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鱼玉佩 第12章 龙纹夜光杯

夜光杯饭店大堂，富丽堂皇。

与其说这是饭店，不如说是等级极高的度假村。

在赵鼎山看来，修建这饭店之人，好像也对风水阴阳是极为讲究。至少是从初步感官判断。从地理位置来看，夜光杯坐落于三面临河的半岛上，从道家理论上看，这样的地势为聚财大吉之地。再者，推门而入的大堂布局，就连极细微处也是颇为讲究的。

一尺高的门槛，要费力抬脚才能跨入。这一跨，就是暗借古人吉义：鱼跃龙门之征，致敬来宾。虽无言，却胜万语。

映入眼帘的，是仿古镂空雕花照壁。这花，雕的则是一副春色满园贵牡丹，其义自见，吉祥满满。

绕过照壁，大堂内中景致就登时尽收眼底。九根需两人环抱的大立柱，撑起了大堂的天与地。大立柱上，是运用鎏金工艺描出的龙纹，其描出的龙纹更是根据方位不同，形态各异。

虽然大堂空间感极好，立柱方位也是按太极八卦位排布，但赵鼎山却对设置在大堂正中的立柱，皱了皱眉。不是他没看明白个中缘由，而是实在难以理解饭店主人想要表达的意思。

大堂中心，是饭店景色最为奇美的地方。

奇在于这水池的布局。

美在于这水池的气势磅礴。

五座两三米高的假山，是由五种颜色各异的罕见矿石打造的景观。它们分列于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中。这特别的人造景，以五行之态，合围正中的那根鎏金描龙纹汉白玉柱。在水池造雾器工作下，仿佛云雾缭绕，给人以峰高奇骏之感。

假山之下的池子里，流动着活水。活水之上，乃是精细雕刻的舫舟，是随水而动。水下，应该还埋有防水炫彩光灯，变换闪烁间，灵动的光影便留在了这鬼斧神工的造景之上。

活水之外，是精雕细琢的大理石观景护栏。这护栏，绝不是寻常能够得见的。它与赵鼎山能见到的那种小区池水护栏完全不同。那些不过是池壁随意的勾勾缝，辅以大理石贴砖。这夜光杯内的水池护栏，无疑是一整块巨型大理石雕琢而成，非常自然嵌入了这夜光杯大堂的结构之中，仿佛这大堂不论有没有，它原本就在那里似的。

左顾右盼间，赵鼎山是突然眉头一皱。

他看到了除开正中那个汉白玉柱外，这周围，竟暗含了不吉之意。八根东陵玉石打造的顶梁柱，是围住了整个景观，已八卦之位布局于大堂之内。

在不懂的人眼里，这八根柱子，并非属于中心景观的一部分。但在鉴定一条路上从业多年的赵鼎山看来，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按道理说，赵鼎山可以将这大堂中心水池的局，看作是道学风水上的聚宝之盆。原本这局寓意极好，何况每桩鎏金描龙纹立柱上方还被特意设下了高悬的朱砂铜葫芦。俨然，这是构造了一个气势磅礴的意味——九龙取水，五岳聚财。

但怪也怪在这里。将鎏金描龙纹立柱设于正中方位，恰巧坏了这局。原本的九龙取水，五岳聚财，变成了八王囚龙，一箭穿心。

见此造景，他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大凶危困之局？”

赵鼎山眉头一皱。不过，在来争志引导下，他也没什么时间去细想。只是感觉稍稍有些不自在罢了。毕竟他这里，不过就是为了吃个饭，这饭店到底是怎样的布局，与他赵鼎山也没多大关系。

穿过大堂中心这堂内布景，往左一转。

这9号包间，也就到了。

赵鼎山的面前，龙纹玉门，气派非凡。

门后，就是这夜光杯的天字一号豪包。

但这豪包，方位也选择的很是奇怪，大堂的东北方位。想到这设置，赵鼎山也暗自好笑这饭店主人的风水学识，从站在学习了考古学知识的专业人士的眼光来看，古人才不会在东北方位设置接待贵客场所。也只有现代人才敢这样大胆，将贵宾包间设置于这个方位。

这哪算什么天字一号豪包，这里离天的乾位不近，离地的坤位倒是无限接近。

“张董，您的客人来了。”

来争志赶在赵鼎山之前，轻轻敲了敲9号包间的房门。

“来队长，您确定是这间包间？”

赵鼎山看着来争志正儿八经的样子，不禁极力忍住了笑。他笑的不是这里豪华的装修，是这些有钱人附庸风雅到了一点风水常识都没有，然后还被这些打工人尊敬。

所谓上行下效，能这样布局，说是没文化，那就是没文化。

“请进。”

赵鼎山听得出来，这个就是他老丈人张晋城的声音。他的态度似乎在外人面前，是客气了很多。

造型精致的房门很快就被两三个服务员拉开。随即服务员列于房门两旁交叉着手，垂头而侍。

赵鼎山是人还未至，他老婆张笑笑便是先声夺人。

“老公！你总算来了。”

迎面向赵鼎山走来的，是满脸堆笑的张笑笑。

嗲声嗲气的她，仿佛是一改往日。看得出来，张笑笑今天是特意进行了一番打扮的。难得看到她卸下了西服西裤，而是穿着一套典雅的白色露背礼服，将女性的流线之美很好勾勒了出来。尽管赵鼎山他老婆张笑笑的容颜虽非倾国倾城，但是在这礼服加持下，却也是颇有姿色。他的眼角，画了淡淡的眼影，像极了张晋城背后壁绘上飞天仙女的梨花杏眼。在吊顶灯光的映照下，泛起秋波，她不再像之前那头发怒的母老虎，现在倒更像只温柔的猫。但就算现在是深秋，赵鼎山也顿觉如沐春风。夫妻快十年了，除了刚结婚那一段时日，这种态度的张笑笑不禁让他想起了好像已经很遥远的过去。

一阵巴黎香水的清新，在张笑笑揽住赵鼎山胳膊的那刻，便让赵鼎山有些醉了。赵鼎山自然地将手搭在了她裸露的腰背。

“爸，妈！”

即便张笑笑表现的若无其事，但赵鼎山却有些不太自然。毕竟，在得知岳父母真实身份后，这赵鼎山还是有些自惭形秽，这感觉嘛，好像是矮了半头，除开内心不好意思外，连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嗯，挑个位置坐。”

张晋城一如往常，语气平淡。

仅仅只是对赵鼎山微微颔首。

而岳父邻座的张母，则是稳坐于张晋城身边。倒是对赵鼎山的问候，回以了微笑。

只不过张母的面部微笑，不论从何种角度看，都会让人感觉是装出来的，毕竟经常出入美容机构，面部在拉皮整容，的确看上去年轻了许多，但代价却是面部表情相当僵硬，甚至都快看不出来，她的样子与张笑笑有半点相似。

在问候了张晋城两夫妇后，他就哑了声，似乎完全找不到任何话题。毕竟，他买的礼物，被门口保安给糟蹋了。现在的他，是两手空空。

见赵鼎山有些茫然，这来争志便趁着这个空档，朝赵鼎山耳语道。

“别忘了，赵总，您的座位被安排在张董左手边的第三个。”

来争志颇有礼貌的再次说道。

“多事。我老公要坐哪儿，还要你一个下人来管？”

张笑笑对着来争志轻哼了一声。

“笑笑，估计爸还有朋友要来，我们就这样落座吧。”

赵鼎山见张笑笑这么快就进入了少老板的角色，顿觉尴尬无比。

“那我要挨爸近点！”

张笑笑扭动着柔软的腰肢，向赵鼎山撒着娇。赵鼎山也遂张笑笑的愿，让她做到了自己的左手边。

“那么，就不打扰各位老板了。”

来争志见赵鼎山落座后，便礼貌地鞠了一躬，退到了包间房门之外。

看得出来，赵鼎山他岳父张晋城，在这夜光杯饭店，是能量极大。不然他怎会只需要一个手势，就让这些服务人员心领神会。

伴随着服务人员的传菜。家宴也就在报菜名的同时开始了。

“宫廷贵妃沐浴鸡。”

第一道菜，赵鼎山就从没听过。

“翡翠娃娃百宝什锦。”

“这个好。”

张晋城只一句话，献媚的服务人员便立即为张晋城盛上了一小碗。

“龙凤呈祥育金丹。”

赵鼎山好奇一看，本想看看何谓此名，一块蛇肉与鸡肉就被服务员夹入了碗里。

“少老板，这是处理好的土龙以及珍珠鸡，中间是张董最喜欢的埃塞俄比亚鸵鸟蛋。”

“问啥呢，瞧你一副土豹子的样子，今天可是我爸请客！”

左手边的张笑笑，讪笑起来。

尽管就只是个四人家宴，但这家宴的排场，似乎连新闻播报里的国宴都逊色三分。这里的菜，不仅从式样上而言，是精美考究，其菜品更是平日难得一见的山珍海味。一时间，包间里是菜品飘香，服务员满入分酒器内的酒液，更是微黄挂盏，那浓郁的老酒香气，不用猜都能闻出是至少十年以上陈年佳酿。

“爸，这酒可是好酒呐。”

“眼力不错。但你能不能猜到，这是哪种酒。”

“那女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浓郁的老酒香气，引得人是未饮先醉。

在张晋城的示意下，赵鼎山也颇为知趣，他端起酒杯，走近了张晋城，祝酒词毕，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虽说略有薄苦驻留于舌边，但酒香却分外醇厚浓郁，随着酒味像舌根扩散，它骤然分化出了数种甘甜。尽管，这无疑是高度烈酒，但它却入喉平顺，不仅不煞吼，更暖于胃。赵鼎山立即能猜出这白酒香属，是酱香型无疑。但是何种酱酒，他一时说不上来。

张晋城看出了赵鼎山的心思。他微微一笑。

“这酒，是一周前信用合作联社周行长送的，六零年茅台。鼎山，你鉴定功力不到家呀。”

“爸，你瞧鼎山那个样子。他哪有您见多识广。”

张笑笑非常得意，不断拍着他爹的马屁。

“笑笑，你还是给我留点薄面嘛。”

赵鼎山闻言，像大男孩一样羞赧尬笑。

“这也不怪他。他没喝过也正常。这酒，在外面可见不着。爸在喝这酒时，像别人开发企业的老总，都远从深圳给我打电话，让我给他留上一口，别人下午说，晚上就打飞的到了。”

张母总算借题插上话，只不过她说话那语气，那是一个阴阳怪气。

“就像之前，你们两口子不知道爸妈做着什么事业一样。提早知道了，你们还不把我老两口抱着摇呀？我们两都一把老骨头了，哪儿受的了你们这样摇。”

“妈——”

虽然张笑笑都快到30岁了。但撒起娇来，是毫不吝惜自身的年龄。她张笑笑自是知道，他母亲说这话，可不是在说她，而是在数落赵鼎山罢了。“您们现在不就告诉我们了吗？”

张笑笑是下意识一拍赵鼎山。看向地却是他爸张晋城。

“明天我就不来银行上班了，我要和赵鼎山飞澳大利亚。我老早就想去啦。”

“瞧你嘚瑟的那样。真给妈丢人！”

“丢人又不是我，明明是他赵鼎山嘛。”

张晋城倒是没有顾及这母女之间的对话，他看向了赵鼎山，尽管赵鼎山的目光在与他张晋城对视的刹那，便躲开了，但张晋城显然是有话要说，便直接先开了口。

“鼎山，你呢……”

没等张晋城说完，面红耳赤的赵鼎山便主动交代起来。

“是我不对，我没有想到爸妈这样为我们考虑的。女婿惭愧的很。”

“要知道，我和你爸赵志刚不仅是同学，也是战友。感情很深呐。”

张晋城闭上眼睛，用食指叩了叩前额。待他睁开眼时，略有一丝悔意，浮上了眉宇，眉宇下，是深邃的目光，仿佛洞穿时光。

……

那是激烈的老山战役215高地争夺战。

每一个人的刺刀，都见了红。

满山遍野的越军尸体，在夜幕笼罩的硝烟弥漫中，是模模糊糊。原本，赵志刚的眼前山头，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可是在白天里的高炮，榴弹，以及越军猴子燃烧瓶的轮番问候下，就一下午，便成了光秃秃的一片弹坑与焦土。

张晋城就是战斗尖刀连下的步兵一班班长，下午这一仗，他尖刀连的连长和排长全都光荣了。唯有残破的红旗，仍在高地之上飘扬。由于后续支援的主力部队要在明日正午时分才到，而上级团部发来的命令，就是让他们尖刀连其余将士，死守215高地，直到支援部队上来。

这是一个死命令。

高地争夺战的成败，落在了按序代理连长，时任步兵一班班长张晋城的头上。现在的他，带着仅剩的数班伤兵，接受的就是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地狱难度的后续！

毛月亮，爬上了山头，很快就匿入了乌云中，仅在张晋城点根烟的功夫间。

他在猛吸一口后，递给了时任侦察兵的赵志刚。他是侦查班里，唯一腿脚还利索的尖刀连侦察兵了。

“小赵，这猴子兵怕不是一时半会儿不会打上来了。但这样守下去，我们已是无险可守，猴子们一旦再集结，自缓坡强攻，这开阔的地形，我们势必是扛不住的！”

张晋城拿起望远境，观察着高地之下，越军的动向。随即，便将望远镜交给了赵志刚。

“老张，他们好像是在准备着下波进攻。这群娘希匹，老子真想一颗手榴弹，直接送他们全部归位。不过啊，先前我是看到高地东坡上，越军很少，而且那里，应该是有个极深山洞，又有竹林覆盖，如果……正好，若我们能借着这雾色，悄无声息的将伤员送入洞里，然后利用那个洞，呈犄角之式，与这边形成一个口袋，就算这边被猴子们给拔了，我们还能有足够的条件，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何况那里，只要不下雾，就有足够的视野，守住这边，如果瞧瞧潜进去，枪毙了那几个猴子，这样我们就能更好拖住敌人，让他们无法在这215高地上紧急布防。”

张晋城的目光，看向了赵志刚手指的方向。虽然有雾色，但对于他张晋城而言，望穿亦有何妨。他暗自点头称是。

“噢？一个山洞？小赵你真是心思缜密，是侦察兵的料。”

张晋城拍了拍赵志刚的肩。毕竟，与这山头上的孤军，张晋城现在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

“这雾色倒是给我们了很好的机会。不过估计再一会儿，这雾怕不是就要散了……”

张晋城看着近处，满眼光秃秃的光景，登时心生一计。目光落在了地上越南猴子尸体的军帽上，他翻了过去，一把将军帽扯到了手中。

“用越南语，和我带上他。另外，喂，赖建国!”

“在呢，在呢，张班头……”

壕沟边，赖建国一把抢过了赵志刚没吸完的香烟，一顿猛吸……

想到这里，这张晋城是不由皱了皱眉。直接望向了赵鼎山的那里。

“长辈们的友谊，女婿怎会忘记？”

赵鼎山连忙言道。

“那就好。”

张晋城这才微微扬起了嘴角。眼中闪过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奇怪神情。

显然赵鼎山是误解了张晋城所言的含义。

赵鼎山误以为他已经摸清楚，这张晋城接下来要谈些什么。唯感觉耳朵在发烫。为掩饰情绪，赵鼎山自顾自的喝着闷酒。

孰料，这张晋城对这赵鼎山心里想的什么，确是清楚的很。他顺着赵鼎山所想，言说道。

“知道就好。正因为这样，也是看你和我女儿情投意合，才把女儿交到了你的手上。本来我老张指望着你们，能够凭自己努力去打拼出一片天地。然后好好过夫妻生活。但现在，我老张是肯定指望不上了。看笑笑跟着你，吃了那么多苦，我这个当爸的，也是舍不得。昨晚你们闹得要离婚，你们闹架那些话，笑笑都是一一给我说了的。你呢，也是把赵志刚给你留的，用得是一干二净了。”张晋城的话，就像颗颗钢钉，句句扎进了赵鼎山的心里。

若是之前，他赵鼎山对张晋城家存在无数误解。此刻的他一定会奋起反驳。可现在，他既然已经知道了张晋城的想法，这于情于理，好像都是他赵鼎山的过错。他埋着头，一语不发，就是偷偷抹泪。

“您别说了。爸。是女婿无能。”

赵鼎山忍着，又敬了张晋城一杯酒。郁闷加上酒精作用，已让他微微有些醉了。

“这一点也不怪你。毕竟现在造假泛滥，但你专业水平还是太差了。你岳丈我，平日里也喜欢搞一些收藏。但一直都是量力而为。你倒是胆子太大了，年轻人，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有多大力气，耕多大田。”

在张晋城说话时，张母是不断用手肘敲着张晋城，似乎是想提醒张晋城什么，又不好当面说出来。

“是，爸说的是。”

赵鼎山极力退让。毕竟，从现在看来，他赵鼎山看走眼古玩，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但他纵是有苦难言，总之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毕竟他自小爱好这些物件，对于古物是耳濡目染，照理说没那么容易看走眼。可怪就怪在，张笑笑过门后，他就再没鉴定出过好东西。每次匀荒货，他都再三验了货，不是有一眼的货，他看都不得看一眼。就每次张笑笑一闹，再看时，货还是那些货，可自己都能感觉是看走了眼。甚至包括那些确定吃仙丹的货。反正再看都不对劲了。原本他以为张笑笑碰过，但张笑笑对古玩一不感兴趣，二是根本不懂。

想到此处，出了归咎为运气，赵鼎山想不到还能归咎到什么身上。他从来深信自己的鉴定能力。对此，赵鼎山是大为光火。

“昨天晚上，你们又为一块假玉大吵一架。”

张晋城的话，最终还是落在了赵鼎山现在最不愿意提及的卧鱼玉佩上。毕竟，赵鼎山也知道，之所以张笑笑请他来，无非是为了告诉他赵鼎山以后不用再吵架，能在他父母的庇护下，过上奢侈生活。但既然昨晚有过吵架，就必定会被提到。

“哎，爸您就别提了。是我过于胆大。”

赵鼎山也没有想到，即便刻意去避开这个话题，引来的仍旧是张晋城的追问。毕竟，这十年以来，他感觉自己的运气背到家，提都不愿提。

“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玉，能让你这么痴迷。拿出来给爸看看……”

“这……”

“现在这场合，不太妥当吧？”

“你是第一个想要拒绝我的人，女婿。爸，还没说你什么。”

张晋城的脸色微变。这点赵鼎山自是看在了眼里。玉佩和吵架的事情，放在台面上说也太过沉重，不如断了张晋城追问的念头。

“您别说了！我把它给丢了！”

赵鼎山本意是终止这个话题。索性，赵鼎山借着酒劲，抬高了声量。

“嗯？”

在猛然抬头看向张晋城的瞬间，他分明看到张晋城目光如勾，而且脸色也变得阴郁起来。

“这是错觉吗？”

这么一瞬的对视，似乎让赵鼎山突然想起了什么。正待赵鼎山想要细想，张晋城随后说的话，便将赵鼎山的思绪拉了回来。但一种莫名的怒意，已经涌上了赵鼎山的心头。

“哼哼，那就不提也罢，女婿。不过，爸今天也带了个之前寻得的宝贝。你可知道，这夜光杯饭店因何而得名吗？”

“不知。也不想知道。你无非就是觉得我赵鼎山眼力差。”

“还在装，我说你眼里可是好得很哩！”

赵鼎山和张晋城的心中所想，显然不是处于同一个频道。

“您信不信，我可以把你那宝贝也砸了。”

赵鼎山无名火起，仿佛这种怒意是先天便有的，也不排除是上头的酒劲作怪。

赵鼎山直接扣下了酒杯，几乎快从座椅上站起。原本维持着表面和谐的9号包间，气氛是瞬间降到了冰点。

“赵鼎山，你怎么敢这样说话！”

张笑笑没有想到，为什么两人说着说着就针锋相对起来。在她张笑笑看来，昨天的事情不就是一个200万的假玉。区区200万，两人怎么说着说着就这样了。

“说了又怎么样，你们一群人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有钱就了不起了？我不想在你张家受这样的气。你们一个个根本就是在纠缠不清。装什么神？”

“朕觉得你也砸不了它。赵磐龙。知道我为什么选这里吗？因为你会消失的无影无踪。这里是送仙桥附近，在这被禁锢的凡世里，是难得的灵力聚集之地。”

赵鼎山霎时僵住了。

张晋城看穿了赵鼎山的心思，面露阴笑。只是打了个响指。包间的灯光便突然灭了。此时此刻，时间仿佛停滞了。除张晋城，张母，已经张笑笑还有他赵鼎山四人外，所有包间内的服务员全都定在了原地，一动不动。赵鼎山的眼前，是张晋城胸口发出的一缕微光。张晋城根本没动，一个匣子便从张晋城的胸口飞了出来，悬停在他张晋城的面前自动打开了。此刻的赵鼎山，长大了嘴巴，他觉得自己一定还处在梦境之中！可是想跑的那一瞬间，只感觉腿脚沉重，仿佛有种恐怖的威势，逼迫他没法迈步！

刺眼的幽绿光芒，登时自匣子散射而出。赵鼎山定睛一看，方才发现那射出幽绿刺眼光芒的物件，是一只造型诡异的杯子，表面的龙纹，在跳动的光斑的中若隐若现。

而那匣子，显然不是装这杯子的，因为他与杯子的大小并不匹配。在诡异的杯子自匣子中慢慢升起的那刻，他便坠到了张晋城的手中。

这杯子无疑是一件宝具。但那匣子却甚是眼熟。

“赵磐龙，可识得此二物？”

“这是……”

赵鼎山不由看向了身边的张笑笑，这一眼，让张笑笑是惊慌失措。

“你看她没用。你个不老实的坏孩子，好像还从这匣子里，偷偷拿走了什么物件。”

赵鼎山下意识的摸了摸怀中的卧鱼玉佩。

“那块玉佩，你会舍得丢掉？哼！朕今日设局叫你来，就是要拿回属于朕的东西，更要让你转世不能。”

“爸，你做什么呢？他是赵鼎山，您怎么了？”

“闭嘴，你个小贱人。主公的事情，你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东西也配问？”

张母仅一抬手，一股气流“啪”地一声，打在了张笑笑的脸上。张笑笑登时被强大的力量撞飞到墙角。

“你们到底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你的梦，还没有让你找回记忆。真是可怜，死到临头都不知为何。不过，庸人自有庸人福，倒还真是便宜了你这个狗东西了。”

发光的龙纹夜光杯，似乎开始与赵鼎山身怀的卧鱼玉佩产生了共鸣。赵鼎山感觉到了宝光，自胸口内包内射出。他登时记起了什么，下意识的记起了护身口诀。

“天地灵气，金光闪闪，为我护身，为我铸盾。”

登时，由灵力凝聚而成的光灵盾护在了赵鼎山的身前。但那诡异的龙纹夜光杯，却贪婪的吸收起光灵盾上积攒的灵力与魂力。

原来那一切，都不是梦！

随着灵光盾的消散，赵鼎山只感觉无法使出任何力量，身体被掏空。

“难道我真是赵磐龙。而那些记忆，的确是真的……”

“青裳，巧玲，妙玲……”

“你是楚轩……”

“楚轩？哈哈哈哈……竖子小儿，我让你看看朕到底是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世世代代的仇怨。你有你的青龙魂玉，我有我的九转龙纹夜光杯。哈哈哈。一千四百年了，老夫终将这宝物纳为了己有。你的魂，老夫今天是要定了，你的玉，老夫今天也要定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猖狂的笑声，回荡在赵鼎山的耳边，就像隔世的梦魇。

一种恐怖的力量，化作了一劲力之拳，仅是一拳之威，仿佛砸入了赵鼎山的灵魂。

“什么，这是……怎么可能……”

轰隆隆的嘈杂声，引着赵鼎山撞向了那道光怪陆离的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