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弦音第二部 第十三集：太后赐礼

苏婉清正如往常一般在淑妃宫中整理着书卷，忽然听到内务府的公公前来传旨，说是太后听闻了她的才情，特召她前去凤鸾宫面见。这旨意一下，苏婉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她手都微微颤抖起来，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念头，太后为何突然要见自己，难道是自己与皇上那尚未言说出口却暗自滋长的情愫被察觉了？可如今圣意难违，她只能强自镇定，跟着那公公往凤鸾宫走去。

一路上，苏婉清低垂着头，目不斜视，心里却犹如揣了只兔子般“怦怦”直跳。路过的宫人们见她这般模样，有的投来好奇的目光，有的则在一旁窃窃私语，猜测着她此番前去是福是祸。苏婉清只当作没看见、没听见，脚步愈发沉重却又不敢有丝毫迟缓，很快，那巍峨庄严的凤鸾宫便出现在了眼前。

进了宫门，苏婉清一眼便瞧见太后端坐在上方的凤椅上，仪态威严，眼神中透着历经世事的深邃与精明。她赶忙上前，双膝跪地，行了个标准的大礼，声音带着一丝紧张颤抖地说道：“奴婢苏婉清，拜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后微微抬了抬手，不紧不慢地说道：“起来吧，哀家听闻你颇有些才情，今日便召你来，想瞧瞧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儿。”

苏婉清这才缓缓起身，却依旧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太后的目光，只是规规矩矩地站在那儿，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太后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在她身上游走，从她的面容，到她的穿着打扮，再到她的仪态举止，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苏婉清只觉得那目光好似带着火，烧得她脸颊发烫，额头上也渐渐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过了好一会儿，太后才轻轻开口道：“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看看。”苏婉清咬了咬下唇，缓缓抬起头，目光与太后对上的瞬间，又赶忙低下头去，那模样尽显娇羞与怯懦。太后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暗自思忖，这丫头倒是生得一副好模样，眉清目秀，眼神中透着股机灵劲儿，可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宫女，怎就入了皇帝的眼呢。

这时，太后身边的嬷嬷走上前，将早就备好的笔墨纸砚呈到苏婉清面前，太后说道：“听闻你诗词书画皆通，哀家今日便赏你这些，也算是对你才情的嘉奖了，往后可要好好用心，莫要辜负了哀家的心意。”苏婉清一听，赶忙又跪地谢恩：“多谢太后娘娘赏赐，奴婢惶恐，定当用心，不辜负太后娘娘的厚爱。”她心里明白，这看似是嘉奖的赏赐，实则是太后在试探皇上对自己的态度呀，若是皇上对自己太过在意，这赏赐之后怕是会有诸多麻烦事接踵而来；可若皇上表现得不在意，那自己往后在这宫中的日子怕也不会好过，毕竟太后这一关可不好过呢。

苏婉清谢恩后，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笔墨纸砚，起身准备告退。太后却又说道：“你且去吧，日后做事可得谨小慎微些，这宫中可不比别处，稍有差池，那后果可不是你能担得起的。”苏婉清赶忙应道：“是，奴婢谨遵太后娘娘教诲。”说完，便缓缓退了出去。

出了凤鸾宫的门，苏婉清长舒了一口气，可那心口的大石头却依旧压着，怎么也落不了地。她看着手中的赏赐，心里五味杂陈，这一路上，来来往往的宫人看向她的眼神更加复杂了，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那等着看好戏的。她抱紧了怀中的东西，加快了脚步往淑妃宫走去。

路过御花园时，苏婉清正心烦意乱，没注意前方，差点和迎面走来的一位小宫女撞个满怀。那小宫女吓了一跳，看清是苏婉清后，赶忙福身行礼：“婉清姐姐，你这是从太后娘娘那儿得了赏赐呀，可真是了不得呢，瞧这笔墨纸砚，都是上好的物件。”苏婉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妹妹莫要打趣我了，这不过是太后娘娘的厚爱罢了，我哪有什么了不得的。”小宫女又说了几句恭维的话，便匆匆离去了。

苏婉清继续走着，心里却越发沉重，她想着若是回到淑妃宫，该如何跟淑妃说起此事呢，淑妃待自己向来极好，可这件事牵扯到太后和皇上，一个不小心，怕是会给淑妃也招来祸端呀。正想着，已到了淑妃宫门口，守门的宫女见她回来，笑着迎了上来：“婉清姐姐，你可算回来了，娘娘刚刚还念叨着你呢，快进去吧。”

苏婉清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宫殿。淑妃正坐在榻上喝茶，瞧见她进来，便放下茶杯，笑着问道：“婉清，太后娘娘召你去所为何事呀？哟，这还得了赏赐呢。”苏婉清走到淑妃跟前，将东西放在一旁的桌上，缓缓跪下说道：“娘娘，太后娘娘说是听闻奴婢有些才情，便赏了这些笔墨纸砚，可奴婢心里明白，这怕是太后娘娘在试探皇上对奴婢的心意呢，奴婢一路上都忐忑不安，不知如何是好，还怕给娘娘您招来麻烦。”

淑妃听了，微微皱眉，伸手扶起苏婉清，说道：“你先起来，莫要跪着了。太后娘娘此举确实耐人寻味，不过你也别太担心，皇上对你的心思咱们都瞧在眼里，只要皇上那边能稳住，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事儿。只是往后你行事可得更加小心谨慎了，莫要落人口实。”苏婉清眼眶泛红，感激地看着淑妃：“多谢娘娘关心，奴婢记下了。”待在淑妃宫中用过晚膳后，苏婉清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她将那笔墨纸砚放在桌上，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的月色，思绪万千。她想起自己入宫以来的点点滴滴，从最初那个懵懂害怕的小宫女，到如今陷入这复杂的感情纠葛与宫闱纷争之中，这一切仿佛一场梦一般。而如今，太后的这一赐礼，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泛起的涟漪不知会将自己带向何方。

她想着皇上，不知道皇上得知此事后会作何反应，会不会为了保护她而与太后起了冲突，可若皇上表现得太过冷淡，那自己这心里又该有多难受呀。她又想起后宫中那些虎视眈眈的妃嫔们，她们本就嫉妒自己能得皇上的几分青睐，如今有了太后这一出，怕是更会想尽办法来刁难自己了。

夜渐深了，苏婉清却毫无睡意，她起身走到桌前，拿起那支毛笔，轻轻摩挲着，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在这深宫中，她就如同这毛笔一般，看似能书写出精彩的篇章，可实则命运都掌控在他人手中，只能随着这宫墙内的暗流涌动，小心翼翼地前行，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啊。

这一夜，苏婉清就这般坐在桌前，望着那笔墨纸砚，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她才回过神来，收拾了一下心情，知道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而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这宫中未知的种种。

日子在苏婉清的忐忑不安中一天天过去，后宫中关于太后赐礼给她的事也传得沸沸扬扬，各种版本的传言都有。有的说苏婉清要被太后重用了，有的则说她得罪了太后，这赏赐不过是个幌子，后面等着她的是严厉的惩罚。而苏婉清在这些流言蜚语中，愈发沉默寡言，只是默默做好自己分内的事，等待着皇上或者太后那边下一步的动静。

一日，苏婉清如往常一样去内务府领取淑妃宫中之物，刚到内务府门口，便听到里面几个太监在小声议论着。

“听说了吗？那苏婉清得了太后的赏赐后，皇上都没什么动静呢，看来呀，皇上也没多在意她。”

“哼，我看也是，一个小小宫女罢了，还真以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呀，这下太后娘娘一出手，她怕是要歇菜咯。”

苏婉清听着这些话，心里一阵刺痛，她咬了咬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深吸一口气，抬脚走进了内务府。那几个太监瞧见她进来，顿时闭了嘴，脸上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却又故作镇定地开始忙活起来。苏婉清当作没听见他们的话，上前去办理领取的事宜，可那手却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着。

领完东西往回走的路上，苏婉清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她知道在这宫中，众人都是见风使舵的，如今自己看似失了势，怕是往后的日子会更加艰难了。可她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与皇上之间那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哪怕只是心底的一丝眷恋，也让她想要努力去坚守。

回到淑妃宫后，苏婉清将东西放好，便去了花园中散心。花园里的花开得正艳，可她却无心欣赏，只是呆呆地坐在石凳上，望着那些花儿出神。这时，淑妃身边的贴身宫女走了过来，轻声说道：“婉清姐姐，娘娘让我来跟你说，让你别太把那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只要咱们行得正坐得端，管他们怎么说呢。”苏婉清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多谢娘娘和妹妹关心，我知道了，只是这心里总归是有些难受的。”

宫女拍了拍她的肩膀：“姐姐放宽心吧，说不定过些日子，这事儿就过去了呢。”苏婉清点了点头，可心里却明白，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就过去呀，这后宫之中，一旦卷入了是非，就如同陷入了泥沼，想要脱身可太难了。

又过了几日，苏婉清正在宫中帮着晾晒衣物，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她心中好奇，便走出去查看。只见一群宫女太监簇拥着一个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往这边走来，走近了一看，原来是慧贵妃。这慧贵妃向来眼高于顶，瞧不上她们这些宫女，今日不知为何来到了淑妃宫这边。

苏婉清赶忙和其他宫女一起跪地行礼，慧贵妃站定在她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慢悠悠地说道：“哟，这不是得了太后赏赐的苏婉清嘛，怎么如今还在做这些粗活呀，我还以为太后娘娘赏识你，你都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呢。”苏婉清低着头，咬着唇说道：“贵妃娘娘取笑了，奴婢不过是个宫女，做这些都是分内之事。”

慧贵妃冷笑一声：“分内之事？哼，我看你呀，可别仗着那点才情就妄图攀龙附凤，这宫中的规矩可严着呢，太后娘娘的心思也不是你能揣测的，你可得好自为之啊。”说完，便带着众人趾高气昂地走了。苏婉清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握拳，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又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她知道，这只是个开始，往后怕是还会有更多的刁难等着自己呢。

可即便如此，苏婉清心中那对皇上的感情依旧没有丝毫动摇，她在心底暗暗发誓，无论这宫中的路有多难走，她都要努力走下去，哪怕只是为了能偶尔再见到皇上一面，能再感受一下那温暖又隐秘的爱意，她也愿意去承受这一切。

日子依旧在磕磕绊绊中度过，苏婉清每天都在小心翼翼地应对着宫中的各种人和事，而那太后赐礼所引发的风波，也还在后宫中持续地发酵着，如同一片阴霾，笼罩在她的头顶，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