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弦音第二部 第二十四集祭祀往事

《祭祀往事》

第二十四集

清婉静静地坐在老嬷嬷的对面，屋里的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仿佛也在附和着老嬷嬷那悠远又带着些许沉重的回忆。

老嬷嬷的目光变得有些迷离，思绪已然飘回到了多年前那场祭祀的场景中。“那时候啊，一切本都该按照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那祭品摆放得整整齐齐，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最上乘的物件，可谁能想到啊，就在祭祀即将进入最关键的环节时，怪事发生了。”老嬷嬷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似乎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回想起那一幕，心里依旧有着难以言说的恐惧。

“那祭品，就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给破坏了一般，好好的瓜果突然变得腐烂，那精美的玉器也出现了一道道裂痕，当时在场的众人都惊住了，还没等大家回过神来呢，主持祭祀的大祭司，那可是咱们族里最德高望重、最有能耐的人啊，竟然一下子就暴毙了，毫无预兆，前一刻还在念着祭词，下一刻就倒在了地上，没了气息。”老嬷嬷说着，用手抹了抹眼角，岁月在她脸上刻下的皱纹显得更深了。

清婉眉头紧蹙，她能想象出当时那混乱又惊悚的场面，“那后来呢，嬷嬷，怎么就匆匆掩盖过去了呀？”她忍不住问道。

老嬷嬷叹了口气，“当时族里大乱啊，大家都害怕极了，觉得是触怒了神灵，可又不敢大肆声张，怕招来更多的灾祸，所以族里的几位长辈一合计，就决定把这件事给压下来，对外只说是大祭司操劳过度，祭品是保管不善，之后便严禁任何人再提及此事了，慢慢地，也就好像被大家遗忘了一样，可这事儿啊，一直在我心里搁着呢，怎么也忘不了。”

清婉听着老嬷嬷的讲述，心里越发觉得这件事透着蹊跷。她想着，那祭品不可能平白无故损坏，大祭司也不会无故暴毙，这其中必定有着什么缘由，说不定隐藏着关乎整个族群命运的秘密。

“嬷嬷，我想去当年祭祀的场所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线索。”清婉目光坚定地说道。

老嬷嬷一听，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哎呀，婉丫头啊，那地方可邪乎着呢，这么多年都没人敢靠近了，你去了要是出什么事儿可咋办呀。”

清婉握住老嬷嬷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抚道：“嬷嬷，您别担心，我就去看看，不会莽撞行事的，而且我心里实在是放不下这件事，总觉得要是不弄清楚，以后怕是都不安生呢。”

老嬷嬷见清婉心意已决，也知道这丫头一向有自己的主意，拗不过她，只好叮嘱道：“那你可得小心着点儿啊，要是有什么不对劲，就赶紧回来，千万别逞强。”

清婉点点头，便起身准备出门。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天边残留着一抹淡淡的晚霞，像是给整个村子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

清婉沿着村子里的小路快步走着，一路上遇到几个村民，大家都好奇地看着她，毕竟这个方向平常可没什么人去。不多久，那祭祀场所便出现在了眼前。

那是一处略显破败的院子，周围的围墙有几处都已经坍塌了，大门上的朱漆也剥落得差不多了，露出了里面陈旧的木头。清婉轻轻推开那扇门，“吱呀”一声，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

院子里杂草丛生，中间有一座石台，想来那便是曾经摆放祭品的地方了。清婉缓缓走过去，蹲下身子，仔细查看那石台的周围。忽然，她发现石台上有一些奇怪的划痕，那划痕不像是自然磨损的，倒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刻意划出来的，而且划痕的形状似乎有着某种规律，只是一时之间清婉也看不明白。

她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看到院子的角落里有一间屋子，屋子的门半掩着。清婉深吸一口气，抬脚朝着那屋子走去。刚走到门口，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忍不住掩住了口鼻。

借着从门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清婉看到屋子里摆放着一些祭祀用的器具，不过都已经落满了灰尘。她正想再走近些查看，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轻轻踱步的声音。

清婉心里一惊，猛地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她暗暗告诉自己不要害怕，许是风声作怪呢，可那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她继续在屋子里搜寻着，在一张破旧的桌子上，发现了一本已经泛黄的册子，册子的纸张都有些脆了，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翻开一看，上面记载着一些祭祀的流程和历年祭祀时的情况。

清婉如获至宝，正想仔细阅读，那奇怪的踱步声又响了起来，而且这次似乎更近了。她再也顾不上看册子了，把它往怀里一揣，便朝着门外跑去。刚跑到院子里，天色不知何时变得更加阴沉了，原本还有的那一丝光亮也几乎消失殆尽。

清婉朝着大门奔去，可就在这时，她感觉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一下子摔倒在地。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那绊倒她的竟然是一只人手，那手从土里伸出来，白骨嶙峋，吓得清婉差点叫出声来。她慌乱中好不容易挣脱开，连滚带爬地出了那院子，一路朝着村子里跑去，直到看到村子里的灯火，听到熟悉的人声，这才稍稍缓过神来。

清婉回到家，心还在“砰砰”直跳，老嬷嬷一看她这狼狈的模样，赶忙过来问道：“婉丫头，你这是咋啦，出啥事了呀？”

清婉喘着粗气，把怀里的册子拿了出来，“嬷嬷，我在那祭祀的屋子里找到了这个，里面好像记着些东西，不过我还没来得及看呢，而且那地方……实在是太诡异了，我还看到了一只从土里伸出来的手，像是死人的骨头。”

老嬷嬷听了，脸色变得煞白，“哎呀，我说那地方去不得吧，你这丫头就是胆大，快，先坐下歇会儿，咱看看这册子上写了啥。”

清婉平复了一下心情，和老嬷嬷一起坐在灯下，翻开那册子仔细查看起来。只见上面除了常规的祭祀流程记录外，还提到了在那次意外发生之前，祭祀的前几日，曾有一个外族人来过村子，那人行为举止很是怪异，在村子里四处打听祭祀的事儿，当时大家也没太在意，可现在想来，说不定和后来的变故有着莫大的关系。

“难道是那个外族人搞的鬼？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清婉皱着眉头思索着。

老嬷嬷也一脸疑惑，“这咱就不清楚了呀，不过既然这册子上提到了，那肯定得查一查，说不定顺着这条线索，就能把当年的事儿弄明白了呢。”

清婉点点头，“嬷嬷，我明天就去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人还记得那个外族人长什么样，往哪儿去了。”

一夜过去，清婉早早地就起身了，她先是去了村子里几位年长的老人家里，询问关于那个外族人的情况。可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大家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只是大概记得那人穿着一身黑袍，戴着个斗笠，看不清面容，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来了之后就在村子里晃悠了一圈，然后就离开了，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清婉有些失望，但她并没有放弃，又在村子里四处打听了一番，还真让她找到了一个当时曾和那个外族人说过话的小孩，如今那小孩也长成了小伙子。

“我记得那时候呀，我在村口玩儿，看到那个人就好奇，上去问他是谁呢，他就笑着问我祭祀的事儿，还问我知不知道祭祀的时候会有什么特别的宝贝出现，我当时就说不知道，然后他就走了，不过我记得他走的时候，朝着东边的山路去了。”那小伙子回忆着说道。

清婉一听，心里有了方向，谢过那小伙子后，便回家准备了些干粮和水，打算沿着东边的山路去探寻一番。老嬷嬷虽然担心，但也知道拦不住清婉，只是一个劲儿地叮嘱她要小心。

清婉踏上了东边的山路，山路崎岖难行，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林，时不时传来几声鸟儿的叫声，在这寂静的山林里回荡着。她顺着山路走了许久，一路上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迹象，就在她有些怀疑是不是走错路的时候，忽然看到前方的草丛里有一块黑色的布料，看着材质和那小伙子描述的黑袍很是相似。

清婉精神一振，快步走过去捡起那块布料，继续朝前走去。又走了一段路，她发现路边的树上有一些被刀砍过的痕迹，像是有人在做记号一般。顺着这些痕迹，清婉来到了一个山谷前，山谷里弥漫着淡淡的雾气，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有几间屋子。

清婉小心翼翼地朝着山谷里走去，刚走近那屋子，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说话声。

“大哥，当年那事儿办得可真够隐秘的，到现在都没人发现是咱们干的呀。”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说道。

“哼，那是自然，不过那大祭司也太碍事了，要不是他非要按规矩来，不肯配合咱们，也不至于丢了性命，可惜了那些祭品里的宝贝，咱们也没拿到手啊。”一个粗犷的声音回应道。

清婉心里一惊，原来当年的事果然是有人蓄意为之，而且听他们的意思，是冲着祭祀的宝贝来的。她屏住呼吸，想再听听他们还会说些什么。

“大哥，那现在怎么办呀，万一哪天那事儿被人翻出来了，咱们可就麻烦了。”尖细声音又说道。

“怕什么，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谁还能查得到啊，就算有人查到这儿了，咱也不能让他们活着出去，哼。”粗犷声音满是凶狠地说道。

清婉知道自己现在处境危险，她悄悄地往后退，想先离开这里再想办法。可没想到，一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树枝，“咔嚓”一声，在这安静的山谷里格外响亮。

“谁？”屋里的人听到动静，大声喊道。

清婉转身就跑，那两人也追了出来，一边追一边喊着让她站住。清婉在山谷里拼命地跑着，可这山谷她并不熟悉，没跑多远就跑到了一个死胡同，前面是一堵陡峭的石壁，根本无路可走了。

清婉绝望地看着追过来的两人，那两人渐渐走近，露出了一脸狰狞的笑容。

“哟，原来是个小丫头啊，你跑这儿来干什么呀，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呀？”粗犷声音的男人说道。清婉强装镇定，“我只是路过这儿，什么都没听到，你们让我走，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哼，你觉得我们会信你的话吗？既然来了，那就别想走了。”尖细声音的男人说着，就朝着清婉扑了过来。

清婉闭上眼睛，心想这下完了，可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阵箭声，紧接着那扑过来的男人就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粗犷声音的男人一看，惊慌地喊道：“谁？”

只见从旁边的树林里走出一群人，为首的正是清婉的哥哥清阳。原来清阳见清婉执意要去查当年祭祀的事，担心她有危险，便悄悄跟了过来，还带了几个族里身手好的年轻人。

“你们这些坏蛋，竟敢伤害我妹妹，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清阳愤怒地说道，然后带着众人和那剩下的男人打了起来。

一番激烈的打斗后，那坏人终是被制服了，清婉松了一口气，走过去抱住了哥哥。

“哥，你怎么来了呀，幸好你来了，不然我可就危险了。”清婉说道。

清阳宠溺地摸了摸清婉的头，“傻丫头，我能放心让你一个人来冒险吗？走，咱们先把这两人带回去，好好审问一下，一定要把当年的事儿彻底弄清楚。”

众人押着那两个坏人回到了村子里，经过一番审问，他们交代了当年的全部阴谋。原来他们是一伙盗墓贼，听闻村子祭祀时会有珍贵的宝物作为祭品，便想着趁机来抢夺，于是那外族人先来村子里打探情况，然后在祭祀时暗中搞破坏，害死了大祭司，本想趁乱拿走宝物，却没想到被族里的长辈们及时发现，封锁了消息，他们也没敢再轻举妄动，这么多年一直躲在山谷里，还想着哪天再找机会下手呢。

真相大白后，村子里的人都唏嘘不已，大家为当年大祭司的死感到悲痛，也庆幸清婉和清阳揭开了这个隐藏多年的秘密。而清婉也因为这次的经历，在村子里更加受人敬重了，她看着村子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心里满是欣慰，知道从此往后，村子可以真正地远离那些阴霾，安稳地生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