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瓦特：忆之旅 第154章 ［祂］的真实身份

“你到底是谁？梦之魔神，还是忆之魔神？”钟忆发觉自己没法从平静状态挣脱，便知道自己也已是在对方的[梦]中了，便不再想着立刻离开，而是问道。

虚影欣慰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对钟忆当即转变想法的举动感到满意：“看来你已都梦见过了。”

“[梦见]……确实也可算是梦。”钟忆模棱两可地点点头。

关于这两个名号，他是在号称“能令饮茶者入梦，自真假梦境中瞥见回忆的角落”的梦茶梦境中了解的。

“瞥见回忆”，但又是梦境，好吧，他觉得确实也能算。

虚影似乎是才反应过来钟忆和自己不在一个频道，他回忆了一番，才摇头道：“不，我并非指的是那茶。

曾经我刚开始以血浇灌仙茶时就清楚，那茶必然不会有如此功效。浮锦、药君和灵渊乃至后来的其他饮者甚至是后人所体会的梦境，都不过是经受了被我主动压制后释放的魔神气息而陷入的片刻模糊罢了。

若是没猜错，浮锦应该与你们说过，这茶是可见回忆的——这话算是半对，我授予的梦境自然不可能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超出梦境主人的认知，其组成部分都会是来源于回忆的片段。

但这毕竟还只是个梦境，若是没有引导性地入梦，也就不会有连接完整记忆的时刻。”

“也就是说？”钟忆挑眉，有些惊讶。他大概听懂了虚影说的话的意思。

“也就是说，你饮茶后的那些，是我交给你的梦。你这一世又没有继承那些记忆，怎么可能梦见得如此清晰呢？”虚影点点头，肯定了钟忆的猜测。

“那你是梦之魔神咯？”钟忆了然。

却没想，虚影呵呵笑着，摇了摇头：“梦之魔神是我，忆之魔神也是我。”

“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越听越糊涂？”钟忆无语——还在谜语人，还在谜语人，这家伙，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吗！？

“莫急，都说了不用担心外面的情况了。”虚影突然缩小，化成一个灰色的影子落在二人身边，越过一脸憋屈的幻忆，走到钟忆面前，“在解释清楚之前，还是先接受这份力量吧。”

祂的身形完全稳定后，又是一副钟忆的样子。

“好好好，这下有三个‘钟忆’了~”幻忆耸了耸肩，靠在石壁旁道。

虚影没有理他，就要伸手冲钟忆胸口按，钟忆却后退了一步。

“什么力量？”

“……就是力量啊，还有什么。”虚影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过了一会才恍然大悟，“喔，你是怕自己撑不住？”

“你也是活了不知道多久的魔神了，倒不必幼稚到去用激将法。但是毕竟这东西对我来说来路不明，这是否有点……”钟忆摇头否认，言外之意即是让祂解释一番这份力量是什么。

虚影想了想，确实，从钟忆的角度来说，还真是这么个情况。

祂沉默了两秒，很是难受地收回了手：“还真是个糟糕的事情——这份力量我不能说出口，但又偏要交给你……”

“嗯？说都不能说？”钟忆困惑，魔神本是从元素力中诞生的生命，也是元素生命的其中一类，应当是受到提瓦特肯定的物种，又为何连自己的力量都不能说。

虚影抬眼与钟忆对视，仿佛看出了钟忆的猜测，指尖一缕捉摸不清的变幻荧光闪烁，问道：“那要不就由你来亲自感受一下吧？”

钟忆又摇头，没有回答，而是先好奇地望了望四周。从刚才开始他就发觉，自己周围就好似被泡沫包裹，看不清外面，一开始没心思观察，现在终于腾出了时间。

那些泡沫尤其奇怪，明明有着颜色，但钟忆就是无法形容，就好像它们都是薛定谔的泡沫，既存在，也不存在。

“那是梦境边缘的泡沫。”虚影察觉到钟忆在看的是什么，索性解释道——区别于祂的力量本源，这些泡沫只是基于梦境下本就会自然产生的现象，并无什么不能解释的地方——“你着急回到现实，这我知道，所以我便将你们都纳入了二层梦境，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即使长达数年，也只会消耗掉外界一瞬间的时间。

我只是灵魂苏醒，**还在沉睡，所以为了防止[被看见]，我不能使用太多力量——先前将整个巨渊用梦境静止已是极限，故而这二层梦境就只能贴着我们三人释放，你也就自然会看见来自梦境边缘的泡沫了——这东西本质上就和空间裂缝周围细密的空间纹是一样的东西。”

“很好，又给我俩上了一课……”幻忆在后面无感情鼓掌，附和道。

“你为什么要将力量给我？”钟忆听见祂说外界只会消耗一瞬间，便总算是放下心来，问出了真正该问的问题。

是啊，为什么要将力量给他呢，还是如此突兀的情况……

虚影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认为……那些[你]与现在的你的关系，是怎么样的？”

是指游龙一世的[我]，以及后来我知道的那些其他的[我]吗——钟忆想了想，回答道：“应该是不同可能性下的我？还是说，是单纯的梦……不，应该不只是梦，否则不应该存在于实际才对……”“看来你还没怎么想过，不过也无妨，这些事，我是可以说的。”虚影笑了笑，双手交错又分离，两手心之间竟浮起一颗泡沫，其中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

是钟忆上辈子时候的样子。

钟忆脸色一僵，下意识撇开眼神，有点不想去看。

对他来说，这段记忆代表着的，是恐惧和无助。

虚影将维持泡沫的其中一只手松开，按在钟忆肩膀安慰似的拍了拍，泡沫中的画面因为他松开手的这一举动而模糊了不少，“那就这样看吧？”

说着，祂也倒没有强求，只是将画面继续播放。

……

几乎是每一夜，那小小少年入睡之时，噩梦在其脑海不断重演，无数次，无数天，无数个天明，他总会不断惊醒，然后闭着眼睛再也无法入睡。

有时候，他甚至会害怕做梦，害怕所有的一切在自己梦境中，从自己眼前重演。

他甚至会拒绝入睡，即使精神虚弱到模糊，也会在入睡的瞬间惊醒。

他开始绝望，开始挣扎，在离去与留下之间徘徊。

[还有莫叔，我不能……我不能……]

带着颤抖的呢喃重复着，给予了少年僵硬内心一抹抓住自我的希望，即使这希望来源于别人。

他开始期望美好，总是忍不住会想，如果自己是这样……是那样……结果会怎么样？

强烈的愿望投入了梦境，将噩梦驱赶到潜意识的最深处，最后，那些愿望变成了一幅幅不断联系的画面，变成了不同的[他]。

……

“这就是所有的，除了眼前这个你之外的[你]，与你的联系。”虚影将泡沫散去，解释道，“起初是为了让自己从梦魇中摆脱，后来是认清现实却不愿接受时的挣扎，最后是忘却噩梦，乃至将这些愿望也抛在了脑海深处的平静。

你已记不起这一切，但我们会帮你记住——来到这个世界并非偶然，你是我们的锚点，我们也是你的，唯有将自己锚定于这个世界，才能将一切痕迹留下，免去被抹掉的命运。”

“[命之座]……”钟忆紧皱眉头，喃喃道。

原来是因为这个，他才会突然看清自己的命之座吗？

命运，自己的命运是和其他所有的[钟忆]一起，变成仿佛梦境边缘的泡沫般虚幻的东西，然后被从这幅画卷上抹掉吗？

那么，祂的力量是否是……

“没错，你想的没错，我的力量并非来自于魔神的躯体，而是来自于你的梦，是世界外的东西，所以在一切落定以前，我不能说出口。”虚影又一次看出他的思绪，提前一步说道，随后，祂看了眼幻忆，回头又问了钟忆一次，“那么，你是否接受这份力量呢？”

钟忆轻轻点头，却不急，而是伸手指向了幻忆：“那么他呢？”

虚影耸了耸肩：“你就当是因为我独自待在这里，因太过无聊而随手创造的生命吧——非要说的话，他继承的是我这副魔神的身躯，是实打实的元素生命——就是性格稍微恶劣了点，毕竟归根结底，组成他的素材是无数个你的负面力量嘛，但这只是小事，问题不大。”

“喂，你这话说的有点太伤我心了吧——我还以为你会只解释‘对决’的内容，没想到你反而是把除了这个事以外的东西全说了？”幻忆无语，翻着白眼瞥了祂一眼。

“喔，对，还有‘对决’。”虚影的脸上莫名有了一份狡黠，他轻笑着解释道，“这家伙刚被我创造出来时，单纯就是一丝执念而已，一天到晚都在想方设法证明自己的存在，自从听说了还有你这么个‘本尊’在，就天天吵着要变成唯一的[钟忆]，真是笑死我了。”

钟忆听着虚影说，却不见祂脸上有多少真实的笑意，反而满是怜悯和对创造了幻忆却无法让他从执念中摆脱的后悔。

“……”幻忆一句话都没反驳，倒不是祂说得都对，而是因为……

“讲完了就接受力量吧，真是煎熬啊，还得期待自己的死亡。”他眉头一皱，撇开脸去，手扶着墙壁，坐在了地上。

钟忆眉头一挑，被他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

直到此时钟忆才发现，幻忆身上的味道原来已闻不见了。

他原本还以为是因为梦境的关系，但此刻，当看见了幻忆那双正在缓缓消失的腿后，他才反应过来，并不是梦境掩盖了味道，而是幻忆真的要消失了。

幻忆的双腿截面完全透明，没有一丝杂色。

“他是执念，解开执念的瞬间，就预示着他的死亡。可能是发觉打不过你，也可能是被你救了不好意思，当然亦有可能是打算成全你什么的，都有可能吧，谁知道呢。”虚影耸了耸肩，对幻忆的消失并无实感。

幻忆斜眼与钟忆对视一瞬，连忙又转过头去：“怎么？在为我怜悯吗？我本来就打不过你，上去找你只是单纯的气不过——凭什么我就得是你的‘分身’。”

“……真是很奇怪的感受，看到顶着和自己一张脸的个体在自己眼前消失。”钟忆清楚这种执念凝聚体的消散不可逆，也并未说什么挽留的话，而是遗憾道。“嗯嗯，好好好，还以为你会说什么让我感动的话，真是让你费心了。”幻忆摆烂回答，搭在膝盖上的双手往后脑勺一抱，靠在了后面的石壁上发起了呆。

“我会记住你的，放心。”

“嗯？”幻忆一愣，朝钟忆望去，却见他一脸平和地与虚影握上了手，好像没开过口。

“……”

“我会记住你的。”

“……”幻忆正要回过头去，却见钟忆突然又说了一句。他无语又嗤笑地看了钟忆一眼，不在意地摇摇头，“给你惹这么多麻烦，你记住我做什么，等大家都死了，在地府相见报仇雪恨吗？”

他的身影逐渐化作泡沫消失，却有一滴执念不该有的泪从眼角滴落，在他消失的位置下方的土地上，点下了一抹荧光。

荧光闪烁了两下， 突然从里面传出一句恶声：“你奶奶的，想感动我？没门——”

钟忆瞥了眼那一处不再明亮的荧光，笑了笑，扭头和正与他握着手的虚影对视：“那么，交易完成？”

“真是服了你了，还要自己和自己交易。”虚影无奈地笑笑，点点头答应下来，“帮你将地脉能量清理对吧？这个很容易，可以。

不过，深渊来的那些家伙就由你自己处理了。只是转换地脉能量并不会引起注视，但要是产生了力量上的冲突，我可就无法保证了——

哦，你倒不用太担心自己的事，这力量本就该聚集到你身上，等你以后熟练了，就不需要怕被发现了。”

钟忆点头：“就这样吧——对了，除了他们，巨渊里还有其他东西吗？”

虚影摇头：“没有，巨渊的其他位置都很安静。实在不行，你待会再去看看就是了——喔，懂了，你是指那条小蛇？清除地脉能量后我会把它丢回巢穴的，烂蛇一条罢了。”

“好，那就来吧。”钟忆闭上双眼，放下了抗拒。

力量在二人双手间传递，钟忆终于体会到了这是怎么样的一份力量。

唤人入梦，幻化梦境，可改梦境为现实，实在是非常离谱的权能。

但这些都不是最关键、最容易[被看见]的地方——真正的核心，是抹去[磨损]的力量……

记忆融入梦境，以梦留存痕迹，便能将灵魂上的磨损回退甚至抹消。

难怪祂会知道自己不能使用力量。

不过现在不会了，锚点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