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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桥 第91章 天降甘露

作者:文成公主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03-05 08:02:11 来源:书海阁

刘世雨看到大家把饭吃完了,他走到自己宿舍,拿来一叠考核表,又回到伙房,坐在餐桌子上然后说:“老杨,你在二道梁给郑寡妇面前许诺的浇水,还得兑现,我想让大家给我帮一下忙。”

“二道梁溃堤,郑寡妇的十亩油菜花只浇了不到一半,郑寡妇的悲惨状老杨也领教了,我们都是农村人。”

“油菜没有三轮苗灌水,郑寡妇的油菜收割时,只能是一堆枯草。”

“在大坝村三社剩出两小时灌溉时间,然后利用支渠升降闸板的时间差,给大坝村一点补偿灌溉水。”

“大家都是老水利了,是内行,我就不多说了,工作中自己斟酌。”

“控制总量,调剂余缺,给大坝村一点自由水,这样我和老杨的良心会得到安宁。”

“只要你们反对,我也没有意见,公事公办也没有错。”

“刘站长我管总干渠,我会斟酌的,发挥自由裁量权···”总干渠护渠工薛长河表态了,

“刘站长我尽快到大坝村三社落实,苗灌水····”水管员杨文海也要准备起身出发。

管理员余得先委婉的说“刘站长,江河之水,非一源之水;千镒之裘,非一狐之白。像郑寡妇这样的人家,在我们大坝村又不是一家两家,恐怕照顾不过来。”

“老余你说的也对,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在大坝水管站少一个郑寡妇,晚上我睡觉踏实。”

余得先说得话,刘世雨也不好反驳,他本来就没有说错。!

刘世雨的权威,这时发挥作用了。

权力的本质,是对资源的掌控。

刘世雨掌控的万亩土地灌溉权,他的权力被无限放大。

权力既能成就郑寡妇,也能毁灭郑寡妇。

而权力最大的恶,是可以用社会地位,用资源、人脉和金钱,让郑寡妇成为受害者,也可以成为得利者。

刘世雨通过对灌溉水的调配,给大坝村民编织了一种无所不能的强者形象。

让村民只可仰望、臆想,却又无从反驳。

在这种权势文化的浸淫下,权力必然会更加放纵、傲慢。

前任站长郭成奎用水做交易,玩弄村妇,也就不奇怪。

水管员白吃村民的羯羊,白喝村民青稞酒视为正常。

即使有村民抗争,也会被视作不识相,最终在权力这张网中,被弄的遍体鳞伤,甚至是面目全非。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人天生是有善良本性的。

水管站给大坝村放多余的水达成了共识,哪里有黑暗,哪里就有照亮黑暗的蜡烛。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刘世雨带头点亮了黑暗隧道的蜡烛,

他经历失去兄弟暗夜的痛苦,内心神秘而单纯,他下意识在黑暗隧道里点燃一支蜡烛。

夜空中真正的明亮,是一点一滴劳动付出的,你的痛苦是别人的痛苦,那么你的善良也是别人的善良。

他对曾经战友金忠兄弟的离去,不能释怀,思考的深沉和持久。

金忠兄弟在他心灵中唤起的惊奇和敬畏,就会日新月异,不断增长,这就是他头上的星空和心中的悲悯情怀。

刘世雨开始布置工作:“二道梁河沟溃堤,是我不了解大坝村渠道分布状况,渠道水闸分流的水量有点大,河坝承受不住。”

我不会责怪任何一个人,但制度还得执行,按制度溃堤,野河里流失一万立方水,每方水两角,损失二千元,是他管理失职,按制度赔偿损失的比例是百分之零点五,折算成现金是一百元。

刘世雨拿出了壹佰元整,交给了会计赵雷。

上缴罚款。

“刘站长,你不要太认真····”

工作是工作的事情,曾经的水管站制度挂在墙上,后来就扔到库房墙角 里,清理库房才从垃圾堆里捡出来,浇水管理制度。

那规则不是水管站定的,是水务局制订的水管员管理守则,水管站拿出来遵照执行就可以了。

水管员杨文海和几名护渠工恍悟,突然想起还有护渠工条例,刘站长,那我就多说两句:“以前规则确实有,被前站长荒废了,现在你是矫枉过正,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不行,在规则面前人人平等,我的首先遵守。”

赋予刘世雨权力,公平公正,规则就成为权力的必然。

水管站要建立一定的规则,约束水管员违纪行为,并实现系统的利益分配。

这种规定和分配,在每一个水管员成为一种制度、规章或者是约定俗成。

“刘站长,基层工作难做,溃堤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你这么给自己罚款,水管员和护渠工还得养家,上有老下有小,溃堤罚款,那点工资不够罚。”

总干渠护渠工薛长河是老职工,他有说话的权利,据理力争。

“不行,这个规则必须执行。”刘世雨摇摇头。

“刘站长,只要我们不吃村民羯羊,不喝村民的青稞酒,不用水做交易玩弄村妇,就已经是称职的水管员。“你拔高自己,让我们情何以堪?”

总干渠护渠工薛长河,在大坝水管站上班二十年,是井底之蛙,认知有限,他和刘世雨杠上了。

还是会计赵雷阅历比较深,看到两人僵持不下,和悦眼色的说:“罚款,我先收下,刘站长你在斟酌斟酌,老杨还得去大坝村巡视渠道·····”

会计赵雷破了这场难堪的局面。

一只南美洲亚马孙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能在两周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引起一场龙卷风,这就是蝴蝶效应。

苏门答腊岛发生了地震,160公里外印度尼西亚皮皮岛发生了海啸,十万人葬身大海那是遥远的往事。

再说大坝水管站总干渠护渠工薛长河轻轻地晃动了一下,他把总干渠闸板的升降摇把,轻轻的摇了几下。

于是大坝村三社灌溉水量流速加快,护渠工薛长河也做了一个蝴蝶效应。

水管员杨文海几天不到大坝水管站吃饭,而到了村支书张春山家里,张春山只看到杨文海一个人,讪笑着说:“怎么,刘站长不来?”

“刘站长到水务局里办事情去了,局长找他谈话,村民举羊皮跪在水闸边 已流传千里,金城市民饭后谈论的话题,刘站长被局里诫勉谈话。”

水管员杨文海撒了谎。

“那么水管站其他人呢?”

村支书张春山看到孤零零的水管员杨文海,他显然有点失落,羊毛出在羊身上,都是有脸面的人,乡里乡亲的,水管员不吃羯羊,不喝酒,肉钱,酒钱,也不好意思当做水费,给村民摊派。

人人心中有杆秤,村民的眼睛是雪亮的,就是水管员杨文海一个人吃肉,一个人喝酒,最多吃二斤羊肉,一斤白酒足够了。

水管员到村里吃个饭,也在情理之中,村民也会体谅的。

可支书张春山硬要给村民摊派到水费里面,脸面上也过不去,谁家还不能让水管员吃顿饭呢?

人啊,办酒席容易,请客人难,今天也是村支书张春山最悲惨的事情,一锅有滋有味的大煮羊肉没人吃,一箱高原戈壁的佳酿没人品尝。

吆五喝六呼朋唤友来饮酒,吃肉,花得是村民的钱,得来的是自己的面子,觥光交错间,村支书张春山仿佛就是一个大国纵横捭阖得外交部长。

他内心得到很大的满足,居庙堂之高则图个颐指气使,处江湖之远就图个吆五喝六呼朋唤友。

喝酒得来一个痛快,以前都是那样,大坝村张书记院落中,一锅羊肉青稞酒,人生何处不相逢?

现在村支书张春山有一种深深的失落感,不过灌溉水的流量足够了,清澈的水奔腾着,流向田野,他也不能说什么?

水管员杨文海吃了两块羊肉,张春山又给水管员杨文海斟酒,“老张,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喝酒,喝酒工作就丢了,二道梁溃堤,刘站长自罚一百元,家有家规,行有行律,喝酒就得办事,这次水量足够了,我们刘站长以解燃眉之急,要借你们村半小时水的流量时间,对大坝个别村做一些适当调剂。”

水管员杨文海已把丑话说到前头,水管站长刘世雨在职权范围内调节水量,村支书张春山不敢不从,他也提出一点要求。

“等到村民把所有地浇完,还得给放一点溢水,好浇村庄菜园”。

杨文海诡秘的一笑,“张书记,渠道的水流量比平时大,绝对不会落下每一户村民的耕地。”

大坝村民浇水轮次半个月为一个周期,此时的水管员杨文海骑着一辆摩托车,风驰电挚的飞奔在大坝村二社乡村公路上,去找二社村长胡成。

到胡成家里院门上挂着一把大锁,他折返回来恰好一村民,一打听在自家的地头,给土豆起垄,埋在泥土里的土豆品质最好,胡成在挖沟松土,老婆起垄,夫妻两个,干不完的农家活。

“老胡。”水管员杨文海喊叫着。

胡成抬头,一看是水管员杨文海,他心里纳闷,三轮水已经浇灌完了,还有什么事?

心里揣测着,水浇完了,水管员也就不金贵了,下一轮水又是来年的事情,还是农活要紧不误农时,给洋芋垄培土。

“还有一点溢水。”他当了多年的村长,还是第一次水管员找上门来给放水,胡成眼睛湿润了,人和人就是不一样。

他内心感念站长刘世雨的好,嘴里喃喃自语那娃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村长胡成在二道梁找到了郑寡妇,郑寡妇在油菜花地里魂不守舍清除杂草,她拔了几根杂草,又到农渠走走。

农渠干涸的河沟裂成皲裂的口子,她又返回油菜花地里拔草,好像丢了魂灵,失魂落魄头发沾黏在一起。

胡成喋喋不休说的这些话:“郑寡妇,你是八辈子烧了高香,郑家祖上记下了阴德,惦记着你们孤男寡女,大坝水管站又给你放苗灌水了。”

郑寡妇不相信村长胡成说的话,她看到远远一辆摩托车,那是水管员杨文海,一路巡视农渠看有没有豁口,才到了二道梁,这才相信这是真实的场景。“郑寡妇,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二道梁溃堤,我们刘站长自罚一百元,家有家规,行有行律,我们也是养家糊口的人,那点工资罚没了,你这是咎由自取,有了这次,就没有下次了。”

水管员杨文海跳过河沟,看二道梁溃堤处堵塞的编织袋堆码的结实不结实。

“河沟边上再贴一些石头。”

杨文海说话的间隙已围上好几个村民,一听说要开闸放水闻所未闻,苗灌水重新放下来,是一个繁琐的工作,浪费水不说,调节水流量也是重要的环节,顷刻间二道梁溃堤处贴上了石头。

水头夹杂着一些枯草,泥土扑向了郑寡妇田野,“水来了,水来了。”

农家的小孩子也加入玩水的行列,拍着沟渠的水,嬉戏着,大坝村二社有了生机。

乡村水路添花,花动一村春色,水滋润郑寡妇田野,一缕油菜花味飘过来,大坝村飘来一丝山风,一片黄色的海洋轻轻地摇摆。

半小时后水从油菜花地尾部钻出来,如同农家小孩玩捉迷藏,时间久了,没有小孩找爬出来。

郑寡妇跑到地尾,用泥土轻轻地把出水堵上,水打着漩涡绕着油菜花根系,拍打着,浸润着油菜花。

油菜花叶片瞬时从灰绿变成墨绿,一群蜜蜂飞舞着萦绕盘旋在郑寡妇头顶,把她蓬乱的头发当做蜂巢。

郑寡妇含羞的蹲下身躯,她捧起一捧水,拍在污垢的脸上,站起来挥挥手,表示水出了地头。

可以截水,胡成举起了铁锹,水管员杨文海骑着摩托又折返回到了水闸首,四十分钟总干渠护渠工薛长河水闸板徐徐落下。

水流到菜园,此时的郑寡妇也进入了后院,扒开了菜园的豁口,黄瓜、豆角的藤攀附在树枝上,绿色的藤让人舒适,郑寡妇摘下一枚黄瓜,几荚豆角,豆柄上渗出的水珠,浸湿了枯树枝,水流到了沙枣树林,沙枣树结了青果,村子里欢声笑语,构成了一曲生机勃勃的乡村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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