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普西之纹 第23章 徘徊立方体

“当那身披鎏金的勇士，也同着秋收麦子倒下的时候；铁之王的寒鸦就会飞回，告慰死战者的英魂。”

——————《王者图录》

“什么......啥？”

洛德站在燃烧的城墙上，低头看着手中的旗帜与宝剑。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然来到了一个不属于他的时代。

“不，不不不......为什么？不。”

洛德抬头望去；满目疮痍中，皆是来自无数小国的战旗

那些国征与家徽就如同乱葬岗中肆意倒插的十字架，零零散散地立在废墟中。

空气中飘来了若有若无的焦糊味。

“不。”

洛德扔下旗帜，退了一步：

“这不是我的...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在哪？”

为什么这里发生了这么大规模的战争？为什么他活到了最后？为什么他赢了却没有半点印象？

“这不是我的错。”

洛德的嘴巴自己动了起来

“我究竟是哪里没有做好，我错了吗？我到底还需要做些什么！？为什么我无法离开？？”

我从一开始就不该选吗？

洛德把剑横向脖颈：“我要离开这里。”

希卡利安新纪元167年，诸王之乱。

失去女神庇佑的“天选”之帝国不再能被称之为天选；承此说辞，它的附庸们纷纷开始用行动来取回自己的地位。

在无数国家组成的联军面前，希卡利安的最后一任皇帝独自一人坚持死战到了最后......

然而；就在即将取得胜利之时，他自刎了。

洛德用头撞着墙：“让我出去！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我杀光你们！”

洛德拽下画框劈成两半：“勒米嗷！”

忽然，他被那尖锐的玻璃划破了手掌。

“......”

洛德狠狠把玻璃捅进脖子里：

“我杀我自己。”

他眼前一黑......

随后，耳旁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蓝色警报响了！现在是出了什么状况！？”

“有病人在办公室里自杀了？”

“他的主治医生呢！？不是正在谈话吗？”“不清楚，还没找到！”

“护士！护士！这里需要止血！”

“推快一点......”

洛德躺在移动担架上，脸上扣着面罩、脖子缠着绷带。

他看着头顶不停闪过的灯管，笑了。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

洛德用嘶哑的嗓子发出了沉着的声音。

“幻觉可骗不了我。”

[存档1已读取]

洛德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一间档案室里。

“这次要选什么主题？”

一名绅士风格打扮的男人从架子上抽出一盒碟片：“12号，神话史诗；还是1号，惊悚悬疑？”

有一架放映机正对着他；男人似乎要让洛德挑选一卷带子放进去。

洛德从椅子上站起来：“你tm谁啊？”

“...”

男人冷着脸，从裤兜里面抽出一支半自动手枪：“Excuse me，你说什么？”

“我说你大爷！”

洛德扑了上去，和男人扭打在一块。

二人争执的时候，手枪走火；子弹射穿了洛德的肩膀，打中他身后的碟盘架。

痛苦并不能使洛德停下。

相反，他的动作变得更加狠戾，全心全意专注于对眼前的人施暴，也全然没有注意到那从碟盘之中缓缓挤出的血肉。

洛德砸着男人的脑袋、一下、又一下；直到对方失去意识，没了动静，洛德才从他的手中夺过枪支。

他站了起来，对着男人开了十几枪，直到枪中的子弹全部打完。

咔咔～咔～

洛德停止了扣下扳机的动作，可就在这个时候...

他听到了一种有别于枪机结构发出的细末声响，以及他自己小口喘气的动静。

洛德听到了形同野兽一般沉闷的喘息声...

当他回过头，只看见一头混杂了塑料与织物的扭曲肉块正在朝他扑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洛德坐在电影院中，观看着大荧幕上正在播放的恐怖片。

从幕布上传来的光正在他的脸上闪烁着...

“............”

此时此刻，这里只有他一人。

轰隆————

“我觉得......我大概能明白了。”

在这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洛德走出了电影院。

他在街边漫步，耳机里播放着《命运》

当那史诗的交响曲进行到第九篇章时；一辆救护车疾驰而来

车轮在雨水中擦出了一条弧形的痕迹。

洛德张开双臂，迎接着大放的灯光

轰隆隆——————

洛德从漆黑的殿堂之中站了起来。

“你背叛了我们。”

身躯庞大气息却快要腐朽的骑士对他举起了剑刃。

洛德：“我早就说过......”“我从来就不是你们的其中一员。”

*哐啷、啪嚓*

轰隆隆————

刀光闪烁，剑影交错，枪林密布，弹雨纷飞。

权力**，自甘堕落，怪象丛生，疑虑满腹。

洛德的种种人生回忆，被压缩在了一个小小的盒子里。

而，在现实之中...

以[混乱]为首的一众使徒化身正肃穆地仰望着眼前的巨大立方体。

“是的，就是这样。”

[混乱]捧着一个托盘，将其盛放在立方体的边缘之下

随着时间流逝；一种漆黑的黏腻物质缓缓从立方体的四个面中渗出，流向底部，滴落盘中。

“快了.........”

“只有最接近源泉的心灵产物，才有可能使我辈更加接近根源。”

[混乱]仔细地观察着盘中的物质

“融入规则，融入轮回本身。”

“拒绝灵魂，拒绝......腐朽尘世。”

————

轰隆————

整座黑曜石宫殿忽然巨震了一下。

“怎么回事！？”

“有入侵者！”

混乱驱使着他的爪牙：“把他们给我找出来！”

轰轰轰————

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坚硬的黑曜石墙壁被生生地砸出一个大洞，碎片四处飞溅；一只巨大的金属拳头缓缓从破洞中抽离出去。

从破洞之外，飞来了无数魔法。

“洛德———！！！”

是多萝西、白狐、伊菲斯，与薇薇安还有芙蒂纳来营救他了。

多萝西不停施放大型魔法，白狐和薇薇安在暗影中穿行；伊菲斯召唤出大量神装傀儡，芙蒂纳在使用自身的权柄。

“不————”

在这支“拯救小队”的突袭之下，所有的化身很快便覆灭了。

“洛德！”

多萝西敲打着黑色的立方体，试图让里面人听到。

尝试无果，她开始吟唱那些破坏力更强的法术。

“没用的。”

伊菲斯阻止了她：“你这样做是起不到半点效果的...”

“这是一种提取装置，它的铸造工艺已经涉及到了规则的领域。我可以看得出来...”

伊菲斯用手指摩挲着立方体上的纹路：“只有用同属于规则层面上的权柄才能够解决...”

“看我的吧！”

在他的能力影响下；整个立方体逐渐分解，他们成功救出了洛德。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多萝西搀扶着洛德，询问他的状态。

洛德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来：

“你认真的？”

“不说这流水账一样的剧情，这些人物、这些形象、特征，你以为我认不出来？”

“以为我现在正在做梦？所有的东西，所有的一切都会自我合理化？”

洛德一把推开身边的人：“你真以为能骗到我？”

多萝西和其他人都担忧道...

“够了！！！”

洛德大吼一声。

“我是暴君！我是勇者！”

“你是什么？你以为你在做什么？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用幻觉困住我？”

“不管你是谁、有没有智慧，我可以告诉你，你做不到。”

“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会赋予你们永恒的理智与痛苦，让你们对‘存在’的概念本身感到绝望！”

“我要让你们遭受与七之恶同等规模的惩罚！在根源的阴影之下永世遭受折磨！！！”

轰隆轰隆......

洛德眼前的景象翻卷起来。

周遭的场景和事物逐渐开始腐朽，慢慢化为了一滩黑色的乌泥。

回过神来，洛德发现自己依旧坐在那个小房间里。

他霍然起身...

却又僵在了原地。

“梦中梦......画中画......”

洛德脑中闪过无数的片段；他又缓缓坐了下来。

“这是用我自己的意志创造出的幻境......”

“对我来说，这里虽然虚假，却又是真实。”

他看着眼前的三幅画。

“我，只是从一个牢笼中，跳入了另一个牢笼...”

“这没有任何意义。”

洛德看向自己身后。

虽然这里是他的幻觉，但他知道...

就此时此刻；在那个地方......一定放着一面镜子。

就在那里。

“鬼神的想法，不愧是规则的产物。”

明悟了之后...

洛德知道。

自己只要靠着不断循环“向后倒”的念头，就能打破幻梦，脱离自己制造的幻境。

可，这点时间...和他永恒的折磨相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呢？

沉醉在幻觉中......只看得见自己想要的东西。

洛德笑了。

这不就是他一直以来在做的事吗？

与其同时欺骗他人和自己，不如只骗自己一个。

放松一会好了。

洛德闭上眼睛，靠坐着......等待着他想象中的伙伴打破次元壁，前来营救自己。

等待......等待.........

洛德逐渐感受到了寒冷，与饥饿。

“这里什么都没有...”

洛德打了一个哆嗦......

他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传来了灼烧感，和酸痛感。

“这是什么情况...”

洛德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靠坐在一棵大树之下。

他的身上遍布擦伤与污泥；清晨的雾水打湿了衣物......

林间传来了清脆的鸟叫。

洛德看着手上的伤痕，又看了看眼前茂密的林子。

“这不是真的...”

洛德头昏脑涨。

“这不是真的。”

他站起身，看见了脚下的异色土壤。

洛德擦了擦口鼻......发现自己流下的唾液中，混杂着某种菌类的碎块。

“哼...呵呵...”

拙劣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