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魔法师 第45章 挑战时刻（二）

伯爵莱克为利特准备了另一套礼服，专门为这次场合量身定制。这套礼服与他之前收到的那件日间裙装十分相似，不过颜色是黑色，剪裁更为优雅。

派对上的礼服与地球上习俗的相似之处令人惊叹。男士们几乎都穿着相同的礼服，唯一的显着区别就在于胸前口袋上绣着各自家族的纹章。而女士们的礼服则各不相同，色彩、领口样式和刺绣图案各异，更别提那些璀璨夺目的珠宝了。除去家族戒指，男人们只佩戴单片眼镜或夹鼻眼镜，他们看上去真像一群企鹅。

利特尽可能地避开人群，他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中，自己除了收获尴尬的记忆或是好奇的目光外，并无其他可图。

马乔内丝·迪斯塔被证实对莱克伯爵极为重要，以至于他在舞会正在进行时，在自己的私人寓所安排了一场私下会面。

“亲爱的马乔内丝大人，您能来真是太好了。有您陪伴共度这欢乐时刻，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亲爱的莱克，我也非常高兴，为了这个时刻，我无论如何也不会错过的。”她嘴角挂着微笑，但眼神却没有笑意。

利特的直觉告诉他，她实际上相当无聊，之所以出席只是因为伯爵一直坚持不懈地邀请过她。他从经验中了解伯爵的固执程度。

根据伯爵所述，马乔内丝·迪斯塔应该是个年近四十的女人，但她即使略施粉黛，也难以让人相信她已超过三十岁。

她拥有一张美丽且比例完美的脸庞，一双充满智慧和好奇心的眼睛。她的长发直达腰际，乌黑亮丽，其间闪烁着蓝色光泽，当她摇动头发时，简直令人着迷。

她的晚礼服是淡蓝色调，领口保守，甚至遮住了肩膀。与所有其他贵族女士不同的是，马乔内丝还戴着手套，而且礼服上并没有镶嵌任何宝石。

显然，她选择了这样一件朴素的礼服，要么是为了低调行事不引人注意，要么就是打算尽早离开。

“这就是我向您多次提及的那个男孩。”伯爵笑着说，“他技艺超群，智慧远超同龄人，而且据南娜夫人所说，他是受光明祝福之人。”

“哦，真的吗？”马乔内丝虽然嘴上说着不信，却还是轻轻抚弄了一下利特的头发。

利特感觉如此亲昵的动作从这位尊贵的女士身上显得有些不合时宜，而且丝毫没有暖意，更像是狗展上评委检查犬毛，而非真正的爱抚。

“唉，果如预料，特奎尔又浪费了我的时间。”马乔内丝心中暗想。“这只是他幼稚幻想中的另一个产物，竟然在这人口稀少的地方寻找一位天才男性魔法师。”

“我倒是很想告诉他，为何女性和魔法生物的头发会有彩色斑纹，那正是六大魔法神只祝福的标志。那样的话，不仅能节省他的精力，也能节约我的时间。”

“可惜的是，如果我说出这个秘密，法师协会一定会大惊小怪。那些老顽固们连如此公开的秘密都不愿透露。无论是法师还是非法师，王庭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个事实。”

利特看出了她的失望，但他并不清楚原因所在。急于回家去做些真正有意义的事情，他向她鞠了一躬。

我是卢蒂亚的利特，见过夫人。很高兴并感到荣幸能与您相识。请收下这份微薄之礼，虽不贵重，却是我亲手所制。

马乔内丝夫人饶有兴致地接过礼物。至少这个乡下小子表现得谦逊有礼，懂得适当的规矩，不像他的前任那样傲慢自大，仿佛自己是这里的主宰。

“非常感谢，我很感激。”她甚至在打开礼物之前就如此说道。原来那是一块边长约为51厘米的方形木板，上面有八列八行黑白色交替的木质方格。

利特在征询过伯爵意见后，并未花太多心思寻找合适的礼物，而是直接抄袭了国际象棋的游戏设计。

马乔内丝夫人的兴趣被激发起来，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棋盘上附带了棋子和一本详细解释所有规则的小册子。与常见的国际象棋相比，改动虽少但意义重大：首先，国王和王后的角色进行了互换。为了迎合这位重要女性，将国王设为游戏目标显然太过愚蠢。此外，他还把象改名为法师，兵改为平民。其他部分则保持原样。

马乔内丝夫人快速阅读了规则，利特以为她只是略读，但她却提出了一个精准的问题：“为什么当平民棋子走到棋盘另一端时，可以变成任意棋子？”虽然他觉得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发生，但利特还是为此问题准备了一个答案，沿用了伯爵喜欢的那种充满哲理的智慧语句。

“因为当一个人，即便是平民，在智慧之旅上完成历练时，生活便拥有无限可能。毕竟，即使是国王的祖先，在某个时刻也曾是普通的平民，然后才逐渐掌握权力。”

马乔内丝夫人轻轻笑了出来，“看来至少关于智慧的部分是对的。”

“来一局怎么样？这游戏看起来挺有趣的。你可以教我怎么玩。这样我们就能更好地了解彼此。通过观察对方如何玩游戏、如何获胜，尤其是如何接受失败，可以深入了解一个人。”这样的结果完全出乎利特意料之外。他对于国际象棋并不熟悉，除了规则之外，几乎一无所知。他过去并不喜欢这个游戏，认为它太冗长且乏味。地球上那么多虚拟现实游戏可玩，何必浪费时间在这种木头棋子上呢？他曾因小时候读到一本关于一位棋手的精彩书籍而学过下棋，但自己的体验并不愉快。他过于冲动和急躁，很难预想超过一步棋。对于利特而言，下棋就像是一种单人纸牌游戏，每翻开一张牌都要等上几分钟。

幸运的是，他并非独自一人。索卢斯自从从利特的记忆中看到这款游戏之后，就爱上了它，观看了利特过去的每一局比赛和他观看过的所有对弈。

“索卢斯，快来接手！求你救救我吧！”

“乐意为您效劳，夫人。”

在坐到桌前后，游戏开始了。马乔内丝夫人仅在第一局就展现出了惊人的智慧、狡猾和大胆，能够至少提前五步思考，始终试图揣摩利特的意图和弱点。遗憾的是，利特对此几乎一窍不通，他只是个完美的傀儡，用来掩盖索卢斯的真实策略。他只需按照索卢斯的指示移动棋子即可。

仅仅三十步之内，索卢斯就击败了她。你不应该对她温柔点吗？

马乔内丝夫人咂了咂舌，要求再来一局。

“对这样一个聪明的女人？她会察觉并感到冒犯的，天真的人。”

“也许你早些时候放水轻点，现在她就不会察觉了！”

“那么乐趣何在呢？”

利特瞠目结舌。

“这不是什么乐趣不乐趣的事！我们在巴结她，记得吗？”

“哎呀，我的错。”

“哎呀个鬼啊！”

索卢斯开始放慢节奏，但没过多久，马乔内丝夫人就在摇摆她的皇后时露出不满的表情。

“我明显低估了你和你的游戏。我需要更多时间去熟悉所有的可能性。”她伸出手，利特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握手温和而有力，利特感觉不到丝毫敌意。

“介意我把这游戏介绍给其他人吗？我需要对手多练习一下。”

“随您心意，您可以随意处置。”

随后，利特离开了两位贵族间的讨论，满心欢喜地逃离了那个“刑讯室”。他礼貌地问贾丹是否终于允许他离开，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利特开始反思刚才发生的一切。

“嗯，或许你以摧枯拉朽之势打败那位女士也有一线光明。”

“真的吗？”

“是的。如果我们想避免被迫进入魔法学院，不如稍微自毁形象。”

“我们知道伯爵并没有确保我们入学的能力。如果我们适当地惹恼贵族们，让他们不愿支持他的推荐，我们就能避开这件事，同时还不至于得罪伯爵。”

“好主意！就算间接地，你也已经导致吉沙尔和特拉汉家族双双倒台。在贵族们眼中，你可能已经有了不少减分项。你已经在半路上了，你真的很擅长让人讨厌。”

“谢谢你的信任。”利特语气酸涩。

索卢斯内心暗骂自己失言，此时避免道歉以免火上浇油。

多年来，利特第一次真正被那些话伤到了，他的愤怒悄然上升。

当他听到有人贬低他杀死格达的努力时，他抓住机会启动了自己的计划。那是一对可能是父子的两人，在房间一角展示的布袋熊标本前评论着。

“其实也没多大嘛。”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说，他的头部勉强能达到格达的腹部。“我相信你也能杀掉它，弗雷农。”

“我不知道，爸爸。”那个与男子容貌相似、年轻瘦削的十岁男孩回答道。“在我看来它很大。看看那些獠牙和爪子。这个利特一定是疯了才会接近这种东西。”

“哼！”男人不屑地嗤笑一声，双下巴和精心打理过的棕色卷发随之颤抖。“用魔法杀的话，根本不需要靠近。就是那么简单。你怎么能比一个平民还胆小？我把你宠得太过了。”

“抱歉，您说什么？”一阵冷若寒冰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两人转身看向声音来源，明显颤抖起来。他们认出了贾丹的声音，未来的莱克伯爵，也是他们的土地领主。

即使在愤怒中，利特也没有鲁莽行事，他只是向贵族朋友们告发了他们，把脏活留给他们去做。

“这番言论相当无礼，霍古姆男爵。”凯拉的声音威严而响亮，回荡在整个房间。“您这是什么意思？”

利特曾多次对她施以援手，如今在自己家中听到如此明显的不敬之词实在难以忍受。贾丹也有同感，但他的妹妹适时插嘴，迫使他暂时退让。

“啊！啊！啊！这可能是个误会。男爵这一头衔已是最低等的了，要是得罪了莱克家族，那可就糟糕透顶了。”

“你是说我们都耳聋还是愚蠢？亲爱的哥哥，你也听见我刚刚说的话了吧？”

“我听到了关于我们的尊贵客人的无礼言论，亲爱的妹妹。”

事情眼看就要升级，这时马乔内丝夫人出面调停。

“好了好了，大家冷静一下。这是个派对，我们尽量友好相处，别破坏气氛嘛。”她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喧嚣声立刻消失。

“再者，要分辨好坏其实很简单。不如来个小魔法挑战如何？”话音刚落，整个房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在马乔内丝夫人的带领下，人群转移到了室外。公园已经灯火通明，因为晚宴之后，聚会本应移步户外，在享受新鲜夜风的同时品尝陈年美酒。

她让两个少年相隔二十米站定，随后讲解规则。

“这将是一场友谊赛，一见血即结束。只允许使用魔法。我不希望有任何卑鄙手段，同时严令禁止严重伤害对手。一个无法控制自身力量的法师与醉汉暴徒并无二致。”

奇怪的是，马乔内丝夫人说话时只看着利特，这让利特更加愤怒：“所以，就因为我是个平民，她就把我当野蛮人对待？输得有风度，真是虚伪至极！”

“我来做裁判。我说停，你们就得停。”这句话无疑火上浇油。

两位少年都点了点头，利特则把手背在身后。

“你知道吗，我真的不想站在你的位置。你若赢了，证明不了什么，只会是按大家预期那样打败了一个低贱的平民。但如果你输了……”利特戏剧性地停顿下来，等待开始信号。

“在这么多人面前失败，证明自己才智和勇气都不如一个平民，那不是挺糟糕的吗？”

年轻的男爵脸色苍白，不断看向人群，突然意识到了这场挑战的压力。

“开始！”

随着马乔内丝夫人的声音响起，他还僵硬地未动，而利特已张开手掌大喊一声：“滚开！”

一阵强风吹过，使得男爵之子霍古姆摔倒在地。

“卢蒂亚的利特胜！”

人群一片惊讶，议论声瞬间如野火般蔓延开来。

“为什么她那么快就终止比赛了？”所有人都在问。

马乔内丝夫人扶起男孩，让他靠近让大家观察。在他的左脸颊上有一道浅浅的伤口，从鼻梁一直延伸到耳朵。

“仅凭初级魔法？在那样的距离做到这一切？真是惊人。原来他是单枪匹马杀死了布伊克。”

利特挺胸抬头，愤怒稍减，以免进一步嘲笑败北的对手。

一个小女孩迅速跑向马乔内丝夫人，完美地向她行了个屈膝礼，并低声说了些什么，脸上满是亲切的笑容。

这个女孩身形娇小，年龄难辨，在利特眼中仿佛没有岁月痕迹。她可能是八岁，也可能是十三岁，他无法确定。她胸部平坦，一头金黄色头发中带有红色光泽，身上的连衣裙镶嵌着橡果大小的宝石。

“这小丫头肯定家财万贯。”利特心想。

“小心点。那男孩只是黄阶核心，但她却是绿阶。”索卢斯提醒他。

利特心中暗自嗤笑：“幸运的小混蛋。”

“这位是特奎尔男爵的女儿明妮娅·特奎尔。明妮娅，这位是从卢蒂亚来的利特。”

“很高兴见到您。”女孩微微鞠了一躬，几乎不易察觉。

“我也很荣幸。”利特回以同样微小的鞠躬，仿佛是在检查鞋带是否系紧，以此回应对方的粗鲁。

明妮娅被利特的表现深深打动，希望能与他进行一场不同的较量。

“能为她的优雅风采献艺将是我的荣幸。我父亲为了获得您的接见可是费了不少力气呢。”

“傲慢的小丫头！”利特心想。“她全程盯着马乔内丝夫人，好像我根本不存在一样。你会大吃一惊的。”

他们回到舞厅，仆人们迅速准备了一张小型圆桌，中央立着一根蜡烛。

“这是一种在首都极为流行的魔法竞赛。”女孩始终看着马乔内丝夫人，用居高临下的语气解释游戏规则。

“真正的法师并非毫无理智的莽夫。真正的力量源自于智慧。”

“少啰嗦，直接告诉我规则。”利特的语气更加傲慢。

“真的很简单。”明妮娅第一次看向他，“我们各自选择一种颜色，谁能成功使蜡烛变为所选颜色并保持十秒，就算胜利。明白了吗？”

利特打了个哈欠。

“那我选黄色。”

“我要红色，就像我的头发一样。那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比赛开始后，马乔内丝夫人示意，明妮娅努力把蜡烛变红，而利特则一边检查指甲长度，一边时不时打着哈欠。

很快，十秒计数完成，利特打算离开。

“等等！我要求重来一次。”女孩满脸通红，羞愧不已。

“为什么？”大家都问。

“你们知道吗？保持火焰的颜色要比改变它更容易得多。”

利特轻易看穿了她的指控。

“你是想暗示我在挑战开始之前利用蜡烛的自然颜色就取得了控制权，从而获得了不公平的优势？”他嘲笑道。

“正如你说的那样，‘通过观察一个人如何玩游戏、如何获胜，尤其是如何接受失败，可以深入了解一个人’。”利特直视马乔内丝夫人的眼睛，引用了她之前的话。

“那就再来一次吧。这次我选青色。你可以提前动手。我会等到火焰完全变红时才开始攻击，这样我们就公平了。同意吗？”

急于挽回受伤的自尊心，明妮娅点头同意，已经开始竭力把蜡烛变为鲜艳的红色。

“我可以开始了？”在马乔内丝夫人和明妮娅点头后，利特开始向蜡烛输送魔力。

缓慢却不可阻挡地，火焰内部出现了许多青色斑点，不到一分钟便彻底改变了火焰的颜色。

“我认输。”明妮娅没等到十秒计数结束，结果对她来说已经无比清晰。

“还要再来一次吗？”利特弯腰向前，脸贴近她，眼睛眯成一道炽热的缝隙，满溢着魔力。

“利特，你的魔力快要失控了。”索卢斯警告他。

“就让它燃烧吧。”

明妮娅摇摇头，然后跑回她父亲身边。

从此以后，再没有人敢向他发起挑战。

晚会剩余的时间充满了闲聊和八卦，除此之外并无大事发生。

“这样一来，这地区任何学院大概都会拒绝我们的申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