨！以前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呀！从哪里冒出来的，有胆有识。关键是他突然这个宣布，打了老夫一个措手不及，实在不行，凤凰盟约上还是以谈判为主，和为贵嘛！”

鲁刚猛然抬头道，“师叔，万万不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除非他们割让阴煞之坑和西漠，我就同意谈。”

文松摇头苦笑，“谈何容易啊！佳家已经养成目空一切的脾气，他们宁愿鱼死网破，也不可能让出地盘。”

鲁刚问道，“师叔，你对上佳取廉老匹夫，有几成胜算？”

文松摇头道，“现在比试，他赢我输，百年后嘛！就难说了，也许一盏茶时间，我就取他项上人头。”

鲁刚又问道，“加上枯木逢春剑呢？我们就打不赢佳家？”

文松冷冷回答道，“把希望寄托在玄阳宗身上，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出席凤凰盟约吗？”

鲁刚叹道，“可是，如果我们不结盟，任何一家单独出面，都不是佳家的对手。”

文松说道，“你如果能说服杜易峰加入，我就孤注一掷，和佳取廉彻底摊牌。”

鲁刚摇摇头，怎么可能，杜家永远不可能和玄阳宗坐在一张桌子上。

……

玄阳宗后山，鹿鸣双目微阖，静静的听着沈静怀的讲述。

“……师兄，佳家人都是表里不一，明明有一块艮玄轻铁，却推说没有，出尔反尔，佳家人根本就没有任何信誉。可叹我们还曾经幻想与他们安心相处。唉！特别是佳安烨，我可算看清他的嘴脸了，无耻至极！小人得志！”沈静怀忿忿不平说道。

鹿鸣神色凝重，长叹道，“佳安烨大手笔呀！每年海量的供奉，说放弃就放弃，丝毫没有犹豫，搁你头上，你舍得？他眼下已经赢得裂尘界所有人的支持和同情，下面的棋就不好下了！”

沈静怀狡辩道，“那是他们家大业大，不在乎每年这点供奉。这也从侧面说明一是他们家确实很肥，二是他们家贪墨了无穷无尽的财富。师兄，必须拿下他们，最低要求也要拿下擒龙岛！”

鹿鸣摇摇头，“你见过有嫌钱多烧手的人？我现在有点后悔和冥鸿门结盟了，鲁刚有勇无谋，文松垂垂老矣，思维僵化。怕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沈静怀一呆，问道，“师兄，你怕冥鸿门靠不住？如果一开始我们和佳家结盟呢？”

鹿鸣冷笑道，“佳家不会和任何人结盟，别异想天开！我是担心万一谈不拢，凤凰山上就会血流成河，到时候杜家就一枝独秀了！”

沈静怀目瞪口呆，玄阳宗最不愿意看到杜家坐大。

鹿鸣仰头长叹，“还是老一辈人眼光独到啊！斗而不破！厉害呀，就是这四个字真不好拿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