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山海画妖 第二百四十一章 朝闻道而夕死可矣！

“无根生？”

听到下方传来的怒吼，老天师不由得一愣，紧接着便化作一道金色遁光，直接冲了下去。

而当他进入石室中时，发现陆老爷子已经是几近疯魔，整个人手脚并出、不顾一切地朝着对面的身影猛攻，无数符箓狂轰而出！

“老陆，你冷静点儿！”

老天师见状，当即便直接出手，毕竟这里可是“紫阳真人”的传承之地，按这老小子的疯法恐怕顷刻间便会将之毁去。

于是乎，只见金光一闪，老天师的身影便硬生生插进了两人之间，接着便抬手一指点出，将一道“净心神咒”直接打入了陆老爷子的泥丸宫里！

“你给我好好儿瞧瞧，这是无根生么！”

随着老天师的一声大吼，陆老爷子瞬间清醒，而对面的“无根生”也已经被老天师抓在了手里，炁脉已被封禁。

“这、这家伙是……”

而此时他方才看清楚，对面的家伙哪是什么无根生啊，不过是一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相也毫无干系。

“不对啊，那他怎么会使用‘神明灵’！”

这时候，陆老爷子又觉着不对劲，这便拍开了老天师的手，走上前去看了个仔细。

“嘶……”

“这家伙体内的炁真的和那家伙很像，就是比当年的那家伙都要弱上不少，他的确不是无根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然而，正当陆老爷子疑惑之际，被老天师提在手里的青年却突然笑了，随即说了一句：

“好久不见，陆瑾。”

“！！！”

毫无疑问，能说出此话的人必然就是无根生，陆老爷子当即一愣，怒火便又要涌现。

“等一等陆瑾，这话虽然是这小子说的，但本质却是由他人借口。”说着，老天师眼神一凝，认真看了青年一眼，目光随即便飘向远方。

“咦？”

与此同时，未知之地，一道枯瘦盘坐的身影轻“咦”了一下，显得有些惊讶：“竟然能顺着冥冥联系追寻而来，这就是张之维吗？”

于是乎，他当机立断便将联系切断，反正他想要看的都已经看到了，自己在通天谷中的布置的确已被抹去，就连那“紫阳真人”的传承都已经恢复了。

“是谁干的……张之维吗？”他低头沉思了一下，随即又摇了摇，“不，不是他。”

“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不会是直接抹去，而是会顺着联系找过来，那倒还真的是麻烦了！”

他不得不承认，这天下绝顶的实力的确是超乎了他的想象，他过去在布置的时候，可是从未想过能有人做到这样。

“但不是他……那又是谁呢？”

他紧接着又想。

他能感知到那股力量的玄奥，至少在层次上……是并不输给他的“神明灵”的！

“总感觉……”

“有些危险啊。”

……

……

“那家伙切断了联系。”

同一时间，通天谷的密室里，老天师双眼一凝，将目光收了回去。

“在幕后操控这家伙的应该就是无根生，只是他并没有亲自露面，时间太短，我没办法追踪到具体。”

“所以，这件事儿真跟那家伙有关？可他那‘神明灵’不是先天异能吗？”陆老爷子眉头一紧。

“让我看看吧……”老天师这便抬起了手，手中浮起金光，开始检查其青年的身体。

片刻……

“找到了。”

老天师轻声说了一句，随即做出了一个抓取的动作，只见一道金光凝成的手掌便穿透了青年的腹部，取出了一枚“炁种”。

老天师控制得很好，并没有伤到青年分毫，而由于突然失去炁之本源，青年也一下子晕了过去。

“就是这东西，这就是这小子的‘神明灵’。”

将青年轻放在地，老天师把“炁种”举起，陆老爷子也立马凑近。

“还真是！”

而很快，陆老爷子便在这“炁种”之上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随即注入了一点儿“逆生之炁”进行尝试，果然被还原成了最原始的炁。

“也就是说，无根生那家伙已经可以做到将自己的能力凝成炁种、种入到其他人体内，让其他人也可以使用‘神明灵’？”确认过后，陆老爷子惊呼而起。

“恐怕是的，毕竟情况咱也都看见了，就是不知道这家伙此时弄这么个人过来，到底是怎么个意思。”老天师点头，双眼微微一眯。

“这简单，问问这小子不就行了！”陆老爷子当即行动，就准备将青年弄醒，拷问拷问关于无根生的事情。

“这……”

“我估计是没用的，以那家伙的谨慎，应该不大可能让这小子知道什么信息。”老天师却摇头而起。

但不管怎么样，该做的尝试还是得做的，二老这便动起了手，很快便又将青年给弄醒。

“嘶……”

“嗯？这里是哪儿？你们是谁？？？”

不过正如老天师所推测的那样，青年醒后是一问三不知，显然是被那无根生给强行捉来控制的身体。忙活一阵而一无所获后……

嘭！

“……”

陆老爷子又打晕了这小子，一脸的无语，随即指了指：“那这家伙咱怎么处理？”

“很简单，我已经知晓了进出谷的路径，你给我点儿时间就是。”说完，老天师微微一笑，这便抓起青年消失在原地。

大概半小时后。

唰！

金光一闪，老天师重新回返，拍了拍陆老爷子肩膀道：“放心吧，我给他丢警局去了，问题不大。”

接着，他这才终于有功夫看向这周围墙上的文字，随即点了点头：“没错，果真是《悟真篇》啊！”

“我说，我和你还有游方那小子的差距真就真么大？我可已经在这里参悟了半小时了，除了能感受到到些当年‘紫阳真人’的玄妙外，可是一点儿‘传承’的感觉都没有啊。”这时候，陆老爷子郁闷地说道。

“我早就跟你说了，你就是心思太重，不够清静，以你的天赋，什么时候能真的将这颗心给沉下去、抛去那些有的没的，也便是时候入得‘道境’了，哈哈哈哈。”老天师又提醒了一句，不禁哈哈大笑。

短暂交谈过后，二老便同时盘坐而下，老天师此来的一大目的本就是为了此中传承，在这“紫阳道果”中有些什么，他还是相当的好奇的。

因此，在盘坐下来的瞬间，他便没有再去管一旁的陆老爷子，而是直接进入了入定的状态，整个人直入“道境”！

唰！

顷刻之间，老天师只感觉周身变幻，与过往入“道境”并不一样，这次他有了一种切实的触感，仿佛穿过了某种屏障。

他知道，这应该便是这“紫阳真人”所凝聚的“道果”，自己则是进入了这“道果空间”之中，这种体验还从未有过，的确是相当奇异。

说起来，老天师虽十岁便入了“道境”，可却一直都未曾去管过自己的“道果空间”，只因对他来说自己的修为尚还不够，哪有什么“道果”可以凝。

因此，此番初次进入他还是相当好奇，想看看里面儿到底是什么情景，在确认已经彻底进入后，便立刻睁开了眼睛。

“呵呵，道友好。”

刚一睁眼，老天师便看见了一名仙风道骨的老者，结合之前游方的描述，他立刻就明白这便是那“紫阳真人”所留下的“遗蜕”了。

而面对千百年前的前辈，即便是遗蜕也理当恭敬，老天师立刻便行了一礼：“晚辈张之维，见过紫阳前辈！”

“呵呵，不必多礼，我并非是真正的紫阳，不过是一缕神念、一道遗蜕而已。”同上次游方来一样，老者又说明而起。

“伱既然能够来此，便说明了你之资质与缘分，我会为你展示此间所有，至于你能够获得多少，那便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老者接下来的话，也同上次游方来时差之不多，说完便抬起了手指，要朝老天师的眉心点去。

然而下一秒、令老者没想到的是，老天师竟突然后退了一步，就连那已经与其泥丸宫产生的连接，也被他瞬间断了去。

“抱歉前辈，我来此处并非是为了前辈的道果，这是前辈的道，却并非我的，我本身也无需再借前辈之道印证些什么，只是想看一看，前辈所行为何路。”接着，老天师微笑开口。

“所以，‘道果’我便不取了，只望前辈向我展示一下前辈所行之路，待我看过之后我自便离开，不知可否成全？”

“哦？”

听到这话，老者终于是露出了惊讶的反应，毕竟这千年以来能来到这里的人一共有三个，前两个都取走了“道果”，唯有这第三个却是不同。

“你想好了？”

他又确认了一下，却见老天师轻轻点头。

“晚辈所求只有这一点，若是前辈难以成全，晚辈这便退出。”

“等等！”

可谁成想，老天师刚说出这句话，老者便立刻阻止了，随即摆了摆手：“罢了，既然如此，那便成全你吧！”

不知为何，他似乎是显得有些激动，但这份激动却又一闪即逝，很快便了无影踪。

但不管其收敛得再快，也都是无法逃过老天师眼睛的，但老天师的眼皮也只是动了动，也便不动声色。

接下来，只见老者将手一挥，周围场景顿时转变，一阵云雾过后，两人的面前便出现了一名孩童。

毫无疑问，这便是幼时的“紫阳真人”张伯端了，而老者也正是以展示其人生轨迹的方式，将其道路阐述。

……

……

张伯端自幼便聪明好学，涉猎极广，三教经书皆有所读，包括刑法、书算、医卜、战阵、天文、地理、吉凶死生之术也都有涉及。

年长后，其做官任台州府吏，嘉佑二年因受累被谪戍岭南，自此则真正走上了访道修仙之路。

后治平之初，陆诜当任了桂林知州，这便起用张伯端掌管机要，后改知成都时，张伯端也随行前往。

熙宁二年，其在成都天回寺时遇着一异人，得了金丹火候之诀，自此开启了异人修行之途。熙宁三年，陆诜亡故，张伯端归于台州、筑室山居，自行修行了几年，令根基牢固。

后其出山转徙至秦陇，于通天谷中着成了《悟真篇》，随后赠于河东的马处厚，之后又于汉阴山中继续修炼。

此后，马处厚被召回京师，也便将张伯端之《悟真篇》带走，《悟真篇》自此便开始传播。

直至晚年，张伯端返会台州，居于桐柏山崇道观，从此广授道徒、最终于百步溪卒。

……

……

“原来如此，这便是紫阳真人之道么，的确为世间天纵！”在看完“紫阳真人”一生之后，老天师不由得感叹着。

要知道，这“紫阳真人”的前半生都从未入得过修行，虽然各方涉猎极为广泛，却是一直走的学生求官之路。

其真正开始寻仙问道，是在七十三岁的时候……

而其真正得金丹之法以修炼，则是在八十五岁的时候……

之后，其仅仅修行了六年，便在九十一岁时着下了震动整个道门的《悟真篇》，其中丹法甚至至今都仍是主流……

随后的七年，他也彻底令“紫阳真人”之名扬于天下，就连之后之身死，却也是谜团重重。

老天师记得，在道门之中一直有流传，当年“紫阳真人”身死之时并未有任何旁人在侧，当其弟子发现时，地上不过只有散落衣物、与肉骨之粉罢了。

因此，道门中人也一直在猜测，当年的“紫阳真人”并非是真的身死，而是达成了“羽化”之境界，那些肉骨之粉不过是其遗蜕，其本真已经是飞升成仙了！

而在老天师看来，一切也的确很可能如此，毕竟“紫阳真人”的修行生涯，真就能用一句话来概括：

“朝闻道而夕死可矣”！

短暂却又灿烂无比。

而此中之“死”是否为真实之“死”，没有人知晓，老天师也并不能断定，毕竟最终如何在刚才的画面中也并未呈现。

但这些对他而言都不重要了，他明白了“紫阳真人”所行之道为何……

海纳百川！

天下之道尽收于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