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楼第一梦 第76章 赵四六和马二黑

“敏儿，你可知蜜茶山庄在哪？”冷凝已经可以确定，晋莲凤香带走的那个所谓的女尸就是蓝尘兮了。晋律告诉了他那个女尸的一些特征，他发现和蓝尘兮完全吻合。

“陛下，奴婢只知道蜜茶山庄是在南方，但具体的位置就不知道了。”敏儿也戴上了黑色的美瞳，掩饰她绿色的瞳仁。在和冷凝的交流之中，她已经知道了冷凝真实的身份，知道了他就是前天子刘续凝，也就是兰贵妃蓝尘兮的男人。

“不要再叫我陛下了，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人。”冷凝温和地对着敏儿说道，“让你叫我大哥你不愿意，实在不行，你就叫我公子吧！”冷凝有些无奈的苦笑道，“也不知道蓝玉林的尸体什么时候才能变异完，晋大哥说尸族增加一个族人不易，一定要好好培养。可惜他和晴雪的灵魂都已经去轮回了，就算醒来也不再是他们了。”

“公子，我觉得晴雪小姐现在挺快乐的，经过尸祖的特训，她已经控制住自己不会通过活人吸血了。”敏儿思考了一下，缓缓地道，“如果她的记忆还在，知道自己的家人都逝去了，估计她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开心了！”

中原大地正在流传着一个消息，满家成功铸造出了一把神剑。此剑名为饮恨，乃是用天外神金打造，锋利坚固，削铁如泥，运剑之时，有红光漫天，可助剑主人恢复功力，又可破除幻境。此传闻一出，天下震动，不止是中原地界，北至辽东，南至云贵，东至蓬莱，西至陇西，可以说整个大夏全都闻风而动，就连周边的小国，也全都派出了自己的势力，企图前来分一杯羹。一时间，中原大地龙蛇混杂，风云涌动。

“满家怕是在劫难逃喽！”打听消息最佳的地方自然是非小酒馆莫属啦！当冷凝即将离开晋地时，他再次听到了饮恨剑的消息。在他的隔壁就有一个消息灵通的人，此刻那人正在卖弄着他的人脉，“我二姨家的表弟的三叔家的堂哥他二舅家的表弟，曾经是安阳郡满家铸剑房的伙计，满家关闭 山门后，给了他一笔补偿。他自己开了家铁匠铺，据他说，现在有无数江湖上的大侠到了安阳郡，他们正在商讨共同杀上满家。满家的守门大阵虽然厉害，但是那些人里不乏阵法大家，他们联合起来，满家的阵法只能等着被破掉。而满家人的结局可想而知！之前为了对付叛军，满家已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如今又因为神剑被天下觊觎，你说这老天爷怎么不帮好人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满家一门忠烈，虽非朝堂之人，却做了很多朝堂之人做不到的事。如今满家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我的命运早就和满家联系在了一起，虽然东方神棍只是随手留下了线索，但是东方神棍的每一个布置都被证明是有用的，决定了，我要先去安阳！”冷凝觉得自己不能见死不救，尤其是为他炼制了神剑的满家。虽然他还没有得到饮恨剑，但是东方际遥都说了他和饮恨剑有缘，那么他就绝不能容忍其他人对他的神剑动手。他要去安阳，要去取走他的饮恨，更重要的是，他要帮助满家人战斗！饮恨剑并不是第一位的，绝对不是！

当冷凝离开酒馆后，他和敏儿买了两匹普通的马，骑上后，一路向南而去。路上，冷凝不断用龙气滋养那两匹马，渐渐的，那两匹马身上的杂色越来越少。一匹开始变得金黄，另一匹开始变得银白。两匹马的耐力也越来越强，一开始跑上一个多时辰就需要休息，后来连着跑三四个时辰都不带喘粗气的。变化最大的是马的速度，同样的时间可以跑出更远的距离，如今能跑更长的时间后，这两匹马都从日行五百里的普通马变成了日行千里的宝马。冷凝还给这两匹马起了个名字，小金和小银。

安阳郡，剑豪城，天香酒楼，有两拨人正在对峙。其中穿白衣服的那帮乃是白马帮的帮众，白马帮最早的时候是白马镖局，在战争中曾帮着守城，兵败后又跟着夏军的败军退往下一城继续帮忙，直到将叛军消灭。战争胜利后，白马镖局得到了新上任的安阳郡郡守的看中，在郡守的支持下，白马镖局摇身一变，成了白马帮。白马帮主要的谋生手段是陆路的运输，他们统一穿着绣着马字的白衣，当然了，白衣的料子肯定没有多好，但至少也是个标记。

至于另一帮穿着灰色衣服的，他们是飞鱼帮的帮众。飞鱼帮原先是一群一起渔民组成的互助组织，虽未帮助守城，却帮过大夏军运兵。战争胜利后，原先的漕运帮派因帮助叛军被灭，新郡守便扶持他们成立了新的漕运帮派，也就是飞鱼帮。

白马帮的帮主和飞鱼帮的帮主分别站在队伍的最前端，他们两个一个高一个矮，高的瘦，矮的胖，瘦的像竹竿，胖的像土豆。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矮个子的飞鱼帮主突然张口，低声道，“看我口型！”

高个子的白龙帮主赶紧低下头，凑到飞鱼帮主的脸前，看着他的口型。飞鱼帮的帮主轻蔑的一口，然后猛地张口，发出了一个音节“呸！”一口唾沫从他的嘴中飞出，直直砸在白龙帮主的脸上。“赵四六，你他娘的找死！”白龙帮主无端被吐了一口唾沫，气的大声喝道，“你是想和我们白龙帮开战吗？看清楚，现在是在陆地上，不是在水里，你们不行！”

“马二黑，老子现在叫赵鲲鹏！”原名赵四六的赵鲲鹏怒气冲冲地道，“一见面你就接我短，咋的，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不允许我吐你一脸啦？”

“马二黑？老子叫马飞龙！”原名马二黑的马飞龙更加生气了，“最近这些年没打过你，你皮痒了是吧？”

听到这里，刚进来不久的冷凝终于知道这二位是为啥要对峙了，原来是一个称呼引发的纠纷。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自顾自的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要了一些招牌菜，边吃边看起了戏。

“你敢打老子？”赵鲲鹏伸出大拇指摸了一下鼻子，恶狠狠地道，“是谁小时候跑去抓鱼，结果忘了自己不会水，跑到了河里差点淹死，还是被我给捞上来的？”

“你好！”马飞龙也来了脾气，“既然如此，那我问你，是谁装大尾巴狼，要去打剪径小贼，结果被 人家拿着刀子追的嗷嗷叫着跑，最后还是我帮着把小贼打跑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了互相揭短的模式。两边的帮众想笑，却又不敢笑，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偶尔看一下对方的帮众，想着自家帮主的糗事，脸上皆带着一丝羞赧。

冷凝听了半天才搞明白，原来这两个人是小时候的玩伴，曾经无比亲密，是一起玩大的，他们一起抓泥鳅，一起掏鸟蛋，一起偷着烤红薯，一起在村里山上偷着修炼。他们很幸运，因为他们曾遇到过一个过路的老头，也不知道老头出于什么心理，竟然教了他们两个各一套功夫。老人留下两本连环画就离去了，从此两个人的关系更加的紧密。

直到有一天，他们喜欢上了村里的同一个姑娘。本来姑娘应该选他们中的一个人的，但是天意弄人，姑娘并没有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而是嫁给了村长的儿子。但是他们两个人为了成全对方，全都离开了家。赵四六去了船上，并渐渐组织了渔民互助组织。马二黑去了白马镖局，并渐渐得到老镖头的赏识，被老镖头收为义子。老镖头膝下并无儿女，所以老镖头临死前，便把镖局传给了马二黑。

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两个毛头小子早已长大，通过不断的奋斗及机遇，也各自有了自己的势力。虽然在整个江湖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回到他们当年的村子里，绝对是秒杀村长的存在。只是那已经没有意义了，斯人就让她留在记忆里吧，虽然每每想起总有一丝遗憾和浅浅的痛楚，但是谁还没有过少年呢？

他们开始都以为对方娶了那姑娘，后来发现，哎呀，两个人都还是单身。于是，他们又都为对方感到惋惜。两人相视笑，各自饮下三大碗白酒，童年的友谊又回来了。只是没过多久，他们又吵了起来。

“狗日的赵四六，你来剑豪城做什么？”马飞龙含糊不清地道，“别说你也是来抢饮恨剑的，我跟你说，满家可是一门皆好汉，人人都英雄！你要是敢抢满老英雄的剑，必须先过我这关！”

“他奶奶的马二黑，叫老子赵鲲鹏！”赵鲲鹏也有些醉意地道，“你把老子想成什么人啦？老子虽然是为了饮恨剑而来，但老子跟你一样，绝不敢抢满老英雄的东西，总不能让英雄寒心不是？想抢饮恨剑，也必须得先过老子这一关！”

“哈哈哈哈，好兄弟！”两人同时笑道，又一同举起了酒杯，“鲲鹏，我敬你！”马飞龙高声道。“飞龙，应该是我敬你！”赵鲲鹏也不甘示弱地道。

“干！”两人同时道。至于白马帮和飞鱼帮的帮众，他们也早已经打成了一片，相互敬酒，相互吹捧了起来。

冷凝柔柔地端起来了一杯酒，看着正在拼酒的两方人马，他不禁长叹道，“真是仗义没多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啊！”

“这位公子，你如此说，我们可就不开心了啊！”在冷凝的旁边，坐着两个书生模样的人，他们皆是一身儒衫。手拿折扇。不同的是，一个腰悬长剑，一个腰中只悬着玉佩。他们二人长的皆是温润如玉，真真应了那句话，公子世无双。此时，那腰悬长剑的书生听了冷凝话后，突然开口道，“公子所说那些读书人都不算真正的读书人！世间那些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男盗女娼的所谓儒生，所谓大儒，我们君子堂绝不承认他们是儒家弟子的！”

“没错，真正的儒生首先要有浩然气，要表里如一！”另一位腰悬玉佩的书生也开口道，“真正的儒生，必须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心中始终怀有苍生，心中自有一杆称，或许无法施展报复，但一定不能为祸世间，否则就不配称作读书人，更不配称作儒生！那种人，越是读的书多，反而越能作恶，那种人，都该杀！”“小哥好重的戾气啊！”冷凝听了两位书生的话，不觉莞尔。这一听就是温室里的花朵，。虽然嫉恶如仇，但是肯定没有遭受社会的毒打。杀人犯法啊，你以为你是官家？私刑要不得，否则人人都去杀自己心中定义的恶人，那世界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呢。冷凝在心中叹息一声，仍自温和地笑道，“不知两位小哥如何称呼？”

“在下君子堂竹堂弟子孔儒！”那配剑的书生道。

“在下君子堂兰堂弟子颜逊！”那腰悬玉佩的书生道。

“原来是君子堂的两位君子，幸会，幸会！”冷凝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二位如此刚正了，原来是儒家正统啊。君子堂是六大门派中唯一由读书人组成的门派，也可以说是儒学门派。

君子堂主要由四个堂口组成，分别是梅兰竹菊。其中梅堂主修琴，擅长音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音杀功就出自这一个堂口。兰堂擅长棋道，引申为阵法之道，政道等，这一个堂口也是最容易出官员的。竹堂则以书法闻名于世，书中藏着剑法，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方正之剑。菊堂擅画，以意御气，以神入道，内功决绝，以笔为武器，又可以召唤画中人作战，又被江湖中人称作召唤师。

君子堂，位于鲁东郡，尼山圣境脚下。君子堂前，河水倒流，引为天下奇观。其实不过是地形走势的关系，大夏整体地势是西高东低，所以大江大河水一般是自西向东而流。君子堂所在的鲁东郡，偏偏是东高西低，于是河水由东向西而流，也就是俗称的倒流水。

大夏律法规定，孩童身高不足车辙，无故杀人可判流放，但是在君子堂，无故杀人必偿命。当然了，若是见义勇为，杀为恶之人不但不会处罚，还会有奖赏。但是如果借着除恶的名义滥杀无辜，那么不管是什么理由，哪怕是为了复天大的仇怨，也不会得到姑息！君子堂极为重视道德规范，在别的地方犯下一些错误可能只是小惩一下，可是在君子堂，却是要重罚的。曾经君子堂也不会重罚那些人，但是自从在鲁东郡就发生了一起惨绝人寰的屠村事件后，君子堂就改变了策略，开始重视了基础的道德建设，加强了对无辜未成年人的保护，以及对犯下罪恶的未成年人的惩罚。

那是在二十一年前的夏历四月初八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