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瓦特：忆之旅 第41章 珠钿舫

璃月港外，珠钿舫。

钟忆坐在钟离旁边，待侍者取来提前点的茶后，起身接过，为钟离倒了一杯。

“师父。”

“嗯。”钟离自然地接过茶杯，捏在手中轻闻，满意地点点头。

钟忆为自己也倒好后，便将茶壶放在一旁。

“钟离，钟忆！我们来了！”

忽然，两个身影从一艘小船上跳过来，打招呼道。

是空和派蒙，他们是按照指引，找了码头的船夫帮忙才来到珠钿舫的。

珠钿舫是璃月港码头范围内的一家特殊商船，其中存在着几乎是整个璃月最高级的服务项目，即使是一些灰色产业，也在这艘船上有不少来路。而许多高级宝物或各类小道消息，甚至于是那些不方便明说的地下信息，也都可以在这艘船上光明正大的交易。

不过这并非是法外之地，而是在七星默许下诞生的地方，实际上，七星也在这里安排了人手，因为珠钿舫能够安稳而高利的运行，本就有着前提。这艘船的老板柔然与七星建立了[契约]，由于[契约]涉及面极大，本质上她也能算是七星的手下了。

“哦？你们来得很巧，快请坐。”钟离起身待客，钟忆则叫来侍者添加了两个座位。

自从钟离第一次带钟忆来过之后，珠钿舫的侍者就对钟忆“不经意”间显露的大量有价无市的宝物感到震惊，消息传到老板手里后，她还专门为二人做了一份最高级待遇的收藏册，只要拿着这本小册子，就可以以主人的身份在珠钿舫享受待遇。

至于添加两个座位什么的这类其他人需要预约的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小事。

“这两位是你们的朋友吗？”坐在另一侧的方镜女子好奇地问道。她叫宛烟，是一位考古学家，和其他几位考古学家一起在这里举行讨论。

“嗯，前段时间有幸识得，这位是旅行者，空，他见多识广，博学多才。与之相处，倍感投缘。”钟离用很高的评价回答道。

空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

“正巧我们聊到[历史上的岩王帝君]这一话题，你就来了，坐下也一同听听看吧？”钟离邀请道。

空和派蒙点点头：“嗯，来都来了，自然要凑凑热闹。”

“凑热闹？正好，这位先生，好像轻看了岩王爷的神力。作为专业的考古学家，我想纠正他的一些观点，你也来听听看，评判评判。”左侧的一位略有些年纪的考古学家名叫翰学，他带着些严肃和轻蔑插话道。他所指的“这位先生”，就是钟离。

空有些尴尬地看了眼钟离平静的脸，低声小心道：“可能……也许……大概没人比他更懂……”

“嗯？什么话，我这么多年的研究难道白做了吗？”翰学不满地摇摇头，“我们刚才在讨论的，是[历史上第一枚摩拉]的下落，这样的问题，自然是很深奥的，这位先生看去面相年轻，也不像有什么……”

“咳咳……”钟忆忽然重重咳嗽两声，打断了翰学的话，“呃，不好意思，您继续。”

“我来说吧——众所周知，在岩王爷的指引下，璃月先民冶炼矿石，用最初的货物与世间诸国展开贸易。”坐在翰学边上的逸轩也对翰学不顾礼面的针对言论感到不满，干脆抢过话头道，“如今的璃月，掌握了全大陆摩拉的唯一铸造之权。而世上第一枚摩拉，应该就是在数千年前，岩王爷亲手铸造的。”

宛烟赞同地补充道：“是的。根据我的考证，再加上一点猜测，我认为，这枚具有历史意义的摩拉，可能是作为一种[信物]，秘密传承了下来。”

钟忆听到这里，忽然抬起头看向刚刚带着空和派蒙坐下的钟离，挤眉弄眼地传达意思。

钟离故意当作没看见，转过头认真听几位考古学家的讨论。

钟忆只好凑过来，抱着钟离的手小声问道：“师父，到底是不是啊？”

“什么是不是？”

“您给我的那些摩拉？”

“呵呵……这个，我又怎么知道呢。”钟离一本正经地捉弄他道。

“您肯定知道呀……”钟忆苦着脸。他可太想知道答案了，[历史上的第一枚摩拉]，如此宏大而震撼的名字，如果自己能拥有这样的一件藏品……啊~真是让人感到兴奋——

“难道我说了之后，那些摩拉就会改变他的价值吗？难道你会舍得将那些摩拉从你的‘小金库’里拿出去吗？”钟离反问道。

“您就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嘛，我也好拿出来炫耀不是？”钟忆卖萌。

“好吧。其实都不是，那些是我额外铸造的纪念品，甚至都不能拿出去当普通摩拉用。”钟离解答道，顺便喝了口茶。

钟忆的眼神反而越加放光了——额外铸造、不能当普通摩拉、出自岩王帝君本人之手，这不是历史上第一枚摩拉，却胜似第一枚摩拉呀！天呐，激动，这是如此地让一个爱财之人激动！！

钟忆颤抖着手举起茶杯喝了一口，满足地合上眼原地发呆，嘴中忍不住感叹道：“太棒了……真是太棒了……只有我有的宝物……”“呃……他怎么了？”空没听见钟离和钟忆的悄悄交流，指着钟忆离谱的表情问道。

“没什么，不用在意。”钟离笑了笑，“小孩子都这样。”

一旁的翰学终于接上话题，却摇头道：“胡说！按照我的研究，这[第一枚摩拉]的地位，可没有[信物]这么简单！”

在宛烟和逸轩疑惑的眼神中，他也不卖关子，细细解释。

“众所周知，摩拉是一种触媒。直到今天，也流传着利用摩拉在神秘学中的功效，来强化武器的奇术！世上第一枚摩拉，一定蕴含着最强的力量。所以我的下一本历史着作，就是要大胆论证我十年来潜心研究的最新成果！”翰学得意道，“那就是——岩王爷用这枚摩拉作为触媒，强化了一刀一剑！”

“一刀一剑？”

空和派蒙好奇而惊讶地捧场道。

从摩拉上勉强把注意力转回来的钟忆果断摇头，忍不住悄悄吐槽：“十年研究，搞了个寂寞……真是辛苦你了……”

他不由得想到了斫峰之刃和无工之剑。

的确，作为传说中的武器，这玩意冒着金光，在这片提瓦特大陆上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和力量，但是让他拿着耍，那是万万不可能，顶多就收藏一下。它们身上的力量，几乎完全来自于它们所对应的某一则特定契约、或是某种规则。强化什么的只能算得上是保养手段。

所谓的“一刀一剑”是如此，就更别说[世上第一枚摩拉用来强化一刀一剑]这种猜测了，摩拉强化武器什么的这种锻造工艺，也就是用在那些制式武器上才会显得更为有用。

摩拉中的岩元素再怎么特殊，说到底也还是岩元素，如果没有特意引导或者使用别的什么材料加以干预，那么摩拉作为触媒，通常也只会辅以加固强化之用，并且也因为摩拉中岩元素存在上限，而使这种工艺存在着并不高的极限。

至于让某个武器一下子变成传说的东西，那就更不可能了——哪怕做这件事的是岩王帝君，也不可能。有这功夫为什么不去做别的？神明再闲，至少也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吧？

也只有那些制式武器，为了追求快速而稳定的锻造流程，才会选用这种工艺，以机关或机器进行快速铸造。

翰学还在吹嘘他的[着作]：“哼哼，到时就请购买着作阅读全文吧，现在我只会揭秘一小部分：得到刀就可以成为璃月至尊，拔出剑就可以加冕璃月之王——”

钟忆差点笑出来，他把头转到一边，默默在心里继续吐槽：[醒醒吧大叔，帝君他玩枪的啊，刀剑什么的就算是璃月从古至今的军队里，那也不常见啊……]

就如钟忆所想，斫峰之刃、无工之剑这些武器，要是其上附着的规则还未破损倒还好，一旦破损，就只能当作收藏品，甚至可能会连最普通的铁剑都不如。

“唉……不敢苟同。”钟离本以为翰学会给出什么惊人的猜测，没想到如此无聊，不禁摇了摇头，遗憾道。

“嗯？不敢苟同……？这又如何解释？”翰学见钟离撇他的面子，顿时不满道。

“且不提这刀剑考据的真实性……所谓摩拉，所谓金钱，诞生的初衷，只是一种方便[契约]签立的筹码而已。”钟离干脆将事实摆了出来，“引导人类利用摩拉进行交易，才是帝君的本意。想必[世上第一枚摩拉]，也只是被帝君当作普通的钱币，简简单单地花掉了吧。”

“可是这一刀一剑……”

“你是想说，的确有一刀一剑的古文考据？”钟忆插话，和钟离一致对外，“是有，没错。可是你又怎么能确定这一定就和[世上第一枚摩拉]扯上关系呢？退一步说，这两把传说的武器，甚至都还没确定是否真实存在过，又如何进一步考究呢？”

一旁的逸轩正想支持翰学，听见钟忆的话，突然醒转：“是啊，刀剑之猜测，也不过是猜测而已，甚至还有人猜测，那篇古文也同样只是神话故事……的确，真实性有待考量……尽管翰学先生的假说很有道理，但是……”

“嗯……不过反过来说，只要能确定刀剑猜测的真实性，就能确定摩拉猜测的真实性了，不是吗？倒是钟离先生的猜测，貌似无凭无据啊……”逸轩思考了一会，又把自己的想法转了回去，糊涂地说了一个多此一举的想法。

“好好好，天才。”钟忆自知自己与这几人的角度是不一样的，也想通了他们注定不会和自己用同样的眼光去思考，他忍不住鼓起掌，不屑地嘲讽道。在他看来，逸轩和翰学已陷入各自的泥潭，不会也不愿离开。

逸轩针对钟离所说的话做的评价“无凭无据”确实没错，以他的角度看，钟离的确没有给出证据。看起来钟离很平静很习以为常，那是因为虽然逸轩不知道，但钟离的确是在陈述事实，陈述事实自然没必要给这么多证据，否则那应该叫做“论证”。

而如果将这个评价，放到翰学所说的话上，事实上也是成立的。因为如果要让刀剑成为传说中的武器，那么就将需要大量能量，或者以这次的讨论举例为需要大量岩元素。如此庞大的岩元素，是很难塞进一枚摩拉中的，即使是岩王帝君，也需要一些手段，比如让这枚摩拉变得异常巨大，或者让这枚摩拉拥有异常到离谱的材质。可是，即使岩王帝君真的有心情做让摩拉变得巨大或者类似的投入远大于产出的事，又为何不直接对材料进行专门的锻造呢？直接锻造不仅省力、省材料，还能更容易获得成果。

很明显，逸轩和翰学已深深禁锢在各自的思维中不愿放下脸面，连这种稍微细想就能发现有问题的猜测都能说得出来，钟忆自然也不会给多少脸色。别看几人在这聚会讨论，说到底大家还只是陌生人，钟忆自然懒得给人面子。

“既然钟忆先生这么说，想必是有想法了？”翰学也一脸地不满，盯着钟忆问道。

“怕是等我说完，你就会说，[这就是岩王爷的神力]，或者[是你低估了神力]之类的话吧，呵——”钟忆毫无掩饰地表达自己的鄙视。

“可那就是事实！”翰学生气道，这还是他头一次，在自己的领域被这么肆无忌惮地嘲讽。

“事实？将摩拉中少之又少的特殊岩元素用于强化，这是一种并不高深的锻造工艺，主要目的只是让武器更加坚固，顺便做一些保养，我不相信你们这些做考古的人会一点都不清楚——如果岩王帝君真的用这种工艺去强化，又能出什么[一刀一剑]，这二者本就是矛盾的。”钟忆将自己在蒙德和璃月学到的锻造知识摆上来，严肃道。

对现在的钟忆来说，锻造已是一门不容侮辱的学问。

“可是……”

“没有可是，如果帝君最终利用神力使刀剑成型，那么其根本就在于神力，而不在于摩拉，那枚摩拉可以是任何东西，唯独不可能作为强化的触媒，唯独不可能拥有最强大的力量。”钟忆呵斥道，“璃月仙神传说的花样是很多，没有错，但有些事绝不可能发生。

你的猜测不过是为了圆自己的想法而做的[依据答案给出题目]的行为，不说对岩王爷，也不说对锻造行业，只对你所在的考古行业，都能算的上是一种侮辱。”

翰学脸色变了又变，他侧目看了看一脸怀疑的宛烟和刚刚有些怀疑的苗头的逸轩，犹豫了片刻。他做考古这么多年，岂又不知道这些，可是这么多年过去，自己的脸面早就变成了他自认为身为考古学家最重要的东西。像他这样的人，当然不乐意抛下现在的地位，在他心里，此刻承认事实无异于打自己的脸。

被一个面相上远比自己年轻的人呵斥，翰学再留不住怒火，他一拍桌子就要站起，却被提前起身的钟忆按住肩膀硬是按了回去：“你真的想清楚了，要因为顾及脸面而站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