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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桥 第88章 开闸放水

作者:文成公主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03-05 08:02:11 来源:书海阁

大坝水管站长刘世雨约法三章:“不白吃村民的羊肉,公平放水,不准向村民提任何要求和接受任何农产品。”

大坝水管站每一个员工都有分工,他知道布置工作仅仅是一个开始,执行落实才是检验领导能力的一个标准。

水管站最折磨人心的不是工作的沉闷乏味,而是生活的无聊,无趣。

刘世雨刚走出水管站大门,此时的郑寡妇骑着一辆永久自行车,远远看见刘世雨,扯着嗓门大喊:“刘站长”。

刘世雨看见自行车一个急匆匆的妇女下了车,支好自行车,几步就跑到他面前,然后又喊了一声:“刘站长”。

刘世雨心里一沉,他和郑寡妇非亲非故,她真借钱来了,干脆就当三千元买了一注高香,替战友金忠行善积德,烧了一注香,完成兄弟金忠没完成的夙愿,再说郑寡妇在大坝村,属于他管辖区域。

龙王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还怕她借钱不还。

刘世雨涉世不深,“姐,你稍等一会,刘世雨快步走到宿舍,从一个柜子里取出五百元钱。”

他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定期存单,是一千元安置费,还有工资结余,加在一起三千元。”

可定期存单给了女朋友陆呦呦,当订婚买的陪嫁。

现在郑寡妇急需用钱,刘世雨心生一计,这白条子能不能兑成钱,白条子写着;“救引水隧洞工程处勘探队员,牦牛托运费,补偿款3000元”。

白条是刘世雨口述,陈富海歪歪扭扭写的,是引水工程处长南山执意让刘世雨写的。

“世雨,你战友妻子韭花,救你们不容易,就当是劳务费,给韭花一点补偿。”

有时钱也是增进友情的润滑剂,可是这白条子违规,无法做账,刘世雨调离引水隧洞工程处又太匆忙,没有给韭花补偿。

所以刘世雨想试试他的人品,刘世雨递给郑寡妇五百元钱,“你数数。”

刘世雨又拿着白条子(借条)递给郑寡妇说:“你到十公里外的引水隧洞工程处,找到夏润雨,把借条给她,什么话也别说,就说你急需用钱,那张白条子过几天大坝水管站长,刘世雨会来协调处理。”

郑寡妇将信将疑地看着刘世雨,眼前的这个人是个骗子,可又把五百元现金毫不犹豫交给她。

不是骗子吧,一张白条子递给郑寡妇,她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有苦说不出。

刘寡妇抱着试一试心理,骑着自行车到引水隧洞管理处,已是中午十二点。

引水隧洞工程处已升级为市级单位 ,牌子变更为引水隧洞工程指挥部。

南方已升任副指挥长,副处长夏润雨升任处长,全面负责引水隧洞工程勘探工作。

刘世雨好朋友,研究生李黎平从技术员提拔为副处长兼勘探队队长,可谓是手握大权。

又从水利系统抽调大批技术员,充实引水隧洞指挥部,现在是一个独立的法人单位。

恰在这时正在吃饭,一个农村女人拿着一张白条子,口口声声要找领导,夏润雨觉得蹊跷,她拿过白条子,“救引水隧洞工程处勘探队员,牦牛托运补偿款3000元。”

收据是陈富海写的,证明人刘世雨,白纸黑字。

原来当初南山处长答应,挣死的那匹枣红马赔偿款有点少,再加上韭花救人,也得开工资,他心多补偿一点,让刘世雨再补一张增值税发票。

刘世雨走的急,没有及时办理。

“你是刘世雨什么人?”夏润雨盯着郑寡妇。

“我是他姐姐。”郑寡妇声音小的如溪水流动声。

她不敢看夏润雨的眼睛,夏润雨疑窦丛生,她拿起办公室防汛抗洪专线电话,拨通大坝水管站。

“世雨。”

“我是夏润雨,有一个农村妇女拿着你战友开的白条子,要兑现承诺,当初韭花救我们的补偿款。”

“她是你什么人?”

“夏处长,是我姐,当初走的匆忙白条子没有兑现,过来让我姐兑现,有急用,缴水费。”

“你不是弟兄二个吗?”

“夏处长,是堂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给我姐借钱,强似取经拜佛,我是龙王爷,替金忠兄弟做一件好事,陈富海不会埋怨。”

“我姐女儿缴不上学费,就辍学了,你给她钱,过几天我去办手续。”

“世雨,你是爱心泛滥,当心上当受骗。”

······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陈富海的钱,韭花的救人补偿款,暂时让这个女人度过难关,以后他就还给陈富海。”

夏润雨感到不可思议,但是她没有为难郑寡妇,她收下了那张白条子,从财务上支取了三千元,办好交接手续。

郑寡妇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事情有时也是那么容易。

郑寡妇最幸运的是,两个孩子是两条小鱼,有人给一捧水滋养她,孩子就越会游动。

刘世雨不经意间只用一捧水,润湿了干涸的淤泥,两条小鱼拨开淤泥又归于大河。

有人给她一捧水,两个孩子被解救。然后郑寡妇也用一捧水,在陌生的河道里,润湿干涸的淤泥,救一条小鱼。”

又是一个早晨,太阳从大坝村郑寡妇家破旧的后墙边升起,然后阳光普照大坝村。

“开闸放水了。”

随着支书胡成的吆喝声,村民拿着铁锹涌向田间地头,郑寡妇也拿着铁锹兴高采烈地出了院门。

在墩台边东岗之地她与村长胡成相遇了,“郑寡妇你怎么没有看闸口去。”

原来大坝村是大水漫灌,每到浇水时节,每家每户必须出一个人在闸首蹲点,水是稀缺的资源,每到浇水时节,男女老少一起涌向田间地头,互相分水的几个村,派人拼命地守着闸门。

白天平安无事,一到夜晚扒渠道缺口,偷开闸门,在灌溉期间,村干部胡成表面上遵守浇水规则,实际上纵容村民去偷水,各村都这样,像防贼一样互相提防。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恰好这天是星期天。

郑寡妇唤醒了孩子郑雪慧,“慧儿,起床,守闸口分水闸去。”

公差只要是一个人就行,白天孩子站在渠首,渠首又不是一个人看,四五户人家,都是壮劳力。

现在壮劳力都出去打工了,女人,孩子,只要是一个人就行,平时就是用眼睛盯着闸板,不让别的村动闸板。

郑雪慧家庭就这样,下午六点,郑雪慧骑自行车到县城上学,再找人替换。

浇灌大坝村油菜花的水,都是从冷龙岭雪山的冰川融水。

雪山融水,绵延几十公里,沿着河口从岩石中急流而过,永不停息。

浩荡的水流急促地流过狭窄的山谷,流下来的水,在三个半峡口进入了西小河水库。

祁连山雪水塑造这片土地,灌溉关系到大坝村民的生存,灌溉也是村民纷争的焦点。

大坝村是大水漫灌,水量必须合适,水大了渠道小,水量过不去,溃坝。

水流量小了,村民的地又浇不完,水沿着渠道进入农田。

土壤土质不同,渗透能力不同,漫灌造成有的土地,配水多。

有的土地,水浇不上的现象,就产生撂荒,颗粒无收。

这些问题是大坝水管站长刘世雨必须解决的,职责所在。

他担负着大坝村一万亩土地的灌溉任务和水费征收工作。

此时的大坝村闸首分水闸口热闹起来,大坝村二社支书张春山,混混蒋双,三社支书胡成,牛贤智等十几个围在大坝村闸首分水闸口。

刘世雨也领着水管员杨文海,还有七个护渠工。

刘世雨抬碗看了看手表,时间停留在六点五十,还有十分钟就要开闸放水。

“啪啪”鞭炮的硝烟升腾在大坝村原野,水管员杨文海跳上闸首平台,用专用升降摇把,力臂旋转着。

闸门升降螺杆吐沫润滑油,保养维护到位,水管员杨文海显得非常轻松,两分钟就提升闸门。

一股清澈的水流在支渠闸首旁打着漩涡,突然喷薄而出,在大坝村二社的农渠溅起了小小的浪花。

一些村民拿着浇灌工具,迎着水浪花飞跑,欢快的渠水注入农渠。

这时农渠的水流慢下来,这时二社支书张春山也准备顺着农渠走向自己的田野,被刘世雨叫住了,“张书记签一下字。”

村支书张春山愣了一下,继而又满脸堆笑着说:“刘站长不用,不用,水流量足够了”。

刘世雨说:“张书记,还是签一下字,一个流量(一秒钟一个立方米),你们村坡度大,水的流速慢,水大了过不去,放水时间给你延长。”

开闸放水时间七点,水量一小时3600方(一秒钟一个立方米)。

村支书张春山还是第一次签字,水是生命之源,是大坝村民生活的期盼,不能滥用,需要一种敬畏,传递给大坝村民一种信心。

渠水的波浪冲击着那条红色的刻度线,刘世雨重新检视了大坝村水规制度。

继而水管员杨文海又跳到另一个闸首平台,用升降摇把,提起大坝村三社的闸板。

村长胡成也过来签字,水给人灵魂深处的安全和慰籍,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

村民散去了,原站长郭成奎水规制度的破坏,重建村民之间信任还是艰难的。

二社在闸首留下了一个老人,一个小孩站在闸首旁,三社是老人范子忠,学生郑雪慧,他们互相对望着,彼此又没事干。

刘世雨知道驱赶这几个老人和孩子,只能加重他们的猜忌和怀疑,不但是大坝村,红山乡每个渠首都站着看水的人,互像防贼一样提防着。

刘世雨指着属下那几个护渠工说:“羊肉好吃难消化,每个闸口都有老人孩子把守,他们不相信你们,那是你们的职责,被老人和孩子代替,我作为水管站长,有点脸红。”

“他们只相信自己,水管站信用体系的坍塌,不是一天能建立起来的。”

“这些老人和孩子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成为聚众闹事的火药桶,一个火星点燃就会爆炸。”

“水管站的大门随时有被掀翻的可能,我被撤职,在大门掀翻之前,在上级撤我职务之前,我的日子不好过。”“你们的日子也好不到那里去,想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就是那口钟也会被移走的,我会开除你们,砸你们的饭碗。”

刘世雨没有说教,几名护渠工按照各自的分工,奔波在大坝村农渠上。

对下属最大的爱护,就是让下属遵从一种规则,一种秩序。

对未来的慷慨,是把吝啬给予现在。

刘世雨必须公平的把水,放到每家每户,这是她的职责所在。

刘世雨掌控祁连山的雪水,水无形而有万形,如同大草滩草原驰骋的一群骏马,充满农渠漏斗形状。

太阳赋予雪水能量,隐藏大地的巨大力量,奔向大坝村田野,带着村民的灵魂翻卷在这片戈壁原野上,去滋润这片土地上的油菜花。

在贫瘠的土地上,形成了一片小小的戈壁绿洲,油菜花在田地垄沟中排成行,绿油油的生长。

雪水流进?田野里,远远飘着油菜花香,一片黄色的原野铺成在戈壁大地上,村民在田野里拨弄着水流。

灰绿色的油菜花叶片被水流染成墨绿色,充满了季节的爱意。

村民在世上所有清苦,被浇灌油菜花的水流所包容,只觉的岁月悠长。

大坝村土地在思念村民,那种生活简单,但又不简单,享受浇灌油菜花朴素宁静的日子,已供养不起大坝村民的生活,还要外出打工。

土地让漂泊在城市的村民,有了一片小小的戈壁绿洲,村民内心有一种踏实感。

城市对村民的不接纳,不信任,但在这片土地上油菜花会侵染村民的心灵,一切干戈都化为玉帛,只要有土地,就会生长侵染原野的黄色油菜花,人的内心就宁静了。

这片小小的戈壁绿洲,滋养大坝村民,也会改变村民的生活方式,渗透到村民的血液中,向村民的身体不断索取,让你耗尽心力。

大坝村二社郑寡妇就是这样,干瘪的胸部,左脸颊贴着一块泥巴,土地给予她希望,养育两个孩子。

土地也会扎根在她生命里,向她索取青春的容颜,让她家徒四壁,一贫如洗。

如果她不做出足够的努力,油菜花也会枯萎,贫穷原始野性的力量会将她吞没,所以土地给予郑寡妇的已接近极限。

美丽的油菜花并不能承载村民的幸福生活,一头母猪,十亩油菜花,几十只鸡,几株清香的沙枣树。

郑寡妇无暇顾及田园生活,生活的磨难又奔波在闸首渠道上。

孩子郑雪慧一口饭也没有吃,拿了几个馍馍,最大的欣慰就是住宿费和伙食费凑齐了,农村的孩子没有那么金贵,不用送,自己就到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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