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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武侯. 95|第95章 (已修完)

作者:故筝 分类:游戏 更新时间:2024-06-19 20:24:46 来源:书海阁

在场其他人自以为极会看眼色,见女子冲着陆长亭笑,便出声道:“原是认识的啊,那就好了,那就好了,今日之事,是我等太过鲁莽,才会冒犯了您,不如今日这餐,便由我等来请,如何?”

陆长亭闻言,不由得扫了一眼那年轻公子。

陆长亭不得不说,这年轻公子的处事能力着实差了不少。

果不其然,朱樉根本不给他面子,反而面色更冷地道:“我会在乎这顿饭钱?”朱樉嗤笑一声:“可笑!”

年轻公子脸色发青,只觉得朱樉着实曲解了他的意思。

陆长亭闭口不言,并未为那年轻公子说话。

他们的确是鲁莽,不会说话也是真的,若是换个八面玲珑的人来,定然不会将此事处理得如此僵硬。何况陆长亭本也是个护短的,对着亲近的和不亲近的人,那都是有着双重标准的,他当然不会为这些人说半句话。

但尽管陆长亭摆出了沉默的姿态,也依旧吸引了其他人。他们不敢得罪朱樉,却也不知该如何讨好朱樉,自然就想着不如从陆长亭身上入手了。

有人推了那女子一把,道:“还不快去向陆公子求个情。”

只能说这人着实是一巴掌拍在了马屁股上。

朱樉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女子被那一推,也的确是推到了前头来。

朱樉不由仔细打量了她两眼,是有几分姿色,但远远不够长亭看得上眼的啊!这些人胆子倒是不小,什么人都敢往长亭跟前塞!

那女子倒是并不娇怯,她大方地行了礼,道:“奴家纪紫蓝。”

这个熟悉的名字总算唤起了陆长亭的记忆。

纪紫蓝啊!

几月前他曾在青楼里见过的那位纪姑娘啊,后头朱棣还因着他的缘故,特地去瞧了瞧这个纪姑娘,那段时间里,还传出了不少消息,认为朱棣倾心于这个纪姑娘啊!

因而一时间,陆长亭看向纪紫蓝的时候就多看了两眼。

朱樉站起身来,走上前一把将陆长亭拽了过来,并且将他按在了位置上。

朱樉皱眉道:“你是何人?”问的自然是那纪紫蓝。

纪紫蓝也不隐瞒,更不扭捏,坦荡地说了自己的身份。

朱樉一听,不过是个青楼女子,心头那就更为不满了,看向这些人的目光瞬间转化为了冰冷之色。在他看来,这些人就像是要将他的长亭带坏一般。

青楼女子也敢往长亭跟前送,好大的胆子,这是在故意奚落谁?

其实送这样的女人是很常见的事,从前也不是没有人给朱樉送过,只是因为事关陆长亭,自然很多事就不一样了。朱樉当然恨不得事事都仔细把关,决不让人轻易玷污了陆长亭的眼!

不得不说,这一点上,朱樉倒是和朱棣极为默契的。

陆长亭哪里知道朱樉在想什么,他瞥了瞥朱樉,见他面上神色几乎到了冷酷的地步,陆长亭这才出声打圆场,道:“你们都出去吧,有什么事都不该在此时说,平白搅了人吃饭的兴致。”

众人闻言,都是齐齐一怔。

虽然陆长亭这话极为不客气,但他们也确实不想再留在此处了,毕竟这位王爷身上的气势,着实太过压人了,他们再多留一会儿,怕是都忍不住要两股战战了。

于是他们尴尬地笑了笑,这便打算往外走了,只是他们走的时候,都还留下了纪紫蓝。

陆长亭:“……你们的人。”

他们忙摆手道:“纪姑娘不是陆公子的熟识吗?就让她留在此处好了。”

“熟识?”朱樉在这两个字上加重了一下语气。

陆长亭暗骂了一句这群蠢货,口中却是立即解释道:“只是从前和四哥一同吃饭的时候,见过这位纪姑娘。”若是让朱樉以为他是青楼常客,那可就太冤枉了!何况陆长亭本能地觉得,朱樉应当不会希望自己的“弟弟”常往青楼去。

只是陆长亭全然忘记了,自己这段辩白的话,直接将朱棣给出卖了。

“哦,原来是老四啊。”朱樉口气轻飘飘地道。

陆长亭眼皮一跳,顿觉不好。

陆长亭心底有些紧张,一时间也就忽略了旁边的纪紫蓝,纪紫蓝柔声道:“若是二位不需要奴家留在此处,那奴家退出去便是。”显得倒是比之前那些人更知进退多了。

见纪紫蓝如此说话,朱樉的脸色也立时好看了许多,他便心情愉悦地示意手下给那纪姑娘打赏点东西,而后才让手下人将她送出去了。

陆长亭在旁边低声道:“二哥打赏的姿势好生熟练。”

朱樉:……

陆长亭看着他犹如便秘的神情,顿时满意了不少。

来啊!互相伤害啊!谁怕谁!

待人都走光了,那掌柜才顶着脸上一块淤青探头进来了,小声问道:“您的菜都已经备好了,可是要现在呈上来?”

陆长亭坐回到了位置上:“呈上来吧。”

那掌柜松了一口气,忙捂着半边脸颊出去了。

“我有些饿了。”陆长亭道。

朱樉点点头,这才没有对着那掌柜发作。这倒不是陆长亭有意拦着,而是越发作,到时候只会越坏了食欲。那掌柜今日处理得不妥当,做事极为不地道,自然会影响到他的生意,这也算是那掌柜该吃的苦头了。

很快,酒楼的伙计们都端着菜上来,乍一看,陆长亭会觉得,这整个酒楼的伙计都集中在这一处了。

不过这次倒是没别的人吵嚷了,菜也很快上完了。

朱樉的面色稍稍恢复了些,开始和陆长亭一起用饭。为了摆脱刚才的不快,陆长亭难得主动找了话题来和朱樉说,他简单提了伏志那桩案件,果然引起了朱樉的注意。

因为点的饭菜着实有些多,陆长亭很快就吃饱了。

旁边的朱樉也跟着放下了筷子,道:“我突然发觉,比之在中都的时候,长亭的心境似乎更为开阔了,也更近人了。”

“是吗?”陆长亭自己反倒很是漫不经心的,他并没有特意注意过,自己的身上有什么我变化。

朱樉这会儿可不是滋味儿了,乍然发觉到陆长亭身上的变化,他就会跟着立即想到,这些都是跟在朱棣身边慢慢变化的,怎么当时陪着长亭转变的人不是他呢?虽然看上去长亭待他并未有半分疏离,但他还是错过了太多,这种遗憾是怎么也无法弥补得了的。

“好了,伙计!”陆长亭放下筷子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伙计听到声音,立马便进来了,弯腰问道:“陆公子有何吩咐?”

“将这几样菜都给我装起来。”

这燕王府的陆公子要求将剩下的菜装好,当然不是因为抠门省钱,那伙计只当是陆长亭尤其爱吃这个,便当即准备了食盒将之装好。

朱樉皱眉道:“还带回去做什么?若要吃,改日再来便是。”

陆长亭指了指食盒:“四哥爱吃的。”

朱樉顿时觉得心中一痛,那心底的不痛快啊……真是越来越浓厚了!

如今长亭已经满心都是老四了……朱樉突然觉得,将那什么纪姑娘带回去也不错,至少可以防止长亭误入歧途啊!瞧瞧他如今是如何对老四的?若是哪一日长亭说他看上老四了,朱樉觉得自己都不会惊讶的。但不管日后惊讶不惊讶,现在他都应该先下手杜绝啊!

那什么纪姑娘出身青楼,定然对这类事最是擅长不过,到时候要勾住长亭应该不难……

朱樉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之中。

应不应该将那纪姑娘带回去呢?

“二哥?”见朱樉低头沉思久久不言语,陆长亭不由得出声催促了一句。

“那纪姑娘……”

“她已经走了。”

“走了啊……”这会儿朱樉也说不清自己心底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道:“走吧,回府去。”

陆长亭点点头,心底琢磨着这时候朱棣应当也回到王府了。

两人出了酒楼,上了马车,都各自有些走神。

等到下了马车的时候,朱樉问:“长亭,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

“什么喜欢什么样的?”不等陆长亭回答这个问题,朱棣就已经先插声了。

陆长亭和朱樉砖头一看,朱棣已经站在燕王府的门口了,他在台阶上,他们在台阶下,朱棣正居高临下、气势凌人地看着他们,不知道还以为他们二人如何得罪燕王了呢。

“四哥。”陆长亭上了台阶,将那食盒给了朱棣:“带给四哥的。”

朱棣面上神色多少有了些缓和。

朱樉这会儿全然忘记了刚才的问题,只是心头不屑,不过几道菜而已……但是转念想想,若是长亭给他带几道菜……那、那他也是很欢喜的……想着想着,朱樉不由看向了陆长亭。

陆长亭并不懂得朱樉的心理,所以连回头看他一眼都无。

陆长亭和朱棣交谈几句,两人便一同跨进了王府大门,等走进去了,陆长亭才骤然想起后头还有个朱樉。

毕竟平日里他和朱棣一块儿习惯了,一时间真有点没想起来。

发现自己被忽略了的朱樉,心底一片酸楚。

把长亭带到西安去养两年,也会对他这么贴心么?

朱樉还在畅想着未来,陆长亭就已经陪着朱棣去厅堂用吃食了。

此时,龚家之中爆发出了一场剧烈的争吵,龚佥事回到龚家发现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风水局没了,再知道这是自己老娘下令拆的,顿时怒从心中来,管她是谁,当即就和龚老夫人吵了起来。

而龚老夫人想到白日里的牌位,也是胸中抑郁难挡,此时再见儿子陡然变成这般嘴脸,龚老夫人又气又急,甩开平日里的慈和,同儿子吵了起来。

龚佥事情绪激动极了,手上下挥动着,甚至险些打中了龚老夫人,龚老夫人心中更是气愤,奈何年老体弱,情绪冲击之下,她连连退步,甚至差点摔倒在地,待身后丫鬟扶住了她以后,龚老夫人便开始了哭天抢地……

“你这没良心的东西!当年若不是老娘辛辛苦苦拉扯着你,你怎能有今日?现在怎么了?出息了发达了,就想让老娘去死了?”龚老夫人骨子里还是那个市井农妇,骂起街来可是丝毫不气短。龚佥事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才想起来,若是龚老夫人这些话传了出去,那可就完了!

龚佥事赶紧压下心头烧起来的怒火,上前开始安抚龚老夫人:“娘,您莫要误会……”

这龚家闹着一出大戏,后院女子龟缩不敢出。

龚家下人中隐隐传开,说这龚家闹鬼了,为何呢?因为这龚佥事不孝啊!

……

燕王府中。

朱棣顶着朱樉的目光,非但没有如坐针毡,反而还分外的愉悦轻松,待他慢条斯理地用完饭后,朱樉便道:“许久不与老四切磋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来过两招如何?”

陆长亭疑惑地看了一眼朱樉,怎么好好的突然要切磋了?

但是朱棣却并不意外,并且还欣然接受了。

陆长亭自然也只好压下心底的疑惑,跟着走出去,看他们两人如何过招。

朱棣和朱樉都换一身衣衫。

他们身上的常服虽说再是常服,但也显得厚重了些,自然不方便动手,待到换了劲装后,二人站在一处,身高相近,却气势各有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两人都绷紧了面孔,像是即将要进行什么极为庄重的事一般。

陆长亭眨眨眼,让下人搬来了椅子,特别不厚道地在一旁当起了吃瓜群众。当然,陆长亭也并不是全然这样悠闲下去的,他着眼于观察他们交手的动作和技巧,能学几招算几招,到时候再到校场上去打架,陆长亭又仗着这点优势去欺负人!多好!多快活!

朱家兄弟都是学过功夫的,毕竟明朝的江山是靠打下来的,洪武帝自然不会疏漏了儿子在这上面的学习,二人之间的较量便是谁也不输谁。他们在这样的时候,似乎也并不讲究什么兄友弟恭。

两个人的比试,陆长亭渐渐倒是从中看出了一点东西。朱樉的招式身手都属上乘,可见年少时洪武帝为他请的都是名师,而相比之下,朱棣的招式更为讨巧,也更能瞧出从战场上拼杀下来的痕迹。

朱樉的身上是潇洒帅气、游刃有余,朱棣身上的却只余满满煞气,而且他身上煞气形成的气场还在一步步增强。

陆长亭不得不说,自己都忍不住为这股气势所屏息倾倒。

当然,朱樉也不是吃素的,何况这里只是兄弟间的比试,而非在战场上与敌人拼杀,朱棣不自觉的就留了后手,一时间,两人胶着难分,直看得陆长亭都昏昏欲睡了。

而真当困意上头的时候,陆长亭也的确闭上眼这样做了。

霞光洒落下来,陆长亭半梦半醒之际,仿佛有谁在耳边发出一声暴喝,陆长亭忍不住睁开了眼,朱樉和朱棣都已经没有再动手了,他们站在那里,好半天动也不动。

“四哥?”陆长亭本能地脱口而出。

朱棣转过头来,露出了顶着一只熊猫眼的脸,不等陆长亭惊呼出声,另一端,朱樉也转过了头,看着陆长亭的目光竟是让他感受到了哀怨的气息。

再仔细一看,朱樉的下巴有些肿了。

难怪了,朱樉都没有直截了当地开口,而是选择了默默用目光传达。

陆长亭犹豫一下,大步走上前,什么也没做,只转头吩咐王府的下人:“还愣着干什么?去取药!”

下人们匆匆跑走取药去了。

其实早在他们开始交手之前,伤药就已经先准备好了,现在只是取出来就好,当下人捧着伤药上前来的时候,陆长亭依旧光动嘴不动手,指挥着下人们开始给朱棣和朱樉二人上药。

二人原本还愣了愣,但随即又想到了陆长亭的性子,以他的性子,的确会选择这样稳妥的做法,谁也不得罪,但理解归理解,这心里头还是有点不大痛快。

陆长亭这时候也不在乎他们痛快不痛快了,他打了个呵欠,转身就走:“我着实有些困了,便先回屋歇息了。”这两兄弟之间的事儿,他就不去掺合了。再打几架都成,反正陆长亭是看出来了,这两人都不会真下狠手,毕竟还有层兄弟关系在,现在也不像后头那样关系尴尬。

朱棣和朱樉眼睁睁地看着陆长亭走远,顿时衬得他们方才的举动幼稚极了。

朱樉推开了凑上前来的下人,眼神这才变得低沉了许多,“方才不过活动筋骨,老四可要再来一场?”

朱棣点头,捋了捋袖子,淡淡道:“乐意之至。”

……

陆长亭说是回屋休息去了,但实际上等到他回到屋子以后,便骤然清醒了不少,陆长亭坐了没一会儿,便有人来敲门了,陆长亭还当是朱棣和朱樉交手结束了,便起身过去打开了门,谁知道门一开,却见外头站着三子。

陆长亭心中明白过来,应当是他让三子去做的事有消息了。

三子走上前来,道:“找到那龚佥事亡父的墓了,这也奇怪,按理说,这都应当是葬回族中墓园的,而龚佥事却偏偏要将亡父葬在城外。”

“在城外?什么方向?”

陆长亭跟着三子走出去,便见三子抬手指向了一个方向。陆长亭闭上眼在脑子里大致模拟了一下,之前站在龚家院子里,那个文昌塔怪异的塔尖指向的……不就是这个方向吗?

“明日陪我走一趟,去瞧瞧这龚佥事父亲的坟寝如何。”

三子点点头:“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了,去吧。”

三子走后,陆长亭又等了好一会儿,竟是没有等到朱棣二人,陆长亭有些疑惑,但既然他们不来,陆长亭也不会继续等着,陆长亭洗漱一番后便休息去了。

直到第二日醒来,到了厅堂和朱棣二人一同用早饭,陆长亭这才看出了他们为何昨日没有来找他了,毕竟以这两人的性子,打完之后应当是会来见他的才对。

不过只因为,这两人脸上都带了点伤,看上去有点滑稽罢了。

但是,陆长亭不得不说,哪怕是受了伤,其实他们身上的气势也丝毫无损。

只是陆长亭将他们俩仔细打量一番,最后发现朱樉看上去倒只是下巴上一抹红,除此以外,就是面部表情臭了些,别的都没有了。而反观朱棣呢,昨日的熊猫眼倒是消了不少淤,但嘴角啊、眼角啊,都还有轻微的撕裂伤,颧骨上也顶了一块青色。

那瞧上去可着实非一般的掉面子啊!

朱樉下手也太狠了些……陆长亭皱眉。

陆长亭自然就抛开朱樉,快步走到了朱棣的跟前:“四哥你没事吧?”陆长亭自己都没能注意到自己语气里的焦急,他甚至还一把拽住了朱棣的袖子。

朱棣对上他的眼眸,里头跃动着的光华,似乎透着几分关怀的味道,朱棣心中顿时如同喝了热汤一般熨贴。

“无事,不过皮外伤罢了。”朱棣当然不能在陆长亭面前示了弱,他轻描淡写地便将这些伤带过去了。

陆长亭却无法做到如他这般轻描淡写,他忍不住转头盯着朱樉,他也不说什么,就单单这样盯着,朱樉哪里受得了他这个目光啊,当即忍不住道:“长亭,我可没下狠手……”虽然他看见老四这模样,心底还挺开心的。

陆长亭当然不会信朱樉的话。

都成这样儿了?那叫没下狠手?

陆长亭深以为,定然是朱棣不好对着兄长下狠手,这才反被朱樉揍了!但是仔细想一想,陆长亭又觉得不大可能,以朱棣的性子,他真的能忍让至此吗?陆长亭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朱樉。

陆长亭也更无法承认,朱樉的身手比朱棣好。

毕竟他可是护短的么,相比之下他自然更为维护朱棣。

朱樉很是不满陆长亭这样的目光,虽然陆长亭什么责备的话都没说,但朱樉能感受到啊!他能感受到陆长亭话里话外对朱棣的维护和关心。朱樉顿时郁卒到了极点,明明当初都是一同照顾长亭,怎么几年过去,就有着这样大的差距呢?

朱樉顿时堵心得什么早饭都吃下下去了,他抿了抿唇,道:“吃不下了。”说罢便快步出去了。

陆长亭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愣。

当然他不是因为朱樉的突然离去而发愣,他只是发现,朱樉走出去的时候……还一瘸一拐?

陆长亭呆愣愣地指着朱樉离去的方向,“四哥,二哥他……”

朱棣还是那般轻描淡写的口吻:“嗯,我揍的。一不小心,手滑。”他的口吻是多么的真诚啊,但陆长亭却是丁点也不相信。

陆长亭原本还担心着朱棣呢,这会儿什么心思都被打散了。他早就该想到,朱棣怎么可能会吃亏?

陆长亭忍不住想到了,之前他揍那刘镇抚的时候,朱棣也是满心以为他受了伤,结果最后反倒是那刘镇抚一身伤痛。

这一点上,朱棣倒是和他有些相似了。

陆长亭对着朱棣放下心的同时,却又忍不住牵挂起了朱樉,方才他虽然没有明着说,但目光却已经算是在谴责朱樉了,如今一看,这可不算是冤枉了朱樉吗?陆长亭能分辨出如今朱樉待他确实真心实意,自然这时候也就有了些愧意。

朱棣将桌上的食物分好,一转头却见陆长亭并没有要动筷的意思。

朱棣的目光闪了闪:“不想吃早饭吗?”

陆长亭犹豫一下,摇头道:“四哥先用吧,我并不怎么饿。”说罢,陆长亭便起身往外面去了。

朱棣看了看他离开的背影,目光再度闪了闪,里面滑过了几丝遗憾。

在长亭心中,他们大抵都是一样的,没有半点分别。

不过随即,朱棣的眼底又掠过了亮光。

没关系……

·

陆长亭在燕王府里没能找到朱樉的身影,待问过王府下人之后,才知道朱樉已经出燕王府去了。

陆长亭想了想,朱樉就算心头再不痛快,也不可能做出什么与王爷身份不符的事,陆长亭猜想,他此时应当在某个早点铺子里,等着吃早点。朱樉说是不吃,但哪能真的不饿呢?堂堂秦王,总不能给饿着了!

陆长亭想着便叫了三子,跟着一块儿出门燕王府的大门,就在他们正要下台阶的时候,有几个人朝着他们这边过来了,为首的还步履蹒跚,陆长亭定睛仔细一瞧。那不是龚老夫人吗?

这一点,倒是有些出乎陆长亭的意料。来的竟然不是龚佥事?还是说,在龚家,龚佥事已经说服龚老夫人,让她前来取回牌位和文昌塔了呢?

毕竟这两样东西捏在陆长亭的手里,龚佥事可难以找回替代的东西。文昌塔还好说,牌位却是不成的,牌位是有灵的,一人只有一牌位,便如同身份证明一般,这个不毁,后头另立的便起不了作用。

陆长亭知道龚佥事着急得不行,所以他才更能优哉游哉地等候着对方自投罗网。

只可惜最先来投的,却是老兵老卒。

陆长亭当然免不了有些失望。

“陆公子。”龚老夫人被搀扶着上前,脸上明显还留有提防之色,连带着她的面孔也变得冷漠严肃了起来。

或许那龚老夫人还竭力想要掩藏情绪,但毕竟一个老太太,能如何掩藏情绪呢?免不了就从眼里流露出来了。

陆长亭微微挑眉,心道,看来那龚佥事果真有本事,都到这样的地步了,还能忽悠动老娘来做卒子。

“今日老身为何前来,想必陆公子心中也是知道的!”龚老夫人掀了掀眼皮,口气着实饱含着不悦。

但这龚老夫人着实摆架子摆错了地方。

也不想一想,现在她身在何处?这里可是燕王府的大门口!你在燕王府门口,一口一个老身,口吻又如此不悦,做给谁看?燕王府的守卫可不管你是做给谁看的,他们只会默认为你这是在挑衅燕王府的尊严权威。

陆长亭微微挑眉,并未立即应答龚老夫人的问题。

若是此时便开口了,那岂不是在龚老夫人跟前落了下乘,反倒衬得自己势弱了。

而这时候,也的确不需要陆长亭开口了,因为燕王府的守卫已经围将上来了。

“来者何人?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便胆敢在这里如此喧哗!”燕王守卫一声呵斥,那龚老夫人连同她身后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龚老夫人勉强站住了,还抬手抚了抚胸口,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儿子虽说是个佥事已经很了不起了,但在人家皇家人跟前还是不够看的,那龚老夫人面色发白,讪讪地往后退了两步,低声道:“我乃是北平卫指挥使司龚佥事的母亲,我、我是来寻陆公子的。”

“既然是来寻人,那便好生说话!在燕王府前喧哗闹事,纵然是龚佥事的母亲也不成!这是藐视皇权,知道吗?”

燕王府都是什么人啊,那都是认识陆长亭的,陆长亭和他们之间着实是有几分交情的,自然的,他们就会偏向陆长亭了。不然他们不维护陆长亭,难道还去维护这个老太婆吗?

龚老夫人自从儿子发达以后,那受到的都是追捧啊,何况在龚家,龚佥事的一干妻妾也都是没甚主意,能任由龚老夫人搓圆捏扁,那龚老夫人平日里可都是享不尽的威风,因而在这里一时间被扫了面子,那龚老夫人还着实有些不大能适应。

“是、是……”龚老夫人只能僵着脸应了。

这会儿陆长亭倒是想起了兵书上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龚老夫人原本憋着一肚子的气势,但是经这样一折腾打断,自然的,龚老夫人就会比之之前要畏缩很多了,她要想再在陆长亭面前摆架子,那就不可能了。

而这时候陆长亭已经理清了思路,差不多猜到了龚老夫人为何会突然来找他了。

以之前与龚老夫人打交道时的感觉来看,龚老夫人也并非何等慈善的人,若是龚佥事靠着前程、光宗耀祖这一说,来说服了龚老夫人,那么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在古时候很多人的眼中,许多东西都算不得什么,但唯独光宗耀祖这一道,是什么都不能阻挠的。

陆长亭扫了龚老夫人一眼,若是如此的话……那他也不用听她说什么了,直接晾着便是。

“我还有事,恕我不能陪龚老夫人了。”说罢,陆长亭便拔腿要走。

龚老夫人着急了,一把抓住了陆长亭的袖摆:“你这是什么意思?陆公子!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你果然在骗我!”

陆长亭也有些不耐了,他不愿意和老人这样拉拉扯扯,毕竟老人经不起拉扯,你轻微一推就说不准怎么了,他冷声道:“我何处骗你了?那风水局的确能致人绝嗣!你若不想要断子绝孙,那便只有拆去那个风水局!你可以回去问问你那好儿子,为何如此做!”

到这里,陆长亭对她便算是没有尊敬了。

那龚老夫人被气得胸口都疼了,她连连捂胸,指着陆长亭说不出话来。

而一边的王府守卫看见她的姿势,又特别敏感,马上又上前道:“做什么呢?虽说你是龚佥事的母亲,但在燕王府门前也得遵循规矩!”

龚老夫人气得够呛,也只能收起了手。

谁让……谁让这里是在燕王府门口呢!

这龚老夫人头一回,对着皇家生出了些微的怨恨。

陆长亭心里还记挂着朱樉,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和龚老夫人在这里瞎扯!“回去吧。”陆长亭冷声说完,朝着旁边的王府守卫使了个眼色。王府守卫涌上来,直接将那龚老夫人隔开了。龚老夫人哪能干啊?一边挣扎一边喊道:“你……我只要你将那牌位和文昌塔还给我!那本就是龚家的东西!还给我!”

“龚家的东西?”陆长亭特别厚颜无耻地道:“谁人能作证?”

龚老夫人蒙了蒙,大约没想到陆长亭会说出这番话来。

“那、那是……”龚老夫人咬咬牙,看着陆长亭的时候,眼底已经透出了几分怨憎,“那是我的!上面有名字!”

陆长亭不急不忙,摇摇头,道:“那不是龚家的,龚老夫人还活得好好的,哪里来的牌位呢?”

龚老夫人呆了呆,顿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这句话了。

三子轻哼了一声,瞥了一眼那龚老夫人一眼后,心道,就您这段位,还来找陆公子的麻烦呢?早麻溜边儿去吧!

龚老夫人没了法子,便只有拿出多年前用惯了的法子,往地上一倒,就开始撒泼了。

“堂堂燕王身边的红人,还要讹人东西吗!连我这样的都讹啊!要不要良心?快将我龚家的东西还来……”

陆长亭嘴角微微一抽,他是真没想到龚老夫人会这样做,这般行为,那龚佥事怕也着实面上无光。

王府守卫见状,更是眉目一凛,伸手就要驱逐他们这一行人。

而陆长亭根本看也不看他们,直接走远了。

待龚老夫人被守卫们抓住的时候,还愣了好一会儿,怎么会这样……那陆长亭怎么就这样走了?龚老夫人正要扯开嗓子喊,还是她身后的丫鬟赶紧抓住了她,口中劝道:“若是这样下去,大人就颜面无光了啊……”

陆长亭走得远了,身后的声音渐渐地远了,不过他对燕王府的安保工作还是极为信任的,那龚老夫人是掀不起半点风浪的。

“走吧,去找秦王。”陆长亭道。

三子点了点头,忙在前头带路,出来之前,他们是询问过那王府中下人的,大概得知了朱樉去往的方向,而三子对城中极为熟悉,要准确无误地将陆长亭带过去,还是很容易的。

就在他们一路寻找过去的时候,朱樉正坐在一处酒楼中,面色臭到了极致。

长亭竟然还未来……

朱樉在那里痴痴地等待了起来。

当那酒楼掌柜殷勤地来问他吃什么的时候,朱樉都觉得那掌柜的脸着实太不顺眼了。

朱樉三言两语将那酒楼掌柜打发走了,而后却又见着了个熟悉的身影。

朱樉叫来身边手下,问:“那可是那日那个纪姑娘?”

手下往下面看了看,那个被围起来泼茶水的,可不正是那日那个什么纪紫蓝纪姑娘吗?

朱樉一挥手:“去将人给我叫上来。”

等陆长亭在酒楼里搜寻到朱樉的身影时,他一眼就看见了朱樉身旁的纪紫蓝,纪紫蓝也冲陆长亭笑了笑,虽然纪紫蓝看上去模样有些狼狈,但脸上的笑容却是丝毫没受损,使得她看上去依旧那样的娇媚。

朱樉没想到陆长亭早不来晚不来,刚刚好这时候来了,这就很尴尬了,朱樉不知道对长亭说,他只是将这个女子叫来说说话,长亭会信吗?

“长亭……”朱樉想要开口解释,而陆长亭也恰好和他同时开口喊了一声:“二哥,你没生气吧?”

朱樉愣了愣,随即心底蔓延上了一股感动,瞧瞧,长亭是何等的温柔!哈!老四就享受不到吧?

朱樉刚想说不生气,但随即又觉得这样松口得太快,于是朱樉便生生憋住了,导致他脸上的神色显得很是怪异。

陆长亭是当真以为朱樉生气了,毕竟换做谁这般被误会,心头都会不快的,陆长亭拉开凳子在朱樉跟前坐了下来。

“二哥莫要生气,我应二哥一个要求吧,二哥若有要求,我必然不会推辞!”

朱樉低头去看陆长亭,正好瞥见他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眸,还有柔和下来的脸庞,以及很是好看的五官,眉眼仿佛都变得动人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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