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冠绝剑 第130章 百相技穷

二人战于野，跋于山，立于荒却陷于谷，几番激斗得罢，竟是将山也碾平将土也刨尽。冥山不得翠绿，空谷难见青石，烟霞袅袅徒幽静，几行白鹭啭悠悠；不及洪流开山尽，又闻怒涛滚滚流。拳光剑影行经处，金山如梁骨如钩；鬼手骨像方唱罢，金山蛟龙戏转骰。

“剑池！千枝金莲万朵蕖，清波拂柳寒光凛。”随花万剑念罢，金剑桂宫反提正捏，剑尖戳地实如石笋淌水却似决堤滴流，金汤流也狂泄立时铺开一座金池，金水流去骨像正围，池中降降长出金莲金藕，戳将朝天也如利剑。骨像拔步欲行，哪知双足俱陷掣脱不得，俯身张臂去刨，却池中金莲金藕攒射而来，打得要退，偏生骨像硕大，一时足底不稳跌坐躺下又陷金池，转眼金水没过髀骨。

先前二人斗时，骨像可称霸道，剑搠不进半分气削不出刮层，一掌拍去拗断无数苍木，地上现屋舍一般大小掌印，又使力撞时，只拦腰将此峰抱断，偏生花万剑几人自在林中山上，足下不稳时，当即各显其能——花万剑驭桂宫飘飘然下山落定，怀德捏大锤舞也成铁牌，径把飞来之物掸碎，怀化则便抱着柳如是挺身下山，硬凭肉身捱着乱石滚落而去，为护柳如是时，只得高抬双臂架起，待得落地身上颊上却是青有一块紫有一块。花万剑催得百丈金蛟再出，叵耐膂力难敌不过十合被骨像撕碎于指下，又裂剑锋洪流尽将撞去，骨像莫不捱下，剑流散罢，精骨如常肉眼难见磨损。不得已时，花万剑也寄出压箱底的手段，是时心中也念：这般磨杀我精气心血的手段，使一分损十分，盛时难攀，登顶无望！

却说骨像正没于池中，说来剑池也堪蹊跷，铺地不过几里深也不足满寸，却侵土蚀岩吞得草皮也化，皆做金水，立时培出一汪宽长十里深可几丈金池，金水沉重，拖着骨像正压，又且剑气肆横，泡蚀当时也尽磨骨。骨像起先不惧，却待怎番爬将不起力正消散时，激得心头怯起，当即伸臂去了攀住两旁空地，借力撑开要出。原是骨像身诸各骨皆可伸缩，气发当时，双臂亦做千尺长矛。花万剑怎叫他如意，戳指点出也引二处金泓去了骨尖，沾得土软扩得水饱，两根臂骨又皆没下水去。彼时骨像当也机警，再掣双臂出水，却径直奔花万剑而去，正伴胸下肋处左右俱三共六枚长骨戳将，一时八根笼头罩足不留活隙，花万剑桂宫竖起，当即一记丈剑壁接下此着，骨枪力胜一鼓作气搠碎剑气凝壁，纷朝花万剑再去。

“剑林！金楠拔地映琉璃，三千青翠待成峰！”又闻一声念罢，花万剑披一层金纱，剑意正浓剑气敛蕴，身前铺开几道金径，径上却立百余金衫楠木，待得气发时，金木俱各拔地窜长直戳天际，是便此下乱林得现，八根骨枪只被架错其间不得突势，此法同柳如是寒冰霜柳实有异曲同工之妙，却是不谋而合之法。是便那年研讨新诀剑法，花万剑使此剑林柳如是使此霜柳，二人目瞪口呆楞也做一处，屏息数秒抚掌抱于一处：“剑法万千殊途同归，能悟此招念此剑式，必表此法可精此技不俗，天下剑若并蒂，灵犀处，必我弟兄二人耳。”

骨像却做不忿，搠是不得收也难成，将余下桡骨肋骨凡此类也将拔长做骨枪射出，四面八方驱来，俱被径上金木阻下，一时剑林拦得骨枪，剑池困得骨身，正是胜相。怎知骨像颇为机敏，见得金木甚牢，竟承此木为引借力其上，双臂攀住金木时，一发力起，骨身紧着便从金池中爬起，眼见着淹及肩胛之骨像，拔也出至尾骨露得水面之时，花万剑金剑上挑，池中金藕金莲拽长探出，缠裹硕骨往池中拖去，奈何骨像膂力惊人，只凭双臂攀住金木不陷，花万剑却又不敢散去金径，料得如若散去，只怕被骨枪搠死当下，一时僵持也没奈何，方只驭小莲幼木将着剑气涌去骨身各处，步步紧逼降降蚕食，欲是割得骨断切得关节也碎，那时方成尤未可说。

磨转挤斗不见干休，骨像被叮甚恼，烦于四肢俱困上下不能，灵犀所致却生一计，臂虽难挪指当灵动，当下力摧食、中双指指骨飞速激出，也如疾行飞燕却胜鸿翎矢簇，花万剑及目时双指已戳至跟前，仓促匆忙不及避让，侧身相避缠剑气挡来，是被蛮横双指搠碎剑气穿臂而过，当即左臂现两方血孔，红溪汩汩流，绛珠滚滚落，立时染赤襟袖。伤处四壁莫不有掣撕之触，且伴钻心痛意至来，一时难捱，颅中已是混沌，晕眩正当。

骨中有毒！

花万剑怒目瞪去，骨像早趁其退力当时，拨得剑林散淌得剑池渡，大踏步奔来，则见指骨趾骨投掷、骨山枪林纷飞，俱取往花万剑。毒既侵体，断臂已然无用，花万剑强提一气挤心诀功法催出精气强喂心神，固得毒缓稳得脑定，又是一剑挑出：

“剑山！峰连赤霞三万尺,血蔓锁魂四千丈。”只见未退的金径之上，再拔座座金峰，剑林陡立剑池酣卧，各呈其间。金峰一拔再拔一长再长，转眼插去云霄，平地再起高岳，金峰却替青峦，得见皇楠琼池，不闻鸟鸣猿啼。一架金顶去仙宫，四处峻岭云间同，腾雾难觅宿君迹，却知剑神此山中，峰峦山间各掣难计之红绫蔓带。远远观得此山，端的宏伟、却是不俗！剑山得现，花万剑面色惨白甚再几分，捂口大咳数下，也把黑血吐出。指镖尽被金峰拦下骨枪则被蔓带将住，饶骨像怎番用力，此次却拖拽不得。

“哼！若能推开剑山，我花万剑枉为绝剑。”抹净嘴角黑血，花万剑坐去一旁正自喘气，时却金峰移动却是活相。蔓带牵曳困住骨像，各峰攒挤而来正堆白骨，虽骨像百丈峰却更拔，几处围来困也其去了里头，看不得白色一二，却如匿进了黄金高阔盒中露头不得。且金水正破金木也绞，不多时裂骨声响，摧枯拉朽一气不滞当断则断，又闻劈里啪啦竹筒爆豆频响声罢，风中只堆骨丘，轻风乍起吹若素雪，一时遍地银装素纱，却似仙人降白露，如是春风点梨花。骨糜砌山白末迷眼，花万剑却凝目细视屏息也观，正觑得一道黑影自峰中窜出，当即提剑也去，时正黑影身若雷霆难辨踪迹，纵使催金莲蔓带却追赶不得。且当花万剑一剑刺出，搠出一道疾胜黑影之剑气，当下削分其为两处。却及黑物落地，花万剑觑清不过两块黑布披衣，即感不好，知得身后杀气来时，立使一式苏秦背剑绕将去了身后，正听得“铿——”之一声，花万剑觉虎口震痛，扭头视时，却正对上卫都布满血丝之双目，彼时卫都颊无血色黑气萦眉，真当厉相，一银芒骨手捏双指锁住桂宫，另一手却抓来花万剑，花万剑催得身后剑山也动，盘来金枝蔓带硬是逼退卫都。

卫都既退去巨掌骨像，两大后着俱被破得，心中忿发，面生厉相却存釜底抽薪不死不休之心，势必要花万剑身死，比及花万剑正法当过，心力难续，目得卫都狼虎之相，心念不好，却不得避法，方只踅进剑山之中，卫都当时追去。

只见花万剑隐去剑山不得踪迹，卫都心躁正是急迫，苦于金莲冗物相阻翻不得山过不得林，性发也是，翻覆手拍去剑山立时轰落几处巨石，着掌那处山体也陷，巨石剥得山体却化剑气复回剑山，陷处得盈正扩，此下激发卫都气血争心，当即咬牙催得力满，双掌覆去剑山之上正自抵力，则见掌中嗤嗤生烟，凡碰得之处剑石莫不化为金水，流去土表再化一股青烟，消融也逝不见回流。眼见剑山不复气象，花万剑四方步踏出，横来一剑，未见剑气剑芒，剑山却削为两处，山得消去气海也成，孤蓬棹篙身在水，不尽来萤点煌灯。花万剑剑中翘首，剑法不提剑气何其精妙也，此时化去剑山之气凝也成真剑实器，经得耀阳所拂晶莹如玛瑙琥珀也是，四方湛漪层层波，八面星河处处明，气象恢弘如入洪宇，身却嵌于浩瀚星辰。卫都所慑不轻。

“卫都小子，来来来，花万剑有五剑藏于箱底，研磨至今从未出世，今日料得难破，且叫尔家安定，先尝尝我这五剑厉害。”桂宫平举，剑首却架一剑气所凝之晶盏。

“蜜瓜熟果倾银瓮，黄牛精肉满金盆，呼来唤出饮美酒，睡后烟消莫知愁。先饮尽我这杯中酒！首剑，斟酒。”念罢当时，晶盏内泼出一道凌厉剑气，破空而去是在湛漪中划一泓气尾，气罗万象不可小觑。只在湛海星辰笼罩当时，卫都实觉有劲力相压遭气势所困，抬手提足颇为费力闪身却然不能。目得剑气泼来，卫都心念所动体内七星再出立化青龙，盘旋去也迎往剑气，却当即剖为两截，又驭朱雀玄武再生去扑，毙命也是当场，此时剑气方见颓势，却还急急往卫都搠去，金光闪过白虎再生，白虎属金身躯甚坚，金鸣音罢终是撞碎剑气，朝着花万剑扑去。

“酒足饭饱，高枕无忧，梦里晓忧何处，一晌贪欢，不知日头高挂，不觉酷暑骄阳。看我这一缕春晖可搅君之好梦。”花万剑身前现一剑轮，桂宫推着剑轮碾去，“看吾之第二剑，清梦！”

剑轮迟缓不似先前剑气，压去当时碾碎白虎金相，卫都摧掌风拳罡也来莫不被锯碎，当即化作流身散去，只念剑轮行缓欲以此法避过。

“鞘里乾坤大，剑中日月长，不见三山与五岳，徒闻波和涛。怒涛！三剑罢！”湛漪搅动生剑涛，惊涛拍来惊岸，击岩声来惊魂，卫都被摄，正被四面八方无形剑涛困住，挣脱不得，及目剑轮转来，当即怒喝一声，自身后展来一对硕掌，不及那般山岳唯护着整身，时正筋肉俱去又成骨像，也真人一般大小。硕掌强是推开湛漪，骨探双臂迎去剑轮，立时遭碾碎为齑粉，摧气又生再碾，反反复复不是穷相，百臂散罢，终是捱着剑轮叫其难行半寸，此时硕掌已自拍退剑涛。

花万剑气势再涨：“星垂野阔，月涌江流，星辰绝相，剑宇荒洪，第四剑，星外。”

漫漫剑涛伴荧光攒集涌去，汇于一处点去骨身，正见左臂白骨且是蘸蜜聚蜂引来萤火无数，不过呼吸一刹，立时崩碎，光中剑气正厉。不及续臂，萤火再聚去了颅骨，臂断可续衔尾也接，颅碎脑死却不能活，白骨当即慌乱，长出左臂张双臂拨将萤火，怎知此物且为光影却无实形，驱拨不得，眼见着覆去颅颊，白骨转身便退，时又怒涛压来一时无二般避让，只见白骨再化人形，自袖中飞出数根黑箭。

黑龙箭，整数八根！

那时一根便逼得柳如是狼狈，眼下八根，却当如何？

箭出雾罩，当即搅得萤火纷乱寻不得觅处，厚雾遮得花万剑迷目，又且余毒未解，摧荧迎去，自却撤步不敢临近。荧罩拦下五箭，余下三枚正往花万剑疾飞而去。

黑龙箭者，破罡碎固妙极，更兼毒甚，一箭污江不活螺虾，二箭浊土半日摧山，三箭神仙难救四箭阎罗不收，却是夺命好杀器。花万剑自不敢轻敌，四剑但去，一鼓作气势如破竹，也道：“卫都垂髫小子，小时可数满天繁星？你可数尽我之剑气？”目盛精光举剑过顶：

“万剑茫茫何以量计，亿去兆来，逢京化垓，秭穰沟涧，正载又极。”只见桂宫显贵金光拂射，茫茫无穷金剑现得遮天蔽日，且数不清多少柄来，依托半空剑尖戳朝卫都，金剑力盛黑龙势猛，黑金二处正当交锋。

“恒河沙、阿僧祗。”

花万剑步步紧逼，压得黑雾溃退，身前身后尽金光闪烁仍是盛相。

“那由他、不可思议。”

黑雾将罢，黑龙箭滞于半空摇晃欲坠之相，卫都如临大敌合掌竖于目前，闭目正祷。彼时金光笼罩，只如天宫重开宴，万两碎金撒凡间。

“无量——”音爆频出黑龙俱碎，金光如雨密剑蔽空。

“大数！第五剑，却是万万剑，归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