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植黄土地 第273章 呕心沥血（二）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刘倩在县中已上了高二，过完年第二学期就要面临文理分科了。文理分科对即将参加高考的学子来说，是至关重要的，走错一步，贻误终身。这也是高加林这段时间头痛熬煎的事情。

春暖花开，光阴如梭。加林案头的日历都已经过谷雨了，刘倩每次从学校回来，闭口不提有关学校文理分科的事情。加林几次都想问问刘倩，就是不好开口，平时刘倩有什么心思，都给加林诉说，有什么想法都和加林沟通，唯独分科这件事情，刘倩却让爸爸加林的心悬在了半空。

加林一闲下来，一边吸着烟一边在考虑刘倩的事情。你说，这么大个事情，加林他岂能袖手旁观，娃娃年幼不懂事，当前的社会需要的是高科技知识，文科怎能和理科相比呢？

加林清楚地记得一九七七年便恢复了中断十年的高考。加林迎考那阵子，同学们的口头禅就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由于那时的社会因素和个人喜好，高加林选择了文科，由于数学基础太差，而使他与大学擦肩而过，这也是他人生痛苦的心结。因而，刘倩上小学后，加林为了让孩子向自然科学方面发展，他给孩子买了《十万个为什么》中的天文、气象、理化、生物等。一九九二年加林通过西安文友，在钟楼书店花了十六块八给刘倩买了一本国防工业出版社出版的《实用化学手册》，刘倩上高中后，加林宁愿不订自己的《文史知识》杂志，却给刘倩订了吉林出版的《数理化解题研究》杂志（高中版）。在加林平时的严格要求下，刘倩的学习成绩始终在级部名列前茅。或许这次分科加林的担心是多余的，但愿如此吧。

五一长假，刘倩没有回家，就在加林的办公室复习功课。收假后，加林上班打开办公室门，发现桌子的玻璃板下压着一张便条。加林顾不得放下肩上的挎包，忙弯下头注视着，几行挺秀的字像根根银针射进了加林的眼里。

爸爸：

关于高二分科，我已经做了决定，报考文

科。我决心努力学习，实现你的文科梦，希望

你能支持。

Qian

即日

加林看完便条，手都有点发抖。难道这些年他的心血就这样白花了吗？

中午一下班，加林连午饭都顾不得吃，就骑上车子赶到县中，在学校操场的一棵老槐树下，父女两人开始了下面的对话。

“倩倩，爸爸问你，学校高考分科，现在定了没有？就是定了，想改也能来得及，你怎么这样的草率呀？不言不传的把这么大的事情就给决定了。就问你选报文科是不是一时冲动？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呀！”

加林严肃地问道，刘倩低着头，只是用手撕捏着上衣的下摆，声音小得似乎听不见，“爸，我都这么大了，我是不会拿我的前途来开玩笑的！”对孩子这样的回答，加林显然是不满意的，“倩倩，你要知道，文科路窄，以后就业都是个大问题，爸爸在外面又没有打硬关系，到时候怕毁了你的前程，这让我心里有多么地不安啊！自从得知分科的信息，爸爸就很确信，你一定是会选择理科的。”加林看一下没有任何反应的刘倩，接着说，“过去在人们的心目中，文科生都是理化提不起的，黏的学不懂，才报文科的。倩倩，你的理科成绩并不差么，为何要报文科？你可知道，现在学校都讲升学率，在学校老师面前，文科生那可是差人一等哩，这些你难道都没有仔细想过吗？”加林说着语气都有点冲动。刘倩终于开口了，“爸爸，社会都到了啥时代了，你的思想咋还停留在过去呢？文科是社会科学，同样能促进社会的进步，人类的发展。这些我早都想好了。我还和贾爷爷做了沟通，他也支持我，他还答应辅导我古文和史地课。这我更加有信心，爸爸你放心，我会努力学好的，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看着刘倩倔强的样子，加林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加林掏出了烟点上了，此时，只有操场周围树上鸣蝉的鼓噪声充斥于耳……

三根烟吸完后，加林确定刘倩不会回心转意，决定不再坚持自己的主张，毕竟孩子大了。加林以慈祥的目光看了看刘倩，然后语气凝重地说道，“倩倩，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那爸爸就尊重你的选择，不过，你要知道，人生的道路如同一条射线，选择方向可非常重要。一旦确定了方向，那就如同火车上了扳过道岔的轨道，只有勇往直前，再也退不回去了。也就像汪国真的诗《热爱生命》里所说的那样：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你说你经过深思熟虑选择了文科，那么你的内心世界就必须知道，你的生命之箭已经瞄准了什么目标和如何使劲运弓。这样你才能把弓拉满，把箭准确地射出去，期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刘倩低头不语，只是一个劲地点头，与此同时，她脸上的表情也明显起了变化。加林根据自己的学习和教学经验教育刘倩，学习没有捷径，知识要扎实积累，作业必须按要求来，达到标准。不能有任何投机取巧的想法。加林让刘倩记住三句话，“让标准成为习惯；习惯符合标准；结果达到标准。”

高加林看过张扬的长篇小说《第二次握手》，从那时起他就对居里夫人式的科学家丁洁琼有着崇敬之情，现在他是多么地希望孩子刘倩能通过努力学习，考个好的理工大学，在理化生方面能有出息，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他曾不止一次地对巧珍谈起自己的想法，他向巧珍起过誓，一定要把刘倩培养成人。

想到这里，加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临走时叮嘱道，“倩倩，爸爸会时时帮你校正准星的，爸爸虽说没有考上大学，但我的文科知识始终在不断地积累着，也可以督促检查你。”

刘倩听完爸爸的话，脸上出现了灿烂的笑容……

自从刘倩报考文科后，加林的精神世界一下子又回到自己高考那时的岁月，他好像自己要参加高考似的，精神非常亢奋。

操场谈话以后，刘倩默默地记住爸爸的话，在平时的学习中时时落实这三句话，按照老师的要求认真地做好各科作业，记好课堂笔记，作图题就用尺规，从不徒手乱画。

一个星期天，加林骑车子带着刘倩来到了县南大街的新华书店（一九九五年新建，四层楼砌着瓷片），在二楼学生用书高考资料专柜台前，加林和刘倩仔细地看着，最后选定了一套《高考四轮导航学案》。

加林要求刘倩把英语和数学里面每个题都不要放过，不会就查答案问老师。加林一有时间也看看语文和历史地理，毕竟二十多年了，知识更新换代得让人无以适从。可加林拿起书来一看，就是几个小时。

另外，加林心想，既要辅导孩子，还不能占孩子太多的时间，因此，他在考虑辅导孩子时，应注意方法和知识的综合性。

高二文理分科以后，不愉快的事情很快就过去了，刘倩知道爸爸的良苦用心。爸爸希望她报考理科。选科这也是刘倩平生第一次违背了爸爸的意志。既然她选定了文科，她就要刻苦努力，学出个样子，一定要让爸爸放心。

孩子已经做出了选择，加林就是有一万个不愿意，现在也无济于事了。而他只有转变思想，利用自己过去在文科方面的底子，帮帮孩子，督促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