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瓦特：忆之旅 第153章 幻忆之疯狂

不知是在哪个路口转弯得来的成果，饶是三号矿区集成了一号矿区的高低差和二号矿区的曲折与长度，也还是让钟忆在地图的帮助下抵达了最深处——咳，说句题外话，这地图实在是太落后了，以至于钟忆好几次都没走对路。

近两年层岩巨渊问题频出，塌陷严重，还经常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迫改道或封闭矿区，在矿区的矿工们早就不再更新地图，转而都只在浅层矿区工作了，也自然，这份地图即使再新，也一定是落后于实际情况的。

不过钟忆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而现在才到达最深处对他来说，反而是预算时间内的好事。

钟忆的鼻尖轻微耸动，手指在身边的空中划过，不禁为之一愣。

——这里有流动的空气，另外，地脉能量的浓度提升速度停滞了。

他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离开了靠近出口的这一处坑洼。

“前面有什么东西吗……？”钟忆呢喃着慢慢前进，随时准备掏出武器。

气流是前面传来的，而地脉能量的积蓄只在前方静止，哪怕多往后退一步，也依旧是那副乱七八糟的紊乱味道，让人不适。

能遏制地脉能量，钟忆不觉得会是什么好对付的东西。

他刚想将拦路的巨石推开，身旁却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比他更先按在巨石上，一掌将其震出洞口几米开外。

“……”钟忆侧过头看向那人。

是幻忆。

“你总算来了……嗬……”幻忆的双目通红，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他嗓音沙哑，盯着钟忆数秒，忽然扭头从洞口先进入了，“你——嗬……进来。”

不知是“呵呵”的嗤笑声，还是沉重的喘息声，再次呼出两口气后，幻忆便站到里面去了。

钟忆一时间没明白这家伙搞的什么鬼，但毕竟总归是要进去看看情况的，无奈，只好跟了进去。

幻忆见钟忆跟来，神色越发得意，他提了提从刚才开始就有些耷拉着的右手，时不时靠上墙面，就这样略带踉跄地朝里面走去。

钟忆怀疑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许久也没问什么。

没走多远，钟忆在幻忆的带领下离开了这一处地穴，只瞬间，尽管眼前依旧昏暗无光，钟忆却明显感觉到前方已豁然开朗——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这里竟是一片尤其巨大的空洞。

空洞的占地面积有些超乎了钟忆的想象，他本以为巨蛇盘踞的位置就已经是足够大的坑洞区了，却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处更大的。

从四周的石壁痕迹和交错纵横的石柱来看，空洞的形成并非是矿工们能左右的事，这里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直接改造出来，一直就是如此的样子。

忽然，空洞中央，一抹蓝色的幽光亮起，更变得逐渐越来越亮，甚至几乎要照亮整个空洞，完全将钟忆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那是什么？”钟忆看了眼神色复杂的幻忆，轻声问道。他回忆起了某处地点，某处位于巨渊底部的地点。这一发问并非是在寻求答案，而是在试探幻忆现在的状态。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幻忆嗤笑一声，似乎是在对钟忆表现出的谨慎感到可笑。

钟忆不懂他为何如此表现，却也没多再问，本就从刚才那一问题问出时便打算先行离开的他没等幻忆说完，就转身朝后面走去。

“……你为何要走？”这下就轮到幻忆问了，他被钟忆的动作搞得愣住了，竟没反应过来要拦住他。

钟忆快步走到来路的洞口，一边走，一边回答道：“我没在这里闻到不对劲的味道，矿区的问题还在其他地方，我又为何不走？”

幻忆神情困惑，似乎是站在那疑惑了几秒，才忽然冲出去拉住了钟忆：“不能走——你与我还有一场对决！你若离开，我这番受苦又是为何？！”

幻忆的右手正巧在此时抽动了几下。

钟忆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低头看向幻忆伸出的右手，重新和幻忆对视：“是你在抽取那些魔物体内的异化地脉能量？”

原来，幻忆的右手并非骨折或是有了什么变故，而是因为他不断吸收地脉能量而发生了异化。

只见他的手自手肘处向手掌膨大，皮肤外层长了一层鳞甲似的石屑，仿佛是套上了什么铠甲，正模拟着什么生物的外壳一般；而从手腕处开始到指尖，就直接是连装都不再装，索性就是一副尖牙利爪的模样，几乎已是野兽般的躯体了。

要是钟忆没看错的话，应该是连里面的骨头都已异化掉了。

幻忆从钟忆的轻声询问里不知听出了什么味道，竟突然崩溃似的怒吼一声，猛地发力将钟忆扯回，便直往那蓝色幽光的方向甩去。

钟忆不在意幻忆的瞬间暴走，吸收了异化地脉能量，很显然注定会有这么一回。他在半空中回头望去，只能看见一个抱着自己不断挣扎的身影。

那身影隐约又在变化了。

钟忆收回了注视，翻身落地，先看向身前的一根巨石，了然地点点头。——层岩巨渊也有一根天上来的钉子，看来自己就正是处在这一位置。那么，这个空洞的存在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轰——砰！”

就在此时，钟忆才刚收回落在钉子上的眼神，便听见身后幻忆的方向传来一阵嘶吼，一道浑身染满了猩红的身影如猛兽扑咬一跃而起，向着他这边就扑了过来。

幻忆的身形膨大，似乎已变成一只身上覆盖着鳞甲的狼类野兽，其前爪张大，五道利刃斜指钟忆胸口，就要直落下来。

钟忆既有心思观察，自然也就没怎么感到危险——他当即快速后退两步，趁幻忆还没有落下的空隙，右手朝肩头抬起，伸进了刚刚出现了一只龙头虚影的嘴中。

于是，只听“铿”的一声，随着虚影的消散，一柄长刀也就如此被钟忆拔了出来。

钟忆拔刀的动作很快，又直接衔接上了一击挥砍，只眨眼的功夫，就和幻忆撞在了一起。

游龙[剑]凝成实体，与幻忆的利爪碰撞，发出尖锐的金属摩擦声。

钟忆被这声音吵到，不禁皱起眉头，但很快他便看见，近在咫尺的幻忆竟也做出了类似的反应——对方忽然捂住耳朵快速后退两步，远离了他。

野兽状的瞳孔中，强烈的挣扎与猩红交错，望向钟忆又很快撇开，似乎正努力压制着凶意。

——看来幻忆还未完全被地脉能量支配，算是意志坚定了。

“……你先前说的‘对决’，是什么东西？”钟忆沉默了一秒，忽然平静地开口问道，丝毫没觉得是在趁幻忆无法说话之危。

幻忆一边和地脉能量对抗，一边惊愕地看向他，脑子一顿，只觉得浑身的疼痛都暂停了一瞬间——是刚才自己吼得还不够大声吗，还是说他没看出自己现在说不了话？

钟忆没有在意幻忆的低头思考，他好像早已预料到幻忆会因此停下动作，下一刻，其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幻忆背后。

遮挡寒钉幽光的影子不见，幻忆便下意识顺着直觉回过头去，却被一只早已等待着的手正巧按在眉心。

“整个矿区的地脉能量我或许还没办法，但是你吸收的这点么……你该庆幸那些魔物已帮你将异化的能量削减了一部分，否则——”钟忆的话没继续说完，只见灰白色的光在他的指尖闪烁了一阵金光，便在他的控制下迅速涌入幻忆体内。

先前突然的一句问话只是钟忆用以分散幻忆此种状态下本就不多的单线程思维的手段，要是幻忆还是凭直觉先发动了攻击，他倒也无所谓，大不了继续打。

好在现在这方法起效了，事情也变得简单了不少。

幻忆的身体不受控地畏缩起来，仿佛被浑身的疼痛刺激，喉咙中低声吼着，很是挣扎——但他没有躲开钟忆的手，因为他异化的身体部分已然开始恢复。

过了一会，幻忆恢复了清醒，他抬头望向钟忆，连忙急促道：“等等——别走！”

“还是想‘对决’？”钟忆没搞懂幻忆这是什么样的执着，不是很显然他打不过自己吗？

幻忆神色复杂，摇摇头：“不是这个——你为什么不索性把我杀掉？”

“因为我想让你欠我人情，当个帮我处理地脉问题的工具人。”钟忆毫不在意道，“当然了，要是你不帮忙也无所谓，反正我也没想你会帮，不过看你这样子好像也是住在这下面，如果情况继续恶化下去，你估计也不太行吧？

我原以为你也是影响了巨渊的其中一方势力，唔——看来我猜错了。”

说罢，钟忆的眼神投向来路的方向，有些嫌弃地望去。

先前空气并不怎么流动，他也就基本上都是在瞎碰运气往里走，眼下空洞附近气流通畅，他也就闻到了那股不妙的味道——是深渊的气息，果然地脉恶化的速度突然提升，就是他们搞的鬼。

“是指那些穿着祭祀衣服的家伙？”幻忆抱着右臂，抬头问钟忆。

“差不多吧，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更多人参与进来了。好了，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得继续走了。那群家伙的动作很大，继续放任他们进行，只会让地脉的紊乱越发严重，到那时候，这巨渊可就再待不了人了。”钟忆点点头，转身要真的离开。

末了，他回头看了眼幻忆，暗示对方要不还是把要说的一次性说完算了，省得矫情。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幻忆从一开始就有想说的话，却一直不开口。

怎么不叫人折磨？

钟忆也不知道幻忆想了些什么，只静静等了五秒，见他还不开口，索性扭头就走。

“我认输了！”看见钟忆离开，幻忆纠结的神情收敛，突然大喊道。

“？”

钟忆自然听见了这话，但他只觉得什么“对决”都是幼稚的恶作剧，仅仅是出于下意识的好奇，让脚步顿了一瞬间，犹豫了一下，还是又继续朝前走了。

幻忆的视线从钟忆背后挪开，移向脚下的地底：“我认输了，你还不出来吗？”“咔哒——”

寂静之中，一个石块从旁边落下，发出轻响。

“……”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但钟忆却真的就此停下了脚步——不是因为好奇，而是感觉到了有个什么正在苏醒。

“你的‘对决’游戏，不玩了吗？”庞大的虚影形成看不清的影子，透过寒钉的幽光映在石壁四处，覆盖在钟忆与幻忆二人的影子上，似有似无的声音从地底传来，却仿佛响在二人脑海中。

钟忆眼中流过惊讶的情绪，他抬起头望向那虚影，企图将其辨认：“这声音——是[祂]？”

幻忆没有像从前那样对虚影发出嗤笑，而是认命了地点点头：“是，不玩了。”

“……”虚影似乎是在思考，又好像单纯是没说话，过了一会，他抬头看向钟忆——虽然看不清面容，钟忆却很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视线投了过来——“你可知道我是谁？”

钟忆犹豫片刻，摇头，又故意作焦急神色，右手在腰间仪器上扣动，脚尖打横，好像要忍不住离开。

虚影看出钟忆思绪不在此，只是出于从心而不敢直接说出口，便抬手朝半空中一点，一阵又一阵波纹似的扭曲逐渐扩大开来，接触扭曲的瞬间，不论是幻忆还是更靠近外围的钟忆，都感觉到一股混沌扫过了自己的身体，差点就要将自己的困意勾起。

“唔——不好意思，莫要在意，许久未曾使用力量，有些生疏。”虚影呵呵道，很快受到了来自幻忆的一个白眼。

“生疏”？指的是先前随手就将自己的灵智激发吗？

钟忆也不知自己是在做什么，竟停下脚步，静静等待起来。明明情况如此紧迫，他却还是莫名平静。

“……你做了什么？”

“只是让整个巨渊都陪我沉睡而已，如此一来，你便不需要这么担心外面的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