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森林的女巫只想种田 第304章 救世主

伊里斯在危机时刻的冲动下，爆发出平常没有的力量，将几个冲上前的集会成员像小鸡仔一样拎到半空，让桑布的攻击魔法直冲观众而去，在人群中炸出一小片空地。

（呃，接下来要怎么办，真的让她们依偎在我的怀抱里？……太怪了，不行，放回去算了！）

悬空的短暂瞬间，伊里斯尝试按字面意思还原诗句内容，未果，又一把将几个人推了出去。动作非常连贯，几乎没有被人发现。

（……有点尴尬。）

伊里斯低头看了一眼那几个被自己救出来的女巫，见她们纷纷露出诧异的神情，不知道是感激更多还是抗拒更多。于是她一咬牙，克服在众人面前开口吸引注意力的心理障碍，在桑布对面落地，朗声道：

“我是黑森林的女巫伊里斯。今天有不想死在这里的，就和我一起，推翻这个所谓‘大师’的暴力统治。”

“…………”

伊里斯说完这番话，感觉耳朵嗡嗡的，自己的话语像是一直在耳边回响，导致台下众人的声音已经听不清楚了。

热血上头，激烈的情绪主导身体行动，演出来的戏反哺现实，让伊里斯的感情真了许多：

“轻飘飘的话语算不了什么，只有实际做出的事情会说明一切！

“没有人是瞎子，没有人会看不见现在学院里的这些乌烟瘴气源头在哪里——只是没人敢说！

“生不逢时，是所有女巫的悲哀，但并非我们就此认命的理由！

“世界是可以被我们的意志改变的——女巫不必孤身惨死在森林，学生不必受重重规则的威胁，女巫协会就该为女巫的利益而存在，反之，就让什么狗屁协定见鬼去吧！”

伊里斯的对面，桑布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伊里斯和自己对峙。

伊里斯张开双臂，茫茫人海被她护在身后，和桑布分割开来。血红的夕阳光芒照在伊里斯身上，在繁星会成员眼中，伊里斯的身影在逆光下勾勒出金色的轮廓，神秘、高大，宛如神迹。

“于是爬上最高的树冠，摇晃枝叶降下甘霖。

“生命啊，金色的灵魂啊，在枝头绽放出花瓣。”

不用回头去看，伊里斯就能感受到两个不同的魔法阵同时被发动。敌对双方的事前准备，到头来却是同一个效果——

“……杀了她……动手……！”

“值得我们追随的新领袖……”

“伟大的黑森林女巫啊，看到我们的苦难，将我们从枷锁中拯救出来吧。”

“反抗！我们要反抗！***的协定——”

环境中的人声逐渐传入伊里斯耳朵，积压已久的怒火和疯狂在两个魔法阵的共同增强下彻底被引燃，简单的临时集会场地俨然变成一口大锅，许多微小的火光聚集在一起，共同燃烧出地狱的业火。

“黑森林的女巫，我们未来的希望，请改变这一切吧……”

“重获新生的特殊灵魂，带领我们突破重围——”

“伟大的森林之主，新生与希望的神明，您是荒芜大地上第一粒的种子，生根、发芽，生生不息……！”

伊里斯的大脑嗡嗡作响，仿佛身体的最深处有什么在和周围高呼的人群共振，嘴唇不住颤抖，眼角流下一行清泪。

桑布的形象模糊了，逐渐扭曲成深不见底的旋涡，剧烈的晕眩感中，伊里斯仿佛被带去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处于常人认知之外的世界——

白雾散去，世界逐渐组建成型，缓慢生长起来的一片翠绿色深处，有歌声引诱着伊里斯前进。

“带来歌唱者……”

前进。

“带来筑巢者……”

前进。

树木逐渐茂盛，枝头长出新芽。

伊里斯朦胧地看见这些树木一个个挥舞着树枝向自己走来，带着欢笑，带着泪痕。

“给埋没的落花以梦想。”

有人站在一众树木之中主持大局；见伊里斯到来，她转过身来，带着熟悉的微笑：

“学长，我的任务完成的还好吗？”

“……！”

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得清晰，是正在向众人分发魔药的海蒂，她脸上由于激动变得红扑扑的，眼角眉尾都是难以抑制的笑意，宣传活动大受追捧，来访者络绎不绝。

“怎么回事……我为什么能直接看到海蒂那边的景象？”

画面一转，环境发生变化，一棵参天巨树的树冠忽然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拥簇着这棵巨树的众人面露激动，齐声高歌：

“奏响和谐的共鸣，唤醒沉睡的神明——”

如同洪水一般的能量朝伊里斯涌来，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源自自身的巨大能量，在一遍遍重复的歌声中苏醒、伸展。

伊里斯的心跳变得前所未有的急促起来，她感到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从未有过的充裕感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使用这股难以言喻的强大力量。眼前的森林跟随歌声同步生长起来，正在歌唱的众人惊诧不已，于是歌颂的声音更加洪亮、饱满，伊里斯几乎能直观触碰到名为“信仰”的养分，将其吞入肚中。事情发展得远比想象中顺利许多。眼下万事俱备，只等伊里斯本人的最后一下，一个决定性的动作，一场历史性的杀戮——

“‘拨动祂的心弦’……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啊。不过呢，伊里斯，你知道它的下半句是什么吗？”

本应神圣的世界突然有了闯入者，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和每一次与她的相处一样，活泼俏皮中带着些暧昧的味道。

“蒂那……！你……”

伊里斯肉眼可见地慌了，在成神突破的关键节点，情绪主导一切，因此也无比脆弱。

长久以来，被压抑在心底的、没有确切理由、单纯是一种不祥预兆的不安，终于正面展现在伊里斯的面前。

“……是‘传颂逝去的恋歌’。”

一抹火红颜色劈开了满是青绿的森林，像一把烈火要将这里焚烧殆尽。蒂那以修女真身的形象出现在伊里斯的世界里，然而刚才的声音却并非来自于她，而是另一个伊里斯的老熟人——

“终于抓到你了，伊里斯。”

“桑布？！”

“‘逝去的恋歌’，似乎有很多种解读啊。不过可惜的是，逝去的人是无法传颂自己的恋歌的，伊里斯，你说是吧？”

“……活下去的人，会帮你将这段千古绝唱流传后世的。”

蒂那走上前来，深情地捧住伊里斯的脸，眼睛亮晶晶的，看不出一丝恶意：

“伊里斯，和我一起成为这段恋歌的主人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