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之仙魔道 第158章 釜底抽薪

刘至不禁暗笑，这些小家伙到是都机灵的很，比他想象中还要谨慎。

行了两步，意识中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陌生声音：“可是主人来了？”

“是谁在那里？”

刘至停下脚步望向声音来处，只见右手边一株小树干上灰色的圆球显出身形，正是一只年轻的雷角后代。

那雷角一下跳到地上，蹦蹦跳跳来到刘至脚边，虽刘至仍处于隐身状态它却似乎看的分明，昂起头一排眼珠眨呀眨。

“回禀主人，我叫做阿飞，是负责值守在此的雷角。方圆十五里之内都是我等势力范围，没有别的威胁存在，主人尽管放心。”

刘至取下斗篷笑道：“你如何知晓是我来了？”

“族中最厉害的前辈在小界的出口处布下了许多隐蔽之线，方才线被牵动的瞬间我便察觉到了，眼下又到了约定的时间，除了主人还能是谁？”

“你倒是聪明，现如今大王他们都在何处落脚？”

“回主人话，自从来到外界之后，我等在大王带领下共建立了五座巢穴。主巢穴在距离此处十五里外的地洞中守卫森严十分安全，另有四处分巢一路沿北设置，最后那处则设在驭兽宗灵脉之上。我等雷角与蚁军时常调动巢穴居住，并不固定。这一年来大王又招收了不少山中蚁族数量十分可观，有时大王也会去到它们的巢穴居住，所以大王行踪我也不能确定。我这便让蚁军回去通报大王，告知主人来了。”

话毕，只见阿飞动了动头顶雷角，几片倒在地上毫不起眼的树叶便竖了起来，露出其下一片大头蚁。那些大头蚁得了指令，很快遁入杂草中转眼不见了踪迹。

刘至心道：黑金大王果然胆大心细，而能如此准确寻到灵脉位置想来绿甲仙出力不少。

“那绿甲仙何在？”

“自从寻到灵脉之后，绿甲仙便直接住在了灵脉处，日日挖掘灵石。我等雷角除外出巡逻与打探消息的之外也全都在那里挖矿，蚁族也是同样。”

“驭兽宗没有察觉出异样吗？”

“那灵脉可不是一星半点，足有二十多里长。其中最精华的上品灵脉部分则有四里多，正是绿甲仙所在之处，其余则为中品灵脉。我等挖到现在也还不足一半，山中灵气并无变化，因此未引起驭兽宗注意。”

刘至闻言点了点头。

阿飞又道：“这驭兽宗在领域上空设了禁制，一旦有人飞行便会被他们发现行踪，所以还请主人与我步行前往。”

“不过四十多里，片刻即可到达。你且到我手上来，为我指明方向。”

阿飞十分兴奋，见刘至摊开手掌数腿一蹬便跳了上去，稳住身形后兴奋道：“此事我可与同族吹嘘好一阵了，能与主人同行实在荣耀之极。”

刘至不禁莞尔，按照阿飞的指引往北而去。他速度不快，一路仔细留心着各处。尤其是上空，想到一年前便是因为飞舟路过此地被驭兽宗发现，更加警惕不少。只是这片区域实在庞大，到底是设了什么机关一时半会儿他也看不出来。看来想要前往许州，只得走陆地过去了。

一路上果然如阿飞所言十分安全，山中不见妖兽，甚至生灵也很少。如此行了大半个时辰后，刘至便来到驭兽宗附近，其宗门坐落于一片天然的峡谷之中，山川丰美，草木丰盛，占地也是极大。不时可见灵禽在空中盘旋，或有宗门弟子骑着灵兽而出。整个驭兽宗正是被峡谷底下的灵脉所包围，如此得天独厚的优渥环境看的刘至不得不赞一句当年驭兽宗选址之人的独到眼光。

阿飞将刘至带到一处隐蔽的山坳处，就见数千只大头蚁簇拥着金色的黑金大王早已等候在那里。此时黑金大王将身形变大到兔子般大小，看上去十分雄壮威猛。看见刘至的瞬间它便扑了上来，热情一如既往：“父亲来了！幸亏我今日与绿甲仙同在一处挖掘灵石，若是去往别处就要错过了。”

刘至点了点头，笑问道：“绿甲仙呢，怎不见它出来。”

“哎！那个愣子听说父亲来了，挖掘灵石的前肢都挥出残影来了，说是父亲先前交给他的储物戒还未装满，有愧父亲期许，如今正拼了命的在使劲挖呢。父亲快去劝劝他，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刘至一怔，当初交给绿甲仙几枚储物戒来着，好像是三枚还是四枚？当时想的是它在外行走总要装一些东西，若是遇到灵石之类有储物戒也方便携带，于是随手就给了它几个，反正这东西都是自己做的要多少有多少并不稀罕，但决不是它以为的要将储物戒统统装满灵石。它这般没日没夜挖了将近一年，不得挖出些什么毛病来？

“快带我去看看。”

“父亲莫要担心，我看绿甲仙一切都好，虽然拼命但也乐在其中，这大半年挖下来身体都强壮了不少呢。”

黑金大王一马当先行在前面带路，一队蚂蚁拨开藤蔓露出其后一个狭窄的洞穴来。

刘至进入其中，洞壁立即就有照明之物亮起，瞬间将黑黢黢的洞穴照的大亮。往下行了五里左右，隐隐可见灵脉温润的莹光映照周围，不多时便听见哗啦哗啦不停有灵石滚落的声音。“父亲听听这动静，绿甲仙真是拼了老命在挖了。”

刘至点了点头，快步朝声音来处行去。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正背对着自己蹲在一条灵脉前，粗壮的前肢上下飞舞显出道道残影，不断有灵石被从灵脉上切割下来，其下一对节肢不停地收集掉落的灵石，将它们往储物戒中塞，动作也是快到了极点。其余四条腿则牢牢的抓着地面，稳固住身形，无论挥舞的动作有多大，自巍然不动。绿甲仙全身心投入到挖矿之中，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来人。

刘至注意到一年不见，它确实强壮了不少。不禁笑道：“绿甲仙，歇一歇吧。”

绿甲仙压根没有听见，想着主人马上就要来了自己挖的灵石还未装满第二个储物戒，急的火急火燎，嘴角都要冒泡。它全部心神聚集在眼前灵脉之上，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刘至见它仍旧一刻不停的挥动着刚切般的利刃，神情动作都极为专注。想了想，上前将手探向灵脉，心念一动，那一段上品灵脉便统统进了小界之中。

绿甲仙正挖的起劲，突然两钳子下去直接砸到了地上，因着使力太猛差点整个身子朝前栽去，定睛一看却是灵脉没了！它惊讶的瞪大了眼珠，左右一看，咦，旁边的那个怎么好像是主人？

刘至见它愣愣的样子，不由笑道：“我将这段灵脉收入了小界之中，你可以休息一下了。”

“啊，真的是主人来了！”绿甲仙这才反应过来，稳住身形后连忙将两只储物戒奉上。

“绿甲仙愧对主人栽培，这么多日才堪堪装了连两枚储物戒的灵石量，另外两枚则还没有来得及装，若...”

刘至打断它道：“你做的已经极好，不过当日给你储物戒并不是要你装满灵石的意思，而是为了你方便装东西所用。你呀，误会了。”

绿甲仙眼珠子动了动，回想起当日刘至所言才惊觉真是自己误会了。

“那剩下两枚储物戒我可以装自己喜欢的东西？”

“这是自然，本来便是给你的。我看你这些时日强壮不少，想来挖掘灵石收获很大。”

绿甲仙点了点头：“挖矿的同时我也在不断吸收其中能量，这大半年来受益匪浅。剩下这些矿脉不知主人打算如何处理？”

刘至打量四周后道：“就继续留在此地好了。虽然我也不想留给驭兽宗半点好处，但此地生灵千千万，若收走全部灵脉将会彻底改变此地生存环境，于这些生灵不利。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可因一己私欲坏了它们的生存根本。”

绿甲仙却摇了摇头：可是驭兽宗上下几乎没有好人，他们残害生灵无恶不作，仗着宗门有灵脉维系才敢有恃无恐。若主人将灵脉全部收走，生灵大可迁徙不一定会死，但驭兽宗没了灵脉只能被迫离开。”

黑金大王也道：“是啊，父亲。届时驭兽宗没了老巢，即便他们要重新寻找一处地方迁徙宗门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解决，或许早有看不顺眼驭兽宗的其他势力可趁机将其吞并。此种大患，即便我等无力铲除也不可叫他安生下去。只要驭兽宗存在一天，对世上生灵而言便永无宁日。”

刘至惊讶的看着二虫：“尔等如此同仇敌忾，想来是调查出了不少驭兽宗的阴暗事吧。”

黑金大王气愤道：“正是如此，他们在各地抓捕灵兽却并不善待，而是利用主仆契约将其有用之物转移到自己身上，利用完了之后或是直接杀掉，或是任其自生自灭，手段极为卑劣。即便有那些对待灵兽还不错，也只是当做玩物，一旦腻了下场也是凄惨。在他们眼中，灵宠只是畜生，与鸡鸭猪羊并无区别。儿子亲眼目睹过那些肢体残缺与神魂受损的生灵，心中大恸。但凡能为它们做一点力所能及之事，定要全力而为。”

刘至听完微微蹙眉：“驭兽宗不该如此啊，凡以灵兽起家的宗门若不能善待其宠，岂不是本末倒置？我本以为王铁林之事只是个例，不曾想其宗门竟然上下多是如此。这般下去，他们离灭宗也不远了。”

黑金大王道：“可是那些人如今却活得很好，在修真界也是日益强势。他们什么时候灭宗儿子不知道，可眼下却不想看着他们做大。父亲来的路上可曾注意到山中生灵极少？”

刘至点了点头：“也与驭兽宗有关？只是普通生灵并非妖兽，对他们并无用处，何故如此？”

“哎，谁知道那些恶人是如何想的，否则如此广袤之地必定是生灵遍布种类繁多，可是眼下却连只猴子都找不见了。”

绿甲仙：主人，驭兽宗上下共有四百零三人，其中有一位上仙境的太上长老，十位真人境，八十三名上人境，其余则皆在大乘之下。平日里那些为虎作伥的妖兽大多也是受其压迫，不得不低头。且大王已经联络好了一些被遗弃的兽宠，也不必它们做什么，只在我等作乱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

“这么说来，你们是打算做些什么了？方才绿甲仙报出的数字我听得分明，御兽宗上下共计四百零三人，暂且不管上人境以下的那些修士，只说十位真人境强者你等打算如何应对？就凭大王你那些蚁兵吗，还是绿甲仙你自认可以以一敌众，或是觉得我刘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以凭一己之力将整个驭兽宗拿下？”黑金大王与绿甲仙对视一眼，刘至所言它们何尝不知，可有些事情便是如此，明知不可为却不得不为。

想了想，黑金大王梗着脖子道：“儿子做不到看着驭兽宗继续为恶而无动于衷，儿子也是妖兽，绿甲仙也是，霸道、小杀、珍珠、耶鲁尼统统都是。若有一日我被人抓去当做灵宠，父亲又当如何？屠刀虽未悬在儿子头顶，但儿子却能感同身受。即便无法对付那些真人境强者，但儿子想要搞那些小的还是可以，叫他驭兽宗上下鸡飞狗跳并不难。”

刘至沉默良久后才道：“然后呢，你可有想过后果？鸡飞狗跳动不了驭兽宗根本，反倒会引起满门警觉，为肃清混乱来源，他们头一个动手的对象便是那些残而未死的兽宠。届时它们因你们而死，你当是何种心情？”

黑金大王之言让刘至不禁反思，若它真被驭兽宗掳去被迫定下契约，难道因为对方势大自己力有不及就什么都不做吗？不，不会，他定然会不遗余力去救。妖兽一旦开通智慧便与人无异，何况是自己的同伴。若有朝一日出现个驭人宗，人族若不能奋起反抗，当也如畜生般被对待。

绿甲仙：那主人可有主意？

黑金大王讪讪道：“儿子这不是并没有这么做嘛，一直谨遵父亲叮嘱，等您前来决断。”

刘至轻哼一声：“幸亏你只是想想没有行动，否则必然后悔莫及。此地不是商量的地方，先出去再说。方才收了上品灵脉对周围灵气必然有所影响，你叫大家全部撤离，彻底封锁此处。即便驭兽宗派人来查也寻不到缘由。”

“是，儿子这就交代下去。父亲不如随我去新的寨子一观，就在距离此山不远的八里外。”

所谓的新寨子，其实也是建于地下的一座巢穴，每条通道都十分宽敞，如刘至这般高大的人族进入也并觉得狭小。青黑色的新蚁群担任着守卫之职，体型较黑蚁要大上许多，应该是本地物种。待到了洞穴深处，刘至看见周围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动物生活在这里，甚至还有一些小型的妖兽。它们中间有食肉的也有食草的，彼此泾渭分明，互不干涉。

黑金大王道：“没办法，它们也是怕死又无处可去。天杀的驭兽宗，明明是修行之人却贪口腹之欲，山间能吃的都快被他们吃完了。我已经定下了规矩，凡来此躲祸的不可杀戮，若是肚子饿了便去外面觅食。”

刘至想了想道：“倒也不必如此麻烦，既然我来了不如将它们安排进入小界之内也可丰富物种，你看如何？”

黑金大王立即喜笑颜开：“儿子正是这般考虑的，果然只要父亲一来，许多事情便可迎刃而解。”

然后对手下一只大青蚁道：“叫它们排好队，父亲开恩要送它们去往世外桃源了。等到了地方按事先说好的，好好生活不可肆意妄为。”

大青蚁得令立即吩咐下去，很快那些生灵便行动起来，安安静静排起了长队，将通道都站满了。一个个依次行到刘至近前，眼中露出希冀的光芒。即便是未开化的愚昧状态，本能也有对生的渴望。待到将这些生灵全部收入到小界之后，刘至估算了一下差不多有两百来只，这个数量对比外面的广袤大地委实少的可怜。自然也还有许多依旧在外艰难求生的生灵，只是它们的命运却与这片地界绑在了一起。

新寨子因那些生灵的离去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黑金大王长舒一口气，笑道：“总算将它们安排妥当了，另外还有几处巢穴也正在收容之中，届时还要麻烦父亲出手相帮。”

刘至看它一眼，淡淡道：“你所言我已经考虑过了，驭兽宗作恶多端确实不能容他们做大，虽然我们不能拿他们怎样，但收了其灵脉确实可以。修真界弱肉强食，总有厉害的会对他们出手。”

黑金大王与绿甲仙闻言大喜。

“父亲答应了？”

刘至点了点头：“不过有两件事需要提前做好，第一，大王你手下蚁军众多，需提前将那些受迫害的兽宠转移出来。不过必须是解除契约的才行，否则我等所为必定会被发现。你虽好意救助但也需量力而行，不可将祸事引到自己身上。第二，我等此行目的是前往许州，一旦收走灵脉必定引起驭兽宗察觉，届时满门出洞调查灵脉失踪缘由天上地下恐怕全是他们的眼线。所以需事先寻出一条安全通道，得手后立即离开，保证不被驭兽宗追踪。”

黑金大王一拍胸脯道：“父亲放心，这第一件事好办，儿子一个晚上便可解决。至于第二件事则早已办妥，半年前儿子便在当地蚁族的指引下挖掘了一条出山之路，十分隐蔽。待出了驭兽宗地界，我们直往许州去，他们又能奈我何？”

通道之事既然解决，刘至也放下心来。

“既如此那我们便商量一下具体该如何行事。”

一人二虫外加在小界中参与的笋多多，计划很快便敲定下来。得知这一年来并无严立的消息，刘至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若严立当日死了或者被俘，那些兽宠多多少少也会知道一些消息，但一点消息也没有只能说明他活了下来并顺利逃脱。

一日之后，黑金大王将收容的生灵尽数安排回了小界之中，除负责解救兽宠的蚁军及众雷角外，其余也全部回到了小界。刘至召出上百傀儡兽悄然埋伏在山间各处，只待驭兽宗发现灵脉异动之后起拖延作用。

到了半夜，蚁军熟门熟路的自通道潜入驭兽宗，将那些凄惨的兽宠一一运送出来，因着原本就是任其自生自灭的状态，所在偏僻也无人管理，一路上十分顺利。

做完一切后所有虫蚁全部回到小界之中，只留刘至与黑金大王两个在外面。他们来到灵脉处，刘至直接将余下灵脉统统收入了小界之中，紧接着利用传送阵来到隐秘通道外急行而去。

片刻之后，驭兽宗值守的弟子只觉得天地间一空，周围的灵气突然消散的无影无踪大惊失色，急忙向上头汇报。如此大事，在灵气消失的瞬间已经惊动了驭兽宗上下满门。那些妖兽躁动不安，宗门内人心惶惶，不知发生了何事。

正在闭关的太上长老也被惊动了，放出神识一探，竟然这片地界都无一丝灵气存在。他脸色一变当即步出洞府直往掌门所在大殿行去。心道短短八百年没有理会宗内事务，为何会发生此等大事，莫不是有人针对？待他到时那里早已挤满了人，交头接耳乱作一团。

掌门江鹤一眼便瞧见太上长老的到来，见他面色严峻眼神不善不由眉心一跳，连忙上前恭敬行礼道：“灵气之事竟然惊动了李长老，真是罪过。我已派人前往灵脉处查看，相信很快便有消息传回，还请李长老上座，稍等片刻。”

掌门向来不把他人放在眼中，开口闭口都是“本掌门”，这般自称为“我”实属难得。

其余众人见掌门如此也纷纷恭敬行礼，之后低头并不敢言语。这其中有认识太上长老的，也有新升长老位而不识的。但观来人气势，全如缩头乌龟一般不敢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