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命浮生路 第159章 尊主

檀木屋中，沉睡数日的凌岚睁开眼睛。

“唔......”

混乱的思绪在脑海经历，凌岚先是起身望向四周。

陌生的环境，以及陌生的人。

“这是哪里？”凌岚向床旁面色严肃之人发问。

血瞳家主回答：“在下据点，一处偏僻小院。”

凌岚不再多问，仔细回忆起意识消散前的经历，很快发觉，他于石中界里经历的一切。

顿时，一股浓郁的悲伤涌上心底，回想着凌可儿离去时的那个情景，凌岚的内脏一震，那股悲痛使他难以呼吸。

手掌紧紧攥着心的位置，凌岚的眼边落下泪水，他的精神略有些恍惚，不太想接受现实，但自己那一头白发告诉着他，他所经历的，全部都是真实。

于是凌岚心中暗伤许久时间，待那股悲痛终于散去一些，他才是向血瞳家主询问：“我姐姐呢。”

“姐姐？”血瞳家主疑虑，但很快回想着向凌岚汇报，“您说的是那位您身旁的同宗女子吧，很遗憾，在我到达您身边的时候，您已经昏迷，而那位女子也早已经没有呼吸。”

凌岚并不意外，只是说道：“我知道，我是在问，她的尸体在哪。”

血瞳家主摇头表示：“湖梦宗一位白发长老在我到达时同样抵达了那里，以她玄灵境的实力，且与仙门有所牵连，我并未恋战，只是将您与仙法残卷带了回来。”

“仙法残卷？对......还有这东西，它还没有被毁......”凌岚想起了玄息诀残卷，正是因为这东西，他与凌可儿才不惜拼上一切，为的正是毁了它，现在仙法残卷还没有被毁，他得先把这事给做了。

但是，正当他思索残卷的时候，回想着这家主刚刚的话，他突然捕捉了另外一点，此人刚刚所言中的那位白发长老，显然说的应该是白白幽。

凌可儿的尸身如果不在这里，应该就是被白白幽带走了。

没有流落他地，凌岚略觉慰藉，随即，他便仔细探查了一番身旁这人，听其言应该也是一个修仙者，且实力不低，能从白白幽手下带走他与仙法残卷，实力至少也是玄灵境中的强者。

然而，凌岚探查之下，很快就惊讶起来，那强悍的力量仅是被探查就已经直逼魂灵。

“玄魂境？”

血瞳家主点头，并未否认自身境界。

凌岚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便又闭上了。

玄魂境的力量实在强大，他如今对此人了解极少，既不知道对方为何带走自己，也不知对方是何目的。

所幸的只有他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太多留恋，所以并不畏惧什么。

“那白发女子，你有伤到她吗？”凌岚问。

血瞳家主摇头：“没有，虽说我如今踏入玄魂境，并不畏惧天逸，但毕竟您还在那里。”

这红瞳之人好像很在意自己，凌岚发觉了这一点，而后随着体内玄气逐步恢复，他又发觉到对方所修功法似乎与自己同源。

“你练了殇魔功？”

血瞳家主点头，并未否认。

“......”凌岚沉默了，即便得知对方修炼魔功，他此刻却也没有愤怒的心情，不是因为对方太过强大，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如今也是一样。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练了魔功的他没资格去对别人说些什么。

所以他只是轻轻问道：“你杀了多少人？”

这一句问话似乎可笑，他也是练就此功迈入的玄灵境，这功法要如何提升境界，他非常清楚，眼前这人可是玄魂境，要达到这个境界，寻常之路已经是非常艰难，就算是魔功，也必然需要极多性命为此填补。

但他还是好奇，想知道眼前这魔鬼，手头上沾着多少人的血。

血瞳家主闭目沉息，回望过去后嘴中吐出轻飘飘的两个字。

“忘了。”

“......”听到这两个字，凌岚的灵魂一颤，一条条命对于眼前这人而言，何其轻松，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将那些亡灵的价值给贬低的一文不值。

但凌岚却没有愤懑的心情，他此刻毫无情绪，甚至觉得想笑。

在灵魂的深处，他好像知晓那生命如草芥一般的命运，他对此怜悯。

但他无奈，因改变的无力而想要发笑。

“呵呵，哈哈哈......”

檀木屋下，凌岚带着不似自己的笑声笑了很久，他感叹生命的无力，愤怒人的私欲。

可他如今也觉得无谓了，因为凌可儿已经不在了，他还身负魔功，要怎样与曾经的师父恋人解释。

他们会原谅并接纳自己吗？

就算会，那他自己能接纳自己吗？

凌岚带着发颤的笑意从床上起身，他摇摇头，明白自己已经回不去了，便是向血瞳家主询问：“为什么救我。”

“因为您是我们等待已久的尊主，我们希望您带领我们走向我们所愿的未来。”

凌岚闻言，忽的想起来曾经的神吞，这才是发觉过来，也许那时的事情，背后就是这群人在推波助澜。令人有些不爽，但凌岚闭目，现如今他也不想计较什么，毕竟若非这魔功，他便要与凌可儿一起死在那石中界中。

现如今，他就只想赶快毁去那仙法残卷，然后自我了结。

于是，凌岚试探性的说道：“这尊主你们该另外选人，我只是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才练了这功，不是我的本愿，我与你们没有共同的理想，带领不了你们。”

血瞳家主仍然恳求：“但您是这么久以来的唯一一位玄灵境，其余等人最多修炼至瓶颈之处就往往疯魔，失去所有理智。”

疯魔？凌岚突然想起自己发疯的事情，那时的自己被强大的力量压抑本我，险些迷失，他只知道自己并没有克制住那股力量，而在昏迷之前最后的记忆。

凌岚皱眉回忆，只能在回忆中见到一片雾海，而雾海之后好像有一位看不清面容的白衣人。

那是谁？

凌岚想不到，但眼下他也不想接受这什么尊主身份，便是说道：“你是玄魂境的实力，比我可要强太多。”

血瞳家主对此解释：“这是家族的禁制，我的修为是由一任又一任家主积累而来，但最多也就玄灵境实力，唯有修炼殇魔功的族外之人出现，才能带动我继续突破修炼，而您修炼的殇魔功，比我炼的要更全面一些。”

凌岚沉默，原来这眼前人也是因为要突破才救他，到头来，全部都是为了境界。

“呵，”无奈的一声冷哼，凌岚仍然拒绝，“我只是走运一些，不想和你们走在同一条路，你可以现在杀了我，若是不杀，就容我离开吧。”

说罢，凌岚就朝屋外走去。

血瞳家主见状，严肃面容也是有些动容，在凌岚即将出门的时候，他跪在地上，再次向凌岚恳求：“尊主！我族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您练此功绝非意外，我们许久之前便已经见过一面，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啊！”

凌岚意外这血瞳之人跪地恳求的行为，但他仍然紧紧握拳，回头喊道：“说的多么好听，还不是想要利用我去提升境界修为！为了长生，你们就能不择手段到如此地步，尊严，人格，兄弟好友家人全部都可以抛弃是吗！”

“只要能去长生！只要自己能够长生！”

凌岚心中的愤意突然升起，眸中之气逐渐沾染血晕，石中界中的混乱仍在心中，暗谷两人的背叛，清风谷兄弟的反目，那些行为，令他感到发自肺腑的恶心。

“我不知道你们对长生的执念，但我不为长生！带着你们的私欲滚开，别想让我与你们同流合污！”

砰！

一声闷响，凌岚顿住了。

血瞳家主一头磕在凌岚面前，一位玄魂境强者就如此匍匐在自己的身前，让凌岚不知此刻是何心情。

血瞳家主紧紧磕在地上，向凌岚坦言：“我们不为长生，尊主，我们只愿您带领我们走向希望的未来，令世间众人因为我们而胆颤，为此，我们愿为您献上一切。”

凌岚难以理解眼前之人，他只是不解的问：“献上一切？那我要是让你去死，你也要去死吗？”

血瞳家主并未起身，他只是低着头回答：“若这是您的所愿，那就可以。”

“唔......”

凌岚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他的脑中很快有了一个主意，便是再一次问道：“那我要是让你毁去那仙法残卷呢？你也愿意吗？”

血瞳家主没有犹豫，很快回答：“消磨焚源炎会需要一些时间，但我可以肯定，只要这是您的意愿，那这一则仙法残卷便绝不会再在这个世界上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