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行游记 第13章 纸衣

白术和茯苓几乎遍地都是。茯苓依附着松树根部而长，在一起的还有各种菌类，白术生长在草地间，旁边也全是遍地绿油油的野菜。

二人挖的甚是欢喜。

“强子，菌子颜色鲜艳的，上面有鳞片，有斑点，有凹进去的沟壑的，都不要采。采下来后闻着臭了的或者很刺鼻的就扔掉不要，这都是不能吃的。”

“你看地上有那带着小白花的，长的都躺在地上的野菜，一定要挖回来，那种菜最是好吃，叫荠菜。”

陈志强感觉上山都是惊喜，这么多不认识的东西居然都能吃，还能做药材。这不是满山都是宝。

“小北，这山上的东西，多少人来挖都挖不完。居然这么多。我家都没吃过几次菌子，在京城里更是只有皇帝赏了才能吃上，还都是晒干的。原来原本长的是这个模样。”

“嘿，这山里好吃的好玩的可多了去了。不过有些菌子有毒，回去后还要仔细分辨一下。我估计老头儿就是懒得挑，他的那些菌子里就是有带毒的。”

“小北，你总是老头儿老头儿的叫着，却不知你外祖父姓什么，我总不能一直只叫着主事吧。”

“他名字就叫老头儿，当初带着我娘来的时候，我爹也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岳丈。还是老头儿自己说的，叫他老头儿便可，实在别扭，就叫老岳丈就行了，你就称他为老主事行了。”

“这世上还有叫这种名字的。”

“村里人，叫什么的都有，狗蛋毛驴儿大山子。那些老头儿的名字更是有意思。”

陆小北像是想起了有趣的事儿，蹲在那笑个不停。

“村里有个姓魏的，我喊他魏爷爷，听我外祖父说，他叫魏卜保。反正他是不许我外祖父这样叫他。”

“还有个姓刘的，据说叫刘必学。马主事叫马卫毛，殷主事叫殷阳连。”

“还有两位主事，一个姓姜，姜将奖。另一位姓朱，朱穗袍。”

陆小北越想越想笑。

“强子！你可不要说是我说的！这些人可都是爷爷！”

陈志强默默念着这些名字。高，实在是高。父母都是高人。

“…知道了。那，小北，昨夜老…主事念的是什么？就是那段浩然之气，听起来为何心潮澎湃，半天都不能平静下来。”

“你还是没有仔细看村口的村规，这段话就刻在石头背面，这是浩然正气篇。每个鹿村之人都是要修习的。等你会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浩然正气篇？”

“鹿村之人，要正义，正直，自信，自律，宽容，谦逊，勇敢，勤劳。像我和你说的上山取材不可过多，够用就行，这就是自律。自理生活，就是勤劳。我不识字我骄傲，这就是自信。鹿村收留你并给你住所，鹿山管你生活所用，这就是宽容。”

陈志强喃喃自语。

“浩然正气，包含了这么多？”

“强子，以后你要生活在鹿村，就要修习这浩然正气。万不能心有贪念，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你能入村，本身就说明你是正直正义之人，否则仙兽大人是不会让你进村的。”

陆小北叹了口气，拿着手中刚挖出来的白术，轻轻的在树根磕打着，白术根部的泥土簌簌而落。

“有的人，看山上这么多好东西，慢慢的就变了。山上什么药材都有，人参、金线莲、竹节参、重楼等等。都是山下千金难求的药物。这些人就想要带着药材出山。”

“带出去了，他就不再是鹿山村的人了。”

“带的多了。他连这座鹿山都出不去。”

陈志强打了个激灵，老天作证，他可没有想把这些东西带出去，认都认不全。

“小北，浩然正气篇如何修习？”

“碑上有写，你不会识字也能习得。有画图，有对应穴位和运气走向，你照做就是了。老头儿说用处不大，但是可以强身健体，排除杂质，让你的身体底子更好一些。”

陈志强现在特别想下山，可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陆小北。摘菌子，挖草药和野菜，直到两个背篓都装的满满当当的，陆小北说可以了，才背着背篓和他一起下山。

中午照旧，陆爹蒸的粟米饭，咸的。

饭后，陆爹和俩人一起把背篓里的东西分类摆放晒着。又把大血藤逐根切开，一片片的撒到藤网上拿到檐下阴干。接着又拿出前几日做好的纸布，准备做衣服了。

“小北，帮爹把纸铺开。”

“强子，和我一起把纸都铺开，两张铺一起对折叠起来。”

陈志强跟着陆小北一起叠纸，叠好一份，陆爹就趴在上面用炭笔轻轻的画出半件衣裳的形状。

“小北啊，躺上去比比，爹看看大小合适不。”

陆爹把两份画好的纸在地上拼在一起。两个半件衣裳，拼起来成了个一件衣服。

陆小北依言躺下，伸开胳膊比了比。

“嗯，胳膊这里窄了些，短了些。强子啊，你有没有换洗衣物啊？你也躺上去比比，伯父给你也做上两身衣服。”

“多谢伯父，我有带换洗衣物，不必给我做了。”

小北跟他爹说道。

“爹，人家盖的被子都是锦缎的，又滑又软。好着呢！你看他这衣服，虽然没有被子铺盖的好，可是看起来也舒服得很呢！”

“那更应该做两身衣服！上山下水的回头都刮坏了！纸衣不怕坏了！去去去，强子，躺上去比一比，你比小北身形大了一圈。伯父给你也做两身衣服穿！”

陈志强无奈，但又不愿拒了陆爹好意，只好也躺了上去。陆爹拿个碳棍，照着他的身形又画了一圈。

“行了，去吧去吧，出去玩去吧。我来做衣裳。”

“嗯。多谢伯父，那就有劳了。”

陈志强作了个揖。陆小北双手抱在头后。

“爹，我带他村里去转转，晚上回来吃饭。”

“去你外祖父家吃去，我没空做饭。”

“好吧。”

陆小北带着陈志强出门而去，准备在村子里拜见拜见那几个名字不一般，却又身怀绝技的老头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