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皆当死去 第121章 世间再无美猴王

随着混沌鸿蒙时期，天地间第一声“吒”字落下，漫天神佛烟消云散！

“呔！如来老儿！”

齐天大圣解脱束缚，一甩锁子黄金甲后的鲜红斗篷，蓦地变出了数量恐怖的猴子分身，用手中如意金箍棒遥指西天那尊金身如来，胆气冲云天。

“孩儿们，随俺老孙赴死！”

齐天大圣脚下重新升腾起一朵紫金色的云朵，踩着紫金色的筋斗云率先飞掠而去，那些同样手持金棒的猴子猴孙们跟随大王蜂拥而去，铺天盖地的，潮水般哗啦啦涌向了金身如来所在的西方。

金身如来接连拍出一道道巨大金色手掌，清扫着数量恐怖的猴子。

“如来老儿！”

“如来老儿！”

猴子猴孙们叫嚣着，冲锋着，以性命掩护着大王，好让齐天大圣能够继续接近金身如来。

直到最后，整个天空就只剩下了两道身影，一道金光流转，一道紫气萦绕。

“这厮身上的气息好生特殊...”

饶是掌管俯视千千世界的金身如来也不免感到一阵惊讶，齐天大圣的表现让祂感到了心慌。

齐天大圣终于成功接近对方，高举如意金箍棒轰然一棒砸下，砸得金身如来的百丈金身微微晃荡。

金身如来眯了眯眼，开口道：“泼猴，你现如今的力量确实强悍，但本座早就说过，你赢不了的！”

齐天大圣没有理会如来老儿的言语，相反祂挥棒的速度愈来愈快，力道愈来愈沉，在外人看来祂在愤怒，在发泄，在不顾一切用尽剩下的所有力量。

但齐天大圣其实是在等待自己所藏的“那招”的到来，否则一开始也不会闲情逸致地和这如来老儿论述长篇大道，还故意承受了对方言语出声间所携带的削弱效果。

所以哪怕这一棒棒攻击对金身如来根本没造成什么伤害，齐天大圣的嘴角仍是带着淡淡笑意，丝毫没有在乎祂的神魂在逐渐燃烧，缓慢消散。

此时此刻，祂的心里只有两个字——痛快！

能够让如来老儿吃瘪，痛快，真是痛快！

“不对，这泼猴是在拖延时间！”

金身如来忽然明悟，面露惊骇，不敢置信地看向齐天大圣不断燃烧的神魂，颤声道：“你这猴子当真是失心疯了！到底是从哪里习来的这等法术，居然主动燃烧自己的神魂！你将永世不得超生，连成为芥子尘埃的机会都没有了！”

“还不速速住手！”

齐天大圣咧嘴一笑，心神激荡，视死如归，“哈哈哈哈，如果连一个小女孩，连一座城市都保护不了，那俺老孙要来世又有何用！”

“你这厮到底在追求什么！”

“嘿，俺老孙只有一念——望众生仁慈！”

这时，地球的臭氧层之外，浩瀚的宇宙之中，砸下了一道体积大到无法描述的金色手掌。

金色手掌穿过臭氧层时，边缘附带上了一圈紫气和浩然正气，“天”再度助了齐天大圣一臂之力。

齐天大圣的脑海里闪过刘默的身影，咧嘴一笑，“两次人情，两清了，多谢！”

此刻才反应过来的金身如来，其眼中的惊骇转瞬便是化为了恐惧，又顷刻间化为了绝望！

“是时候结束了。”齐天大圣轻呼一口气，将收敛的金光重新放出，浑身萦绕的紫气、罡气和金光互相缠绕、共同流转，用法术所打造的神躯已经碎裂，仅剩的神魂更是在逐渐透明消散，“嘿嘿，如来老儿，尝尝你自己的五指山吧！”

“当初你镇压了我五百年，这次俺老孙便还你五百年！”

齐天大圣伸出左手朝着金身如来遥遥一握拳，神色凛然。

金身如来根本来不及动作，便被从地球外宇宙空间中砸下的那道附带着紫气和罡气的巨大金色手掌给抓住。

祂将人类视为芥子，但此刻相对于这道金色手掌，祂才如同一粒芥子！

“不！”

金身如来绝望地吼叫出声，而后随着附带紫气和罡气的巨大金色手掌消散于这片天地之中。这位佛心蒙尘的佛祖将会在某个异空间内被巨大金色手掌化作的五指山给整整镇压封印五百年的时光...

“师父，呆子，老沙...嘿嘿，俺老孙来陪你们了...”

齐天大圣闭上眼睛，微微仰头，此时此刻祂的神魂脆弱得像是一株柔弱的小草，风一吹便会倒，手中的如意金箍棒和脚下的筋斗云也开始消散。

齐天大圣不禁想起了当初给自己拖延时间，让自己得以苟活的那位屠神者，穆念慈的母亲。祂在遁去之前曾问对方为何要帮自己，那女子笑着说是因为她的宝贝女儿最喜欢神通广大、降妖伏魔的孙悟空了！

“现在想来，这或许也是‘天意’啊。”

齐天大圣的嘴角掠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然后这位花果山水帘洞曾经的美猴王悠悠然遥望向极远处的刘默，对他竖了个大拇指，心神传音道：

“刘默！你便是棋盘上的那记神仙手，你便是能够解开死结，结束这场持续了漫长岁月、造成无数伤亡的人与神之间战争的关键！”“不用替我悲伤，俺老孙本来早就该陨落了，现在这条命跟捡来的无异，嘿嘿，现在倒也死得其所。”

“对了，不要忘记咱们之间的约定...不，是我的请求，小念慈就麻烦你照顾了。”

“最后一句——在生命的最后旅途能够遇到你们，俺老孙很开心呐！”

齐天大圣此时所处位置虽然在高空，居高临下，可以俯视大地上的一切，但祂并没有目空一切。祂神色柔和、语气诚恳，丝毫没有给刘默那种高高在上、地位超然的神明对待人类的距离感。

曾经那个睥睨世间、傲视万物的齐天大圣，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斗战胜佛，在与穆念慈朝夕相处了这么一段相对于神明和宇宙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的短暂时日后，祂的身上也有了人情冷暖的人间烟火气。

一道道心神传音化作清风，在刘默的心湖带起涟漪。

刘默郑重点了点头，对这位亦师亦友的齐天大圣轻声呢喃道：“一路走好，师父。”

凛冽的寒风刮过，齐天大圣的神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祂蓦然记起了当初和一个小女孩大手牵小手走在回家路上的对话：

“叔叔，这个世界是不是哪天就会毁灭的啊？”

“嗯？小念慈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今天看了本有趣的课外科普书，书上说了些好恐怖好恐怖的危机，什么火山爆发啊什么海平面上升啊。我就是有点儿担心，如果世界毁灭了的话，那么就算我长大也见不到妈妈了...”

“放心吧，小念慈长大了一定会见到妈妈的，只要快快长大，赶在世界毁灭前就行啦。”

“但是如果世界会毁灭的话，我还是感觉有点怕，不是，是很怕的！”

“这个嘛...小念慈，叔叔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的。”

“真的吗，叔叔？”

“嗯，真的！即使世界终将毁灭，那么叔叔也会一直守护小念慈直到世界毁灭前的最后一刻。”

“穆空叔叔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叔叔啦！”

齐天大圣双臂环胸，安静看着财信小区304室主卧内在自己保护下依然安稳熟睡的那只小萝莉，宠溺地笑了笑。

然后这位有着温度的神明感到鼻子一酸。

“小念慈啊，对不起，叔叔没有办法继续保护你咯。”

“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快快长大，长大后知道妈妈也不会回来的话，到时再怪我吧。”

“你是世界上最棒的小念慈了。”

“好想好想一直把你保护下去啊...”

说着说着，齐天大圣的嗓音都是变得颤抖沙哑起来，然后祂骤然消散，最后留给这世间的，是一滴清澈透明的眼泪。

眼泪从高空落下，“啪”地碎裂开来。

世间再无美猴王。

财信小区鑫座的楼顶天台，本名穆空的帅大叔悠悠然醒转过来。

他站起身来，朝着西天方位遥遥鞠了一躬，轻声说道：“一路走好。”

刘默的内心有些惊讶，骤然看向穆空的背影，然后心情再度回复失落。

这个穆空不再是那个穆空了。

财信小区鑫座304室客厅的茶几上，那根香烟居然还未燃尽。

主卧室内，穆念慈仍然在熟睡，但是她的眼角却悄悄滑落下一滴泪水，似乎是做了噩梦，小手手心紧紧攥着三根金色的毫毛。

穆空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