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空之上有龙女 第十章 东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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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马上就是中秋节，皇后准备将给嘉懿安排的洗尘宴与中秋宫宴合在一起，如此一来既热热闹闹的过了节，又正好能在中秋家宴上让更多臣子入宫见上长公主一面。皇后此举嘉懿倒是没意见，左右她也压根儿没那么喜欢宫宴，皇后想要讨好嘉懿也不过为了凤霁。

公主府尚未修缮完毕故此嘉懿一直就住在永寿宫，简玉珩身份特殊也鲜少有人来永寿宫凑热闹，毕竟活人害怕见鬼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宫中大多数的嫔妃都和嘉懿没接触过，彼此之间都是陌生人又如何来往不是。余素素倒是不怕简玉珩的，五天里就来了两趟永寿宫。

凤霁每天散了早朝都会来永寿宫坐坐，有时候会直接来永寿宫用膳，无论早晚。因为凤霁所以皇后和淑妃贤妃也会往永寿宫来，说是来陪刚回宫的长公主唠嗑唠嗑，其实都是为了在凤霁面前表现自己。

再一个也是为了打探蔡小兰的情况吧，毕竟她与薛绿萝两个同住在永寿宫，凤霁又天天来永寿宫，这难保不会‘日久生情’看上她。所以皇后也曾是旁敲侧击的和嘉懿问过，想知道凤霁有没有那个意思，若是凤霁真的看上蔡小兰了，她也好早些做准备，给安排个住处。

嘉懿只茫茫然表示自己并不知晓凤霁的心思，不过也说了：“皇兄乃是一国之君郦朝天子，哪怕是小兰真的被他看中要收进后宫，我这个做妹妹的也只有祝福小兰为她感到开心的。”说罢，皇后与贤妃的神色都暗了暗，嘉懿笑了笑：“不过有没有那个福分还不知呢。”

“唉，这真要是陛下喜欢早晚也是咱们的姐妹。”边上吃着橘子的淑妃估计是被酸到了，连忙放下了手中剩下的没吃完的，扬手让一旁的宫女用沾了水的手帕给她擦手。淑妃身子娇柔是凤霁后宫当中身段最为柔软的一个妃子，淑妃擅舞所以每天都会花些时间练舞。

凤霁也喜欢看她跳舞，听墨蕊说从前凤霁心情不好了，都会召淑妃去献舞，淑妃不光长得好看还是个很会说甜言蜜语的女人。故此淑妃是皇后贤妃她们三个人中最受宠的，只不过淑妃承宠次数虽多，但这肚皮也始终没见鼓起来，倒也正是因为淑妃无法生育，所以皇后才会如此放心默许淑妃这般娇纵吧。

皇后只放下了手上的杯盏，里头的大红袍她是一口没沾，方才即使是端起来装了装样子，也没少一滴水。嘉懿瞥见到了啊杯中的水位，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在意她喝不喝，皇后说：“时辰也不早了，本宫该去慈宁宫慈安宫向两宫太后请安了，长公主你可要一起去？”

“是呀，一晃又是一天快过去了呢。皇嫂等我一会儿，臣妹去换身衣裳就来。”嘉懿起身去了内殿，白芷与碧桃已经将嘉懿要换的衣裙准备好了，换了衣裳并不需要更换发式，就这么和皇后来了慈宁宫。

说来也是奇怪，自打嘉懿回宫后第一次来慈宁宫看望过杜太后了，杜太后便忽然的就染上了风寒之症，现下每日都被拘在寝宫里。每当杜太后想要去外面走走散散心的时候，身边的嬷嬷宫女都跟她说，现在她要好好休养太医交代了，最近外面风大吹多了风小心病情加急。

故此杜太后一看见嘉懿就生气，但也免不得要和嘉懿表面上维持着一副‘母女情深’的好关系，毕竟这层关系还牵着杜家呢。即使杜太后心里再不喜欢嘉懿再膈应，为了能让皇帝多重用杜家人，杜太后还是会和嘉懿说上几句话，“外头天凉，永寿宫离慈宁宫远的很，有份心意到哀家就知足了，何必亲自来一趟呢。这一路吹了不少风吧。”

“是永福的不是没得白让母后操心了，不过让宫女来问候怎好得过儿臣自己来一趟呢。”嘉懿也会以一个找不出任何差错的微笑，又转头吩咐跟着来慈宁宫的白芷把带过来的一只山参呈上，“据说这是长白山上挖来的百年山参，用来做药膳煲汤喝了，能驱风除寒的。”

“徐嬷嬷，给。”白芷将一个长盒子递给杜太后身边的徐嬷嬷，后者先打开了盒子看了一眼，又拿到杜太后眼前瞧过了才收起来，“长公主一片孝心，太后娘娘的风寒定会早日康复起来的。老奴这就拿去让底下先收着，待明儿个让御膳房送一只乌鸡来炖了，是最好的。”

“永福费心了，回宫这几日哀家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的，倒是反叫你给哀家送东送西的。”杜太后说着，对徐嬷嬷吩咐道：“慧茹，哀家的私库里貌似还有一扇翠玉竹锦屏，回头让人取出来送到永寿宫吧。”

“是有这么一扇屏风，不过太后娘娘，那东西是您老人家当年进宫时的陪嫁，是太夫人送您的嫁妆呢。”徐嬷嬷此话一出，嘉懿便察觉到身边的皇后有些不太高兴，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杜太后的娘家亲侄女，就连她都没能得到那扇玉竹屏风，而且还是杜太后自己的陪嫁。

杜太后也看了眼皇后，只是说：“什么嫁妆不嫁妆的，如今哀家还能有几个好日子的，左右是身外之物。那东西放在私库里这么久，收拾干净了再抬到永寿宫去，就当是哀家送给永福独一份的贺礼。”凤霁虽然已经下旨宣告为嘉懿和简玉珩赐婚，但毕竟人鬼殊途，且中元节那晚事情发生的太过诡异，嘉懿的嫁妆都没准备上。凤霁有意要挑个良辰吉日给嘉懿重新办一场婚礼，只是简玉珩毕竟是鬼非人，要筹办这样一场特殊的婚礼，于礼部和后宫六局来说也很是难搞。

嘉懿笑着谢过了杜太后，又与她和皇后闲聊了几句，便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了慈宁宫。白芷与金桃跟在她身后出来，有些莫名：“公主明知道杜太后不喜欢您，为什么还要天天往慈宁宫来呢，而且还把那么好的一支野山参拿去送了杜太后。奴婢实在是不明白呀。”

“殿下，金桃也不明白您为何这么做。”金桃也是困惑满满。

嘉懿说：“即使杜太后曾经那么想要整死本宫，十年了我如今活得好好的重返盛京，而她也已经是垂垂老矣。何况皇兄能登临帝位也是多靠了杜家相助才有今日之局面，她对我是不好，但本宫也不希望看到皇兄在前朝和后宫之间左右为难。好了，这件事都别提了。”

“殿下什么好东西都往慈宁宫送，每天还去晨昏定省的，可是那位就送一个屏风，也忒是小气。”金桃说着就被白芷拧了一下耳朵，白芷瞪眼警告她：“怎么说话呢，你忘了这还没走远呢，叫人听去了没得又要在背后议论咱们长公主了。到底是太后，你能如何她去？”

“白芷说得对，金桃这种话以后万万不可再脱口而出了，叫人听见本宫也是怕是护不住你的。”嘉懿轻声告诫着，又说：“前面过了路口往西去好像就是往慈安宫去的路了，正好，咱们也去瞧瞧。”

“啊，可是殿下去慈安宫的话，咱们什么都没带会不会不太好？慈安宫那位太后素来与慈宁宫这位不合，要是让她老人家知道刚刚您还给慈宁宫送了山参，只怕会……”金桃的担忧并非不无可能，慈安宫这个圣母皇太后从前就是先帝最宠爱的贵妃，膝下无子才会在后来收养了凤霁，也因此得以在凤霁继位后得封慈安宫圣母皇太后。

嘉懿虽是知道就这么空手去慈安宫，难免不会被这位圣母皇太后挑刺数落几句没规矩，但若是回宫这么多天一次也不去，那才是真的没规矩呢。嘉懿心里有数，自然也不会被圣母皇太后骂，白芷和金桃都已经做好了到时候被慈安宫这位主子甩脸子的准备，结果并没有。

慈安宫谢太后不知怎么的，近来总是召长公主到慈安宫去玩耍。而嘉懿呢也很是乐意往慈安宫去，常常是上午去了到了晚上才回来，有时候连简玉珩也会在白日里现身，和嘉懿一块去慈安宫配谢太后玩六博戏。谢太后与长公主来往亲密起，谢家也跟着在前朝水涨船高。

这不才刚升了户部仓部主事的谢荣，还没几天呢就又升上了户部侍郎。谢荣是谢太后娘家胞弟，按着辈分来算的话，嘉懿随着凤霁都要给谢荣喊一声舅舅的。凤霁后宫里唯一赐了封号正三品贵嫔，谢青瓷就是谢荣的女儿，不过因为是庶出所以只能当个贵嫔。

今年选秀，留选的新人之中谢红萤也是位分最高的一个，刚进宫就被封了正五品嫔，赐居长春宫胧月馆。要说凤霁又多看重谢家倒也不见得，谢红萤位分虽然高，但却并不是新人中第一个承宠的。

凤霁选秀之后也没怎么涉足后宫，新人们什么时候该侍寝，皇后都有安排不过皇帝不乐意，她也不好强行把人脱光了送去天子寝宫。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一日嘉懿在慈安宫陪谢太后听戏的时候，暂住在永寿宫的蔡小兰竟有幸得了圣宠。成为第一个即使在选秀上落选，却比她们这些个正经秀女出来的人还要先承宠的女人，一时后宫各人都是咬碎了一口银牙，还能如何呢，难道能阻止皇帝喜欢她？

嘉懿听闻此事之后显得格外惊讶，不过还是很为蔡小兰开心，因为已经承宠所以蔡小兰也不能再在永寿宫住下去了。从永寿宫搬到了新的住处的蔡小兰，一时之间还有些难以适应，好在凤霁接连三日都去她的寝宫看她，对她的宠爱也是一日高于一日，蔡小兰才安心。

蔡小兰得封从五品良媛，比秀女出身的小部分人都要高。在蔡小兰承宠之后陆续才有新人承宠侍寝，余素素侍寝后便又往上晋了一个位分，不过也只是个正七品的常在。薛绿萝拿着一串葡萄走过来，甜滋滋的葡萄一咬破了皮，汁水从她嘴缝溢了出来：“好甜哦。”

“听说这是龟兹上贡来的，皇上见我喜欢吃，就让夏公公多送了些过来。绿萝姐姐你要是喜欢，待会儿我让宫女给你备上一份。”

“那倒是不必了，永寿宫也有的。对了小兰，你现在住在这贤妃的宫里可还适应么？”薛绿萝也不敢把话说得太大声了，在这皇宫住了这么些日子多少也知道，那贤妃的脾气并不好，还喜欢打人呢。

蔡小兰说：“有嬷嬷在一旁提点我，倒也没让主位娘娘寻到我的什么差错啦。你们不必为我担心，对了嘉懿，昨晚上皇上临睡前和我说想要把我的爹娘和妹妹们接到盛京来。我心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我是个没有主意的人，你能帮帮我想想办法么？”“这件事皇兄之前也和我提过，毕竟你如今是宫里的嫔妃，把你爹娘妹妹们接到盛京另外找个地方安置，只要你圣宠不衰，不犯什么大错以皇兄如今对你这喜欢的趋势来看，福荫福气是不会减的。”嘉懿拨弄着自己的指甲，上面涂了刚染上的新蔻丹，红的亮眼。

蔡小兰正要说什么，忽然就起了身迎出去：“嫔妾参见皇上。”

“咦，皇妹也在？”凤霁似乎是刚知道嘉懿也在似的，牵着蔡小兰的手进屋以后往主位上就座了。蔡小兰跪坐在凤霁身边，贴心的给他沏茶，“长公主过来向嫔妾贺喜的，嫔妾却没什么好东西回礼。”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皇妹与你曾是闺中好友，你没好东西，朕替你回礼就是了。”凤霁面对蔡小兰时那柔情似水的样子，完全不是面对其他人时高高在上的帝王模样，他宛若一个陷入爱情的纯情小子。

嘉懿笑道：“皇兄，我可是听着呢。”

“你怕什么，朕还能说好话哄你不成。这样吧，你有什么想要的和朕说，若是宫里有的直接让人去找夏德全开了库房，自己挑。”

凤霁说完，一旁的薛绿萝便插了句嘴：“皇上这么说，万一嘉懿要把您的私库都给掏空了，您可是没办法咯。”

“哎呀薛姐姐你说出来做什么嘛，我还指望着皇兄的那些珍宝奇玩，摸上一两个回头拿到公主府去当镇宅之宝呢。”嘉懿盈盈笑着。

凤霁说：“好呀，朕就知道你这丫头是在框朕！罢了，夏德全——”

“老奴在，皇上有何吩咐？”夏德全自门外进来，垂着手立在门口。

凤霁看了眼嘉懿，吩咐道：“带长公主去朕的私库，里头的东西任凭她挑，看上的派人送到永寿宫去。”

“谢谢皇兄，臣妹先在这里谢过兰嫔了。”嘉懿笑呵呵的起身。

兰嫔？蔡小兰十分诧异，凤霁也是微微一怔之后，醒过神来又吩咐说给蔡小兰晋位为嫔，赐封号为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