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之云 第30章 已发生的事（下）

在和齐重山见面后，二人略作交谈，就一起迈步朝着山脚下的废弃村落走去。

齐平安背着墨轩儿，齐重山托着俩修炼者，二人由于在来宗门的路上一起有过合作的经历，倒也还算熟络。

加上齐平安虽说对齐家打心里十分厌恶和反感，但跟齐重山倒没多大关系，一路上也在有的没的交谈。

“你怎么会从这个位置出现？”

“当然是算好了的。”

“所以你猜到我是想要跑路？”

“算是吧，以我目前的身体状态你其实也可以选择跑，并且跑掉的几率还不小。”

“你觉得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会信吗？”

“信不信由你，我只是将事实说出来罢了。”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赤水镇？”

“如果我说是为了保护你安全的话，你肯定不会信，但这也是事实。”

“你猜错了，这句话我信。

“但也不会全信，保护我应该只是诸多事实的其中一个。”

“我不是一个喜欢虚伪说辞的人，这你应该早就已经看出来了。”

“所以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有这俩人到底是谁？

“顾惊春又在整件事情中扮演什么角色？”

“你的问题太多了。”齐重山皱起眉头。

“那是因为我知道的太少了！！！”齐平安胸膛起伏不定：

“我身为当事人，竟然什么都不清楚就被卷入宗门长老之间的斗争。

“而且还被沦为货物！

“被当作双方交易的筹码！

“更可恶的是我还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唯一思索后能做的事情就只有逃，逃的越远越好。”

齐平安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几度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齐重山听完等了好一阵才再度开口：

“我不是你可以肆意宣泄情绪的借口，但我并不反感你对我诉苦。

“而且你说的我很赞成。

“你会变成目前这般处境，确实跟齐家，也是跟我脱不了干系。

“所以就算我很讨厌一直讲话，也会尽量给你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想当某人好大哥的话，大可不必如此扭扭捏捏。”齐平安将脸扭到一旁，小声嘟囔着。

“嗯，我觉得你还是自己想吧，正好我可以节省一些力气。”

两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算我说错话了，我还是很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一个一个问题来，你想最先知道哪个？”

齐平安几乎脱口而出：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齐重山露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

“我会出现在这里是一个预想之中的意外。

“你现在不要问，继续走下去就知道了。”

“卧槽！

“这.....这不可能！”

齐平安完全抑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这绝对不可能！

他上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在和顾惊春一起北上的路途中。

难道说顾惊春就是齐重山？

他绝不相信。

他被齐重山从客栈里的粗糙汉子手中解救出来的时候。

明明白白看到顾惊春还在远处半空中和俊秀男子交战。

这.....

俊秀男子，粗糙汉子，这俩人现在他妈不就在他手里拽着了嘛。

难道一路上的顾惊春真的是齐重山伪装成的？

可.....

在来宗门的路上，齐重山好像就已经有用面具应对过危机，而且还用的还相当不错。

算了，爱咋咋地吧，说不定地阙境界的修炼者会分身呢。

齐重山看着齐平安脸上震惊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是想歪了：

“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顾惊春是顾惊春，我是我，不过对你说这话的人确实是我。”

看着齐平安满脸的疑惑，齐重山再次开口：

“解释起来有些繁琐，但并不麻烦，我并不是这一系列计划的设计者。

“相反，我和你一样都是以参与者的身份加入进来的。”

“你才是参与者，我是无能为力毫不知情的被设计者。”齐平安心中无声吐槽。

齐重山继续说到：

“这次赤水镇交锋的表面背后，远比我要想的还复杂。

“你先将你目前所知道的告诉我，我再给你补足你所不清楚的。”

“我就知道这是宗门里的两位长老，在争夺情报的收集权。

“赤水镇的异变并不是主因，顶多只能算是一个非常好的理由罢了。

“除了这些其他我啥都不知道。”

“嗯。”齐重山轻轻点头：

“虽然知道的确实不多，但都是十分重要的事实。

“先说争夺的两位长老。

“其中一位叫严淼，名字本身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大多数人都称其为流长老。

“你应该不陌生，死在我手里的怀青林就是他的私生子，主动抢夺情报收集的就是他。

“但因为在宗门里，他并不是负责掌管情报的，所以说宗门对此行为没有进行插手。“当然也没有支持。

“他要真能后来者居上抢过来，只能说明对方无能，那宗门必然会在之后扶持于他。

“但很可惜的是，先前掌控情报的长老也并不是吃白饭的。

“所以严淼就想着利用你，引来第三方势力插手搅乱局势。”

齐平安挥手打断齐重山说话：

“说不通。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顾惊春不将我交出去，反而是一言不合直接开打。”

“问题很好，但你听我说完就会明白。

“与严淼对弈的第二位长老姓石，名为尚森，为了方便就称呼为石长老。

“石长老在宗门的存在感很低，从不主动招揽弟子。

“导致有相当一部分弟子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位长老。

“我对此人的评价是手段和能力都极为高明。

“如果想要认真对付一个人的话，能让对方死都死不明白。

“至于我为什么会这么说，听下去你就知道了。

“严淼因为贪图石长老坐拥宗门资源的倾斜，和掌管情报所带来巨额利益，便想从中插手分一杯羹。

“于是派人对石长老手下边缘的情报据点，暗中下手进行试探。

“在初步尝到甜头后严淼确实消停了一段时间。

“但无休止的贪欲驱使他再度出手，并且较上次更加过分。

“这次争夺在最后由石长老的委婉阻止而告终。

“可已经尝到甜头的严淼不愿在收手。

“于是就有了第三次的动手。

“严淼这次的动手直接将石长老整个宗门以北的据点全部吞下。

“且从最初的暗中出手，到最后的明面抢夺，这整个过程只用了半年左右的时间。

“这就是赤水镇交锋的主要原因之一。

“如果说严淼的表现在整件事件中，看起来始终在进攻一方的话。

“反观理应防守的石长老这边。

“在整个过程中却没有做任何实质性的反击，只是进行了一次委婉的阻止。

“或许比起说是阻止，我更愿意说是勾引。

“石长老在严淼最开始插手的时候，就没抱着和对方共享的心思。

“一直在隐藏保留自身势力，放任对方侵蚀自己的据点。

“甚至为了之后的计划顺利，还让手下和一些自己在当地的所属氏族进行了相当程度的配合。

“并在严淼吞下宗门以北全部据点之后，故意让之前隐藏保留的势力反扑。

“给其营造出最后一搏全面反扑的假象。

“接下来的事情我想即使我不说，你应该能够猜到。”

“你是说这次交锋看似是由流长老发起的，但实际上是石长老在掌控？

“流长老是被逼的不得不应对？”

“正是，严淼在侵吞过程中是不可能察觉不到事情有问题的。

“但既然选择了出手，必然没有半路退缩的道理，尤其是对他这种人而言。

“所以在被石长老逼迫后，也是怀着正好将之前隐藏起来的问题，彻底清理干净的心思。

“加之害怕失败，也是保险起见还选择了借助第三方势力的出手。”

“所以我就是流长老用来交换对方出手的筹码？

“那顾惊春在其中扮演什么身份？

“还有双方为什么会选择在这异变的赤水镇进行交接？

“更重要的是你身为齐家嫡长子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我说过。”齐重山停下，取出水囊润喉：

“齐家是齐家，我是我。

“我有着属于自己的野心，而在实现野心的道路上，只靠一个人是很难走到终点的。“

这话几乎已经算是明示了，但齐平安在略作思索后还是拒绝：

“对我而言有些突兀，而且我也不认为我有成就你野心的资格与实力。”

齐重山听到齐平安的回答后轻轻颔首：

“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你有些小看自己了。

“对我而言脑子好使远比修为高低来的更加重要，能够知进退是很难得的。

“虽然你可能不理解，但你的身份十分特殊，是极少数可以让我选择信任的。

“等你改变心意的时候可以再来找我。

“现在说回一开始你问的问题。

“顾惊春，赤水镇，和第三方势力各自在其中扮演什么身份。

“先说严淼想要借助的第三方势力，你同样不陌生。”

说着将手中拽着衣服的两人提了提：

“就是派这俩人所来的势力。

“张家。

“能一次派出两名地阙修为的修炼者，对你感兴趣，且又能从玉玲宗得到情报的只有一个张家。

“诱骗怀青林出手的张家。

“涌泉的张家。”

齐平安在一旁听着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随后是赤水镇。

“赤水镇的选择也并不是偶然。

“这里是算是石长老情报收集最北方的点，也是严淼最开始侵占的点。

“石长老委婉的阻止也是发生在这里。

“但比起强硬的阻止，软弱的反抗显然更加引诱人更进一步不是吗？“这也是我更愿意称其为勾引的原因。

“至于镇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番模样我就无从得知了，但应该和墨翰脱不了关系。

“最后说顾惊春。

“顾惊春是严淼派去和张家接头的人没错，但其真实身份实则为石长老的弟子。

“加上我也与之合作，所以也就不存在把你交出去这一选择。

“会直接出手更是有两方面的考虑。

“从宗门角度告诉张家，玉玲宗的事情不是它区区一个城头家族能随便插手的。

“从我齐家大公子的身份告诉张家，不管在不在临南，都别想对齐家之人起歪心思。”

“可这种连流长老都不知道的隐秘情报，你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很简单，但我不能告诉你，如果你可以让我信任的话另说。

“记住！不管做任何事情，情报永远最为重要。”

“好吧，这个问题略过，你继续讲。”

“其实在正式选择合作之前，我也不知道顾惊春是石长老的弟子。

“只听说他是严淼手底下办事相当利索的一号人物，深得严淼信赖。

“石长老暗中有着多少潜伏起来的弟子，和身份各异的人，估计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严淼做梦都不可能想到，自己最信任的手下和弟子，从一开始就不是自己的人。

“所以严淼在选择出手的那一刻起。

“无论做什么，怎么做，都注定不可能成功。”

“这就是整个事情的大体过程。

“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我知道一部分，但不全面，你想问也可以问。”

“你是什么时候参与进来的？

“我怎么分辨一路上什么时候是你，什么时候是顾惊春？”

“我在回到宗门了解具体情况后就选择参与进来，在第一次提醒你的时候正式加入。

“分辨的话以你现在的实力无法做到，等你到和我差不多境界的时候应该就可以了。”

“顾惊春和你在路上时不时的消失是在做什么？”

“石长老既然主动选择出手，那必然是做清理和夺回。”

“那你和顾惊春现在处在什么境界？

“这俩张家来人又处在什么境界？”

“我在和你来宗门时，处于天元高阶和巅峰之间，回宗门后正式突破，晋级地阙。

“顾惊春表面实力为地阙初阶，但真实修为应该是半只脚踏入鬼宫。

“不然我手上这俩一个地阙中阶，一个地阙高阶是不可能如此快速就落败的。

“修为越是往上，每个阶段和阶段之间的差距就会越大。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顾惊春此行结束回到宗门，身份虽说会暴露，但也会正式踏入鬼宫。

“往后，必然没办法再像如此一般的自由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