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裁 第137章 比试

万寿门像是打定了主意想要借此机会一战扬名，擂台摆得极大，周围也留出了一大片空地供人观赏，保证每个人都能把战况看得清清楚楚。

傅清池三人到达那里的时候，空地上已经聚集了许多看客。

清风剑派的人早早便到了，他们知晓大师兄的性子，没有贸然上来打扰，只远远向纪清玖颔首示意。

易隐山庄那辆浑身写满了富贵的马车在人群中更为显眼，坐在里面的宋闻星也丝毫没有出来打招呼的意思，拉车的雪白骏马偶尔跺两下马蹄，高高扬起的头颅透着和主人如出一辙的高傲。

柳无影没形象地坐在树干上，吊儿郎当地垂下一条腿，把一本被撕得缺页少页的书扣在脸上遮挡刺眼的阳光，嘴里低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听到动静也只是把书掀起一边扫了一眼，然后又随手盖了回去继续闭目养神。

见到主角终于来了，前来围观的众人连忙把目光递了过来，窃窃私语着。

“傅大侠果真守时。”

擂台上已经站了一人。

这人身形高大，背负长剑，身披长袍，端的是一副正道大侠的模样，只一双带了些阴郁的眼睛显得有几分违和。

严阵以待的神态让人很轻易便能察觉到他的谨慎。

相比之下傅清池就显得随意多了。

他慢条斯理地缓步踏上擂台，唇边笑意清浅，客气道：“与人有约，定然是要准时来的。”

季涛眯起了眼睛：“傅大侠，你的朔风剑呢？”

傅清池像是这才想起来似的，状似懊恼地敲了一下头，说道：“哎呦，你看看我，这年纪大了脑子就是不够用了，昨日喝醉了酒，竟然把这件事都给忘了。我之前把朔风抵给了别人，忘记赎回来了。”

季涛莫名觉得自己被轻视了，语气里带了几分不悦：“傅大侠莫不是在同我说笑吧？你竟如此看不起季某？”

“哎，没有没有。”傅清池摆摆手，一脸无奈地答道：“真的是忘了，我怎么会瞧不起您这位名满江湖的武林新贵呢？不过没关系，一把剑而已嘛，我借一把便是了。”

还没等季涛想明白怎么个“借”法，就看到傅清池扭过头，语气随意地喊道：

“哎，纪小玖，你的逐云借我一用。”

“啊？哦！接着！”

纪清玖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用那把软剑，不过也并没有多问，平日里信奉剑不离身的人，此刻竟毫不犹豫地就把剑抛了过去。

傅清池伸手准确无误地接住了剑，整个人的状态依旧十分散漫，像是一个手握利剑却不懂使用的文弱书生。

围观的人不由议论起来：

“这傅大侠看起来文弱了不少，听说是中了剧毒，他还能拿的动剑吗？”

“说不好……而且他这眼睛也……”

“可是他到底是八年前的天下第一，就算再落魄也不至于打不过这个兴起的万寿门门主吧？”

“那谁说得准，江湖上最不缺的就是天才，傅清池再怎么厉害也是过去的事了。”

“那倒也是……”

“切，比起这个劳什子万寿门，我还是更想让傅大侠赢一点，好歹实至名归……”

听着众人褒贬参半的议论声，季涛有些不耐烦起来：“傅大侠，您不会还要重新从握剑学起吧？”

傅清池却看起来极为疑惑：“嗯？我还以为是季门主没准备好，还想等你一下呢，我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季门主尽管出手便是。”

说罢，他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显得极有礼数。

季涛可不管这些，傅清池话音刚落他便出了手，长剑带着凌厉的剑势扑面而来，杀意尽显。

傅清池脚步微错，险之又险的避了开来，叹了口气埋怨道：“季大侠还真是杀伐果决，说动手就动手。”

“少废话！”季涛警惕异常，丝毫不听他的话。

季涛剑如雷霆，步步紧逼，傅清池虽然每次都避得惊险，却都能一一躲过，面上还是一副时不时就要咳两下的模样。

一开始众人还以为傅清池是真的不敌了。

可心细一点的却渐渐发现了不对。

傅清池这不明摆着逗人玩呢么！

故意每次都险险避开，让对方以为自己只是差了半招，实际上却是傅清池把控着对面进攻的节奏，耍着人玩！

季涛也不是傻的，很快也察觉了不对，于是阴沉着脸说道：“傅清池，你天下第一的名头就是靠耍花招当缩头乌龟得来的吗！”

傅清池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状似为难地说道：“那倒也不是，只是这身体差了，实在是有点有心无力罢了。”

季涛怒而斥道：“拿出你的真本事来！”

傅清池眉梢微挑，手中的逐云剑利落地挽了个剑花，轻声应道：

“好啊。”

话音犹在空中未散，傅清池的剑便已经递了出去。

明明并没有什么华丽的招式，简单得像是随手一挥，对面的季涛却在瞬间汗毛直立，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下意识向后撤去，竟是完全不敢接下这看似随意的一剑。他心中忌惮之意更甚，浑身都绷紧了，眼睛紧紧盯着傅清池的一举一动，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傅清池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既已经答应了好好打，便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只顾闪躲，反而直接对了上去。

任谁都能看得出，傅清池完全没有用出全力，然而就是这三分力，都让季涛冷汗直冒，抵挡得艰难。

他完全不是傅清池的对手。

纪清玖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傅清池的毒会不会复发，但看了一会他便完全放松了下来。

小小万寿门，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挑战天下第一的威风，真是自讨苦吃。

不止是他，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这般想法，原因无他，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是让人一眼便能看得出的悬殊。

季涛完全没有精力再去顾及旁人的看法了，只是抵挡便已经让他有些心力交瘁，更遑论出手反击。

这样下去不行。

我一定会输。

季涛心思急转，之前他约战的声势搞得那般大，如果就此落败，他定会成为江湖人的笑话。

这绝对不行。

分神之际，傅清池已经一脚踹中了他的心口，把他击飞了出去。

他痛苦地捂着胸口，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散漫得像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的傅清池。

季涛的手摸到了胸口的一样硬物，他缓缓咬紧了牙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然而傅清池目不能视，并没有看到他这一变化。

是以季涛再次起身直奔他而来的时候，傅清池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有些诧异他的勇气，却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他随手挡下季涛挥来的一剑，随后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