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冠绝剑 第129章 暮年卫都

霞光彩烟中走来暮年卫都，老态龙钟菩提翁，慈眉善目不笑佛。

只见暮年卫都一掌按下金蛟，任凭剑气肆虐不见颓相，比及青龙欲来，双足蹬去龙头借力去了半空，金蛟裹斗正酣，花万剑催得蛟身咬去，卫都双手扳住蛟角，正泄劲力逼退剑芒，足下青龙又来，口衔冰晶却喷寒气，卫都眯目正觑，吐一口长气待气散时，体周耀几缕红光围也成日珥，把寒气烤退，又是一记鞭腿取“盘古开天”之式力劈青龙。未得鞭腿显威，青龙自开分左右两处裂也成两条青龙，钻游来架双臂，卫都化臂为练罩着珥圈错绞双龙。时也金蛟突来撞上卫都胸膛，立时蛟首现成剑尖，金剑戳着卫都便压。怎见卫都胸膛若虚似幻如流烟波，其内且有沸水冒出，“嘟噜噜”翻腾数下，腆胸挡去硬是接下这柄硕剑。

金剑如是击中磐石搠戳不进半厘，见此一击不成，青龙又将炼化，花万剑捻指一挥，则见金剑再成金蛟，绕缚裹上卫都，蛟身剑气霸道叫得卫都不得已将双臂收回，正掣金蛟。彼时青龙得暇使“二龙戏珠”，吐一颗寒冰罡玉，喂以龙息口口相盘，眼见着罡玉自人颅大小徐徐长成山峰一般壮硕，将着罡玉驭到战处，二龙一个背翻卷滚各使尾鞭将此峰珠抽向卫都，卫都与金蛟正当胶着抵力，哪得空闲，匆匆催出日珥来敌，怎知峰珠此下不受阻凝哪见消融，透过珥环直是将卫都拘了进此，既得罡玉所困，金蛟化链锁锢将住玉珠。寒芒侵体剑气囚身，卫都一时难挣。

“形牢神囚亘古冰意，上拘火神金乌下盛浆岩地火，还困不住区区一个你么！”饶如此说，柳如是哪敢懈怠，卫都暮年貌显当时，气势摄人端的不假，是便自己同花万剑鼎盛时期也难出其右。是如此说，前番数次交手只道暮年颓相，不曾想实乃杀器，早知如此当初拼了命也该扼杀了卫都，何至于养虎为患。转而又堆苦笑：倘真拼命也去，真当杀得？先时我等也未曾留力尔。

卫都自困于罡玉之间，经得寒苦捱得剑扎，细目切视身周，蓦地抻臂去砸却是不破，手足并施拳脚衔如雨，也不见撼动一丝。却见罡玉正缩寒气也盛，正要蜷杀了卫都，卫都深吸一气，耳、鼻、口、颅顶、掌心多处喷发赤烟，赤烟溢满当时暖意盖过酷寒，冰不见化，卫都诚感柳如是此法霸道，拳碰不皲气撑不胀，果真如意不破枷来。约莫一盏茶的工夫，罡玉缩成簸箩一般大小，卫都正当膝顶着肩、头攒着股，束也成胎中雏婴，气却难顺，当即气发只目中金光闪过，身却不见，冰牢内寻不得人相，玉璧徒攀一滩绛水，渗着此间要出。

柳如是花万剑俱是目得，当即一人驭来青龙一对各吐寒气再铸冰棺，一人纵金蛟盘旋蜷罩也成金牌一副，层层裹包叠叠堆砌，里外数层捂得甚实孓虫难过。花、柳二人待连绵攻势暂过，厮觑互视也松一气：此端既过，卫都当且老实暂罢。

却难如愿。

则见罩庇当间又一阵金光闪来刺目难辨，肉相凭空而现血身虚托正凝，也不知哪里钻将出，不见玉碎不闻龙吟，卫都且立足于青龙之上正显人形。柳如是目得当即炸开那条青龙，冰雾晶凌肆意攒射，要压卫都身位，彼时金蛟盘至罡玉罩来，一时前来罡玉铸牢，左右化壁金蛟，身后冰雾锁阵，上下青龙吐涛。卫都经这四面八方囚阵欺压一时脱身不得，只把拳风罡气将出也不过担雪填井哪得其用，当时气发身形频闪自在囚林穿梭，四方衔咬不叫他逃，却去途中半空，卫都双掌舞也生风，泄了罡气去身后凝也成又一肉身巨像，此像却非人相，徒双臂两掌而已，山岳一般硕阔一如鹰翼展开，凌空而立却是实形。

“神像佛手！”

风啸卷呼遮天蔽日，一对不逊金蛟青龙硕掌径是拍下，压碎罡玉捻尽冰雾，却又正好一对一双捏捉住了青龙金蛟，只使力攥抓得紧，要破这两柄剑。

花万剑怒喝一声，金蛟崩碎裂化千万金剑自掌中溜出，柳如是也激青龙正生寒芒要冻这巨手一只，恰正掌心热流涌来不叫得逞，一时难定。花万剑催得金剑掷射去了卫都，卫都牵回巨手团牌一般护于身前尽皆挡下金剑，彼时巨手撵着剑雨正压，碾往压花万剑去。比及去当时，一棵银装素柳挡于路前，只见柳如是手掐剑诀提霜柳正使功法，身前却生一道冰径，径上拔长出多株参天冰树。

“老花，这对怪手我自拦下，你只管杀得卫都，旁余障眼法莫要管顾，我定不叫他扰得你！”转目视过，回身再激丹田，催得内力去了剑上，又一股寒气喷出，身前冰径再突数株巨柳，冰雕玉砌栩栩如生，经得强阳所耀闪烁夺目。

卫都目之却是不屑，嗤笑一声：“描金粪桶徒具好相，哪是斗法。”只顾把掌碾去。怎知巨掌推碎首前那株冰柳，却叫径后余下冰柳掣来柳枝缠住，碾势立颓进速也慢，碾碎那处冰柳复现又伫于冰径之上，只把巨手包进躯内。“冰上拂柳径上生绿，应是土祠开好宴，万两碎银拨路边。”柳如是挑起霜柳睥睨卫都，又一剑刺来，剑挟寒风再生韧柳，分左右两处绊来巨掌，时正一掌同青龙较抵，一掌与冰柳缠裹，卫都分身无暇，吃力正对，花万剑觑得此间，跃将来举剑便搠。卫都紧咬牙关震得空中那处拳罡也烈，一下竟将青龙捏碎捻做冰末，飘零素雪泼洒俱处，紧当飞来捏取花万剑。柳如是闪来拦于巨掌之前，抖擞霜柳又生冰径再长冰柳，且将拦下此掌。巨掌怪手此下却罩血雾，凡将素凌碰得莫不消融，卫都笑也道：“觑得你不晓天高岂知地厚，我门秘毒岂是凡物可阻。”既知秘毒可破寒冰，卫都真切欢喜，数步避开花万剑金剑，射一条毒练去了另一处冰径，只把冰柳正摧。冰柳见化滞力不得，双掌再扑，彼时万千金剑赶来射住掌根，掌不得至。

“老柳，早叫你潜心琢磨剑术心无旁骛便罢，偏却不听，楞要赘究寒诀冰法，心分两处如何大成。”

“你指摘于我？我是虽不曾少花精力去霜柳之上，可柳剑从未荒废，哪日不曾揣磨剑法，若不是此前卫都难敌，你看寻常江湖把式谁能活于我柳龙盘山之下，更兼青龙冰柳后着杀伐，我剑是无双剑，我冰是天极冰，双技俱当魁首，有何说得？”

“自吹自擂何有能及，你如此厉害时，怎叫眼前老者将木之人困得无计可施，若真能相，可破僵局？”

“休叫激我，破则破矣。”柳如是大步踏出，抖擞精神再举柳剑，“咱哥俩间不使心机算计，前时我拼斗了一番，当下也无余力，再出几剑便罢，目得寒剑难取我凭柳剑再赚，若力竭但是去了，柳剑派承托你手，承恩可继我位，只小子年岁尚小不得知事达命，日后你谨爱护看顾如同己出，莫要负我。”

花万剑正与卫都缠斗，转眼几百合难分胜败，酣畅淋漓正斗得兴起，却睃得远旁柳如是托孤一般萧然神色，知他嗫嚅不是好话，便不叫他述毕，趁换息之时说道：“嘟嘟囔囔你在放什么闷屁，半字闻也不得，有那心思力气来助剑一二，强胜徒放干屁。”

“误我苦心，欺人太甚！”柳如是看着后旁看戏也是的怀化怀德，二人正憋着笑却不敢放声，脸也发绿，戳起霜柳幽怨去了花万剑身旁，剑尖点了下花万剑股根，激得花万剑一下跃将起，呵骂道：“搠我作何，卫都又不在此处。”

“挡着我剑了，挪开些个。”搦着霜柳奔朝卫都闪去，巨掌迎着来处欲擎，柳如是窜上躲下欺掌大面阔难循身形，觑个亲切一剑荡出破入食指，借力跃也去了半空，彼时柳剑发力一下切断食指，指头跌翻下来小丘一般，正自滚落，柳如是见指头落地那时卫都眉头正皱，当即喜道：“老花，削指！”

虽金蛟青龙势大力凶却难伏诛，卫都巨掌也堪神手只凭硕力难讨正法，最堪效用无疑利剑锋刃，柳如是花万剑俱是剑中大家，返璞归真天授仙承乃托剑法，倚仗傍身之能，安身立命之本，任千斤力万丈躯，终不抵四尺长剑。桂宫霜柳纷卷将出鞘，只风飘玉屑，雪撒琼花，绛霞披幔，糜山堆飞，刃光剑影下不见全处，罡气利风过难觅残骸，尚自饮一杯茶的功夫，花、柳二人已俱各将巨掌斩碎，卫都绕摧神力收掌，已然不及，方只敛气护心却顾根本。双掌碎罢，卫都数口黑血喷出，暮相且颓，目阖难睁。

不及暂歇，花万剑捏着桂宫欲斩卫都，彼时柳如是油尽灯枯，强撑气力斩碎掌罢，自却胸口气力难续，也一口鲜血喷出，抵着霜柳做拐，颓颓扶去一旁要寻遮掩之物，正要倒下，怀化赶忙跑来，负起柳如是去了远处躲起。柳如是见着二怀，寒暄几句过后，双目紧阖倒地睡死。怀德探指去了柳如是鼻尖，感得鼻息当即也松一口气，对怀化道：“幸是未殁。”

怀化白一眼怀德：“要得你说。”

且待剁罢巨掌卫都伤得不浅，柳如是退也去了阵后，花万剑归息自审查巡体内数番，不见大患气缺可补，再感肤表皮下身外，不见忍不得之痛未有动不得之伤，更兼内力充裕气海不瘠，虽当下孤剑只身也不如何犯难，正要削卫都。怎知卫都肋下钻将奔闪出两道白芒，却当即刺来颊前，花万剑更削为横挺桂宫挡于目前，但闻铿锵金鸣散罢，花万剑倒退数丈，站定时，目得那白芒却是两根硬骨若长枪一般行来戳刺，根从卫都肋下。又闻劈里啪啦骨爆频响，卫都先前站处哪见真人肉身，一尊骨像拔地长出长过百丈宽达千尺，尤压碧坡冥峰，更胜青龙金蛟，形虽同白辜参那具，气势却远非后者可比，抻臂舞指血雾氤氲，黑烟罩披金霞弥散，好个半鬼半神之像！

“律风拂处，焉得化外，卫都，你修来何法却非人非善，如何得渡！”花万剑挽剑摧气也使功法，饶如此说，心中震撼实丰：翻覆手凝巨掌，炼骨功生骨相，武精生神像，法相立天地。能成类功，天赋根骨不论，心性当是坚韧，而后天所勤所苦所究所契，又岂是我等外人可知，天时地利人和哪缺一处，集于此成实为不易。惜却敌我相对立场难同，不然此人倒真值得我辈武夫学以为师。

念及于此，花万剑摇了摇头，嗟叹又道：

“偏生爱才得紧，真舍不得搠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