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苡 第70章 人生如梦还酌江月 贰

当她走出门外后，却是碰到了一脸惆怅的暮莲国王，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在她眼里，暮莲国王都是一幅慈爱且充满活力的脸庞，如今不知为何多了这些皱纹起来，使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父......父王？”袁结秋问道。

暮莲国王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将手里的东西放到身后去，接着又装成若无其事地说道：“秋儿？你怎么在这？”

袁结秋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暮莲国王的动作，只不过她并没有当一回事，只是回道：“我要去调查一件事，但也需要父王您的帮忙。”

暮莲国王道：“何事需要父王帮忙？”

袁结秋：“永峖的事情想必父王您也知道了，我就是很好奇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拿永峖的主意。”

暮莲国王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回道：“这件事父王会查清楚的，不必过于担心。”

袁结秋点点头，然后又接着说了几句话之后，这才转身缓缓离去。一路上，她心事重重，脑海里不停地回放着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心中的疑虑如同乌云一般笼罩着她，让她怎么也挥之不去。

此刻的她根本无暇顾及周围的环境，完全沉浸在了对那件事的深入思索之中。以至于当一个神秘的身影悄悄地跟上她时，她竟然毫无察觉。那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尾随着袁结秋，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让自己被发现。

不知不觉间，袁结秋已经走到了自己所居住的宫殿门口。她停下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要平复一下内心的波澜。就在这时，那个一直跟踪她的身影突然停住了脚步，远远地望着她走进宫殿。待袁结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宫门之内，那道神秘的身影这才如幽灵般渐渐隐去，仿佛从来就未曾出现过一样。

可她无论怎么查，就是找不到当时伤害袁永峖的那个人。袁结秋还是有些迷茫，毕竟这在以前是绝对不会发生过的事情。但她还是没有放弃继续寻找，最后还是暮莲王后出言说这事还是算了，袁结秋虽然有些不情愿，可眼下自己的公务又繁忙起来了，她也只好作罢。

当袁结秋回到天庭时，她站在了那座熟悉而又庄严的云璃殿前。深吸一口气后，她轻轻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然而，就在门扉开启的瞬间，一股汹涌澎湃的力量从殿内喷涌而出，定睛一看，竟是一大群信徒之灵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面对这状况，袁结秋却像是早就习惯了一样，她敏捷地侧身一闪，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群信徒之灵的冲击。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熙熙攘攘的灵体们，她不禁感到一阵头痛。这些信徒之灵个个神情急切，仿佛有着无数的诉求等待着她去处理。

尽管心中叫苦不迭，但袁结秋深知自己作为这座宫殿主人的责任重大。她定了定神，强忍着不适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起这混乱不堪的局面。只见她双手翻飞，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道神秘的光芒从她指尖射出，将那些躁动不安的信徒之灵逐一安抚下来，并引导它们各自归位。

这个过程漫长而繁琐，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精力。但袁结秋始终没有丝毫懈怠，认真对待每一个信徒之灵，仔细倾听它们的心声并给予相应的回应或帮助。慢慢的，原本杂乱无章的大殿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秩序。

袁结秋松了口气，倒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心里五味杂陈。

她在想，为什么最近暮莲国王和王后的表情都不太对，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问他们又不说，不问他们袁结秋心里也难受。

“下凡见了自己的父王和母后，现在心情不是很好才对吗？怎么看你这个样子愁眉苦脸的，发生什么事情了？”白曦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袁结秋继续保持着原本的动作，嘴里开口道：“我确实开心啊，但最近我总觉得我父王和母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一样，都是一脸欲言又止，又不肯跟我说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他们也说没有。”

白曦悦道：“嗯.......估计是真有点事情让他们感到棘手吧。不过你也不用这么担心的，毕竟有你这么一个大神官，就算遇到什么大的困难也有你挡着呀！”

袁结秋闻言，立马坐直了身子，接着回应道：“是啊！我是云璃，守护天下苍生的云璃啊！有什么事情也有我挡着，我会保护他们的呀！”

是啊，她之前说过她会保护他们的。

到了袁结秋刚被暮莲国王和王后收留的日子，每到这时候，暮莲国王都会举办一次宴会来纪念这件事情。而今毫无例外，照常举办。

这次宴会，又叫做渡云宴，暮莲国王还是和之前那样，出手阔绰，好不张扬。

袁永峖同样坐在下面等着袁结秋下凡，他看着湛蓝的天空，心里非常期待能够见到天上的袁结秋。

正当他等的有些困了的时候，他感受到有人在摸他的头，于是猛地抬头一看，发现正是自己的阿姊袁结秋，勾着嘴角看着他。“阿姊！”

“在这里等多久了？”袁结秋笑着问道。

袁永峖本来想用手数的，但最后还是回道：“不久不久！今天是个好日子，阿姊快进来吧！”

袁永峖便拉着袁结秋的手一同进去皇宫了。暮莲王后见到袁结秋时，眼里是藏不住的高兴，她连忙挥手让袁结秋过来她这边，道：“秋儿，永峖，快过来。”

“好的母后！”

袁结秋走上前去，亲切地拉起暮莲王后的手，道：“母后。”

暮莲王后笑着用手点了点她的鼻子，道：“这次下凡怎么这么安静呀？你母后我都没有感受到呢。”

袁结秋：“我就想着这次下凡就不要搞那么大阵仗，别像之前下个凡，还掀翻了人家八个屋子的房顶......”

讨论间，暮莲国王出现了。他手里拿着一个金色的长命锁，看到袁结秋时，说道：“秋儿，等一下上台的时候，父王会把这个长命锁送给你，寓意你能够开开心心，长命千岁。”

说完又从身后拿出另外一个比较小的长命锁，递给袁永峖，道：“永峖，父王也给你一个长命锁，希望你们两个都能高高兴兴的，幸福的过完这一生，这便知足了。”

袁永峖接过暮莲国王手里的长命锁，笑着回应道：“谢谢父王！”

宴会开始。

皇宫好不热闹，几乎一半的暮莲人民都来参加了，还包括其他地方来的人，都是想要来祝福这位云璃殿下，顺便沾沾她的运气。

“这杯酒，我就敬云璃殿下！您放心，您的功德和香火有我们这帮人供着呢！到时候就希望将军您能给我们点运气，保我们能平安健康。”

袁结秋站了起来，拿起酒杯回道：“云璃会的，我不会忘记我的信徒们交代给我的意愿的。”

......

“快，快来人……！”惊呼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着，令人毛骨悚然。众人皆沉浸其中，谁也没有预料到即将发生的变故。

然而，就在仪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道黑影从门外疾驰而入。刹那间，寒光一闪，只见那名不速之客手中的利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直直地朝着门外的护卫刺去。

这名刺客的速度简直快如闪电，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此人身手异常敏捷，每一次出手都心狠手辣，且招招致命。那些守在门外的护卫们尽管训练有素，但在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面前却显得毫无还手之力。

只听得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一个个护卫接连倒下。刺客的手法极其狠毒，每一剑都精准地命中要害，让护卫们瞬间毙命，鲜血四溅，染红了地面。眨眼之间，原本严阵以待的护卫队伍就已经伤亡惨重，现场陷入一片混乱和恐慌之中。

袁结秋率先发觉情况不对，于是立马起身，大声喊道：“保护国王王后，还有太子殿下！”

说完，袁结秋l转头看向门外，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敢闯进暮莲皇宫。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位身手敏捷的刺客竟然对距离自己最近的护卫视若无睹，完全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直直地朝着袁结秋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袁结秋挑了挑眉，右手紧紧握住薄姬宝剑的剑柄，手指微微发力，仿佛只要那刺客稍有异动，她便会毫不犹豫地拔剑出鞘。而此刻，周围的气氛也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

就在距离袁结秋仅仅只剩下不到十米之遥的时候，那刺客迅猛无比地将手中紧握之物用力地泼洒向袁结秋所在之处。

袁结秋心头一紧，凭借着她的经验和直觉，她深知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绝非善类。于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敏捷地侧身一闪，企图避开这可能带来潜在着威胁的不明液体。然而，由于双方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过接近，尽管袁结秋的反应已经堪称神速，但仍有几滴液体如暗器般无可避免地溅落在了她的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袁结秋毫不犹豫地伸手抄起放置在身旁桌子之上的一双筷子，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那名刺客狠狠地投掷而去。只见那筷子犹如离弦之箭，直直地飞向目标。而那刺客显然未曾料到袁结秋竟能如此迅速地做出反击，一时之间躲闪不及。只听得一声惨叫响起，那筷子竟然硬生生地刺穿了刺客的手臂。

令人惊讶的是，这名受伤的刺客似乎对自己手臂上的伤势毫不在意。相反，她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袁结秋，口中还声嘶力竭地大喊道：“你们快看她的眼睛！！！”

随着刺客这惊呼声的响起，在场的众人纷纷闻声而动，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齐齐投向了袁结秋所处的方位。然而，当他们仔细观察之后，却发现袁结秋的双眸并无任何异样之处。于是乎，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之声，有人甚至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哼！你这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包天的家伙，竟敢擅闯我暮莲皇宫不说，居然还胆敢在云璃将军的宴会上肆意捣乱，简直就是荒唐至极、不可理喻！今日定要让你为此付出惨痛代价！”可在见到这刺客的脸时，袁结去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样。

就在她刚刚张开嘴巴，想要说出些什么的时候，然而在下一个瞬间，一种奇异的感觉猛地袭来。她的心脏仿佛突然漏掉了一拍，紧接着，被溅到的右手传来阵阵隐痛，那种疼痛犹如被一条致命的毒蛇紧紧缠住，不断地收紧、噬咬。

刹那间，她的脑海之中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现出一连串陌生的画面。那些画面如此清晰，却又是那么遥远和模糊，仿佛来自于另一个世界或者是深埋在记忆深处的角落。

"不要……！" 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在她的脑海，那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令人毛骨悚然。

"我要我的爹娘啊……" 这声呼喊饱含着无尽的思念和痛苦，让人听之心酸落泪。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愤怒与不甘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强烈的情绪洪流，冲击着她脆弱的神经。

还有更多的话语和场景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

"……"

最后，一句决绝而坚定的誓言响起—— "我要报仇！"

这些画面如雨后春笋般争先恐后地在袁结秋的大脑里浮现，它们相互碰撞、融合，编织成一幅混乱而又惊心动魄的画卷。这种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让她感到天旋地转，脑袋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就连脚下的道路也似乎在摇晃，随时可能将她吞噬进黑暗的深渊。

在这恍惚之间，周围的人们惊讶地发现，袁结秋那双蓝琉璃眼睛竟然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其中一半依然保持着清澈湛蓝，但另一半却闪烁着妖异的深红色光芒，宛如燃烧的火焰，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发生什么了？！”不知人群中谁先喊出声音的，周围人立马开始附和起来，暮莲王后满脸担忧，她紧紧抓住身旁的暮莲国王的衣袖，却看到他只是摇了摇头，用他宽厚的大手轻轻覆上暮莲王后冰冷的双手。

袁永峖则是不顾一切，直直朝着袁结秋的方向奔去。

此时的袁结秋，一半眼睛是蓝色的，另外一半则是深红色的瞳孔，如果站在她面前仔细看的话，能很明显地看清楚，此时她的眼睛，是竖瞳。

“阿姊？阿姊！你怎么了？！”

不远处的柳楠莺也注意到了，她也满脸担忧地看着袁结秋，嘴里喊着：“秋儿！秋儿你怎样了？！”

袁结秋没有说话，她死死握着拳头，大脑像是被搅碎了一般，痛不欲生。

那刺客像是得逞了一般，死死盯着袁结秋，道：“云璃殿下啊云璃殿下，你现在总算是想清楚了吗？你是不是已经记起来那些画面了？”

袁结秋的意识被拉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也是埋藏于记忆深处的地方。

痛苦、悲愤、绝望和不甘充斥着她的大脑，让她分辨不出到底哪个是真实的，哪个是虚拟的。等到她的意识重新恢复时，自己的左眼已经落下了一滴血红色的泪珠。

袁结球用力晃了晃脑袋，而袁永峖则是已经跑到了袁结秋的身边，满脸关心地询问：“阿姊......你没什么事吧？”

袁结秋抬起手擦去了眼角的那一滴泪，接着回道：“没什么，只是现在，头疼得厉害。”

袁永峖立马站了出来，将袁结秋护在身后，对着那名刺客喊道：“你方才拿什么泼我阿姊的？说！”

那刺客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缓缓道：“你怎么不问问她？”

袁永峖微微侧过头去，目光落在自己身旁的阿姊身上。他发现，阿姊那白皙如玉的手臂上竟然开始缓缓浮现出一道道青筋，宛如蜿蜒的小青蛇一般。然而，尽管如此，袁结秋的脸庞上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类似于惊慌失措的神情。相反，她的眼神依旧没有一丝波澜。

袁永峖见状，同时也感到有些疑惑不解。他转过头来，对着面前的人怒声喝道：“问我阿姊干什么？明明就是你心怀不轨，事到如今居然还妄图狡辩！”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袁结秋突然秀眉微蹙，紧接着，只见她轻轻一挥，腰间那把寒光四射的薄姬瞬间被拔了出来。刹那间，一道人影飞速闪过，眨眼之间便已闪现在那名刺客的身后。等到那刺客回过神来的时候，冰冷的薄姬已然稳稳地抵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袁结秋面沉似水，冷冷地开口问道：“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面对袁结秋的质问，那刺客却是微微一笑，笑声在这寂静的宫殿中回荡开来。然而，不知为何，这笑声听起来竟隐隐透着一丝悲凉之意。

“你不必费心追问我的身份，你只需要知道你自己是谁就好。”刺客轻声说道。

听到这话，袁结秋不由得冷哼一声，傲然回应道：“哦？我便是我，难道我还能变成他人不成？”

那刺客迅速从背后拿出一把匕首，想要去偷袭袁结秋。不过袁结秋怎么可能会让她得逞？她很快便将薄姬换了个方向，朝她的肩膀划了一道口子，却并没有鲜血喷出。紧接着，这刺客的躯壳在接触到薄姬后，变成了一地的碎片。在这刺客完全消失的那一刹那，袁结秋的耳边传来了一道细微的声音。

“我是孟渝人。”

袁结秋微微瞪大了双眼，静静地看着地上躺着的碎片，默不作声。

直到暮莲王后的声音再次将袁结秋拉回现实：“假人？秋儿，你没事吧？”

袁结秋仍然心有余悸，她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将薄姬收回剑鞘，接着抬起头看向满心满眼都是袁结秋的暮莲王后，心里竟是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摆了摆手，回道：“没事的母后，看来这件事是和我脱不了关系了，还得有我亲自来处理才好。”

“什么？”

“抱歉母后，还得麻烦您在宴会上解释一下，说我有点事就不能继续参加了。”袁结秋道。

“可......可是宴会才举行到一半呀？这原本就是用来纪念你的宴会，你如果不参加的话，那就没有举行的意义了呀。”柳楠莺站在旁边，不解地询问道。

可暮莲王后却是点了点头，安慰道：“那好吧，秋儿你就去休息一会儿吧，等一下我就跟他们解释一下，你就放心去吧。”

袁结秋颔首，道：“好。”

那逐渐远去的背影，暮莲王后就站在原地看着，迟迟不愿离开视线，等那么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后，她才缓缓低头看向抱着自己的袁永峖，小声道：“永峖，你姐姐她要去处理一件事情，这几天就先不要打扰他了哦。”

袁永峖：“我知道的母后。”

离开暮莲皇宫后，袁结秋的脑海里依旧浮现出方才的画面，她的右手从刚开始就一直在颤抖，是那种止不住的抖动。她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她看到了别人也被泼到了，可为什么别人没事，偏偏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有所反应呢？

她想了一路，也迷迷糊糊地走了一路。等走到一条河岸后才停了下来，她低头一看，清澈的湖面上缓缓倒映出袁结秋瞪大了的双眼。

她的左眼已经变成了那种深红色，就好似身体里流淌的血液一样的红色，在这张脸上却显得格外的惹眼。

袁结秋就站在原地看着。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才缓缓动身，伸出自己的左手想要去触碰自己的那颗瞳孔，但还是选择放弃。

她坐在地上，看看天空，又看看水面，心里五味杂陈，波涛汹涌，大脑一片混乱，不断交叠的记忆和情感正在逐渐恢复，似是想要突破大脑，冲进心灵。

过了好久好久，袁结秋才起身离开。没人知道她到底想起来了什么，只能看到原本她坐着的地方上，写着一个鲜红的大字。

那是“仇”。

重新回到皇宫时，已经是黑夜了。纵使放眼望去一片漆黑，却总会有一盏暖黄色的灯在这片黑暗中亮着，那是暮莲王后给她留的。

袁结秋小心翼翼地走进自己的宫殿，刚关上门，她的腿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一般，猛地朝着地上跪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觉得现在的她特别特别的迷茫和困惑。她记起来自己是谁了，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了，只是她还不敢去确认，因为她明白，世人现在有多忌惮孟渝人的存在，虽然人们不说，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有孟渝人的存在，世界注定不平衡。

这是谁规定的，也没有人知道。

她沉沉地闭上双眼，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中午了。她缓缓坐直身体，睡眼惺忪地看着窗外的太阳。

她伸了伸懒腰，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可等她打开门后发现，袁永峖正坐在地上，睁大着双眼定定地看着她。

袁结秋下意识地拉起袁永峖，道：“坐地上干嘛？”

袁永峖道：“母后让我不要来打扰阿姊、可是我太无聊了，阿姊你今天起的格外晚哎，我就想趴下来看看阿姊你睡醒了没有。”

袁结秋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发，道：“下次就直接进来呗，也刚好可以改一改我赖床的坏习惯。”

袁永峖不解地问道：“卯时作也晚吗？阿姊你也只是今天起晚了而已，像我这种巳时作的人不就是赖床上不走了嘛。”

袁结秋假装咳嗽了一声，道：“好了好了，看来我也得好好改一改你的坏毛病了。”

两人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了坐在餐桌上的暮莲国王和王后，两人站在那里，脸上洋溢着满满的慈爱之情，目光紧紧地锁定在正朝着他们缓缓走来的孩子身上。

就在这温馨的场景之中，袁结秋敏锐的目光却不经意间捕捉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她看到暮莲王后原本乌黑亮丽的鬓角不知何时已悄然变得苍白，而暮莲国王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周围，也不知何时悄悄地爬上了几道深深浅浅的皱纹，就像是时间留下的印记一般。这些细微的变化虽然并不十分明显，但对于细心观察的袁结秋来说，却是那样清晰可见。

袁结秋就是属于有事就说不服就干的性格，可这一次她并没有说出来，一方面是不想让他们二老知道自己正在衰老的事实，另一方面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是袁结秋起过最晚的一次，不过也没有人会因为去说她。而昨天的插曲，也没有人提，当事人袁结秋也没有一句话是关于昨天的事情，暮莲国王和王后也不好多说，也同样默契地没有提昨天的事情。

吃过饭后，袁结秋便打算回天庭了。临走前，众人知道袁结秋这次上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虽然前几次袁结秋都有下凡陪他们，是因为那几日没什么事情可以做。可最近事情突然紧了起来，因为旱灾和涝灾降临，不少人都想寻求云璃将军的庇佑，于是云璃庙传来的信徒之灵不减反增，袁结秋每次做梦都能梦到信徒们的虔诚的声音，她也不能放任不管，都是熬着夜给他们处理。

毫无疑问，作为天庭之首的帝尊，其香火之盛更是难以计数。在那浩如烟海的天庭神官榜单之中，前十名神官的香火在今日都是异常地旺盛。神官所获得的香火更是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仿佛燃烧不尽的烈焰一般熊熊燃烧着。

在那浩渺无垠的天界之中，仅有区区三位神官执掌着水之权柄。他们分别是司掌降雨之职的雨神、统御水域的水神以及掌控海洋的海神。然而，令人惋惜的是，这三位神官中的其中两位已然退隐，不再履行其神职。而且，近些年来，天界竟未有新的神只通过修炼与功德得以飞升，接替他们的职位。

天庭曾劝过这两位神仙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可他们已经乏了，更何况他们手底下还有些得力干将，即使没有雨神和海神，这些干将也能处理的妥当。

如今，唯一掌握水系的便是那位尚且年幼的水神——水星岚。尽管她心怀使命，但毕竟年少力薄，且并非专司降雨之事的雨神。因此，她无法像雨神那般随心所欲地向凡间降下甘霖。不过，善良而坚韧的水星岚从未放弃过努力，她竭尽所能地运用自身所掌握的神力，为凡间广袤的土地补充些许珍贵的水分。

只可惜，由于她的力量有限，每次施法所能影响到的范围过于广阔，导致她难以同时兼顾各个角落。即便如此，水星岚依然毫无怨言，她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哪怕分身乏术，也要拼尽全力去守护这片大地的生机。

与此同时，暮莲的情况却不容乐观。这里接连不断地遭受着旱灾的侵袭，大地干裂，河流干涸，农作物颗粒无收，百姓生活苦不堪言。然而，当时的暮莲国王出于某些顾虑或是其他原因，并未将这一切告诉袁结秋，一是因为国库里还有一些粮食可以供给百姓们，二是他知道袁结秋最近肯定异常繁忙，自己能给她少一点麻烦当然是最好的。但是暮莲的民众们可不会沉默不语，他们心中积压已久的不满与怨愤如火山般喷涌而出，几乎要将过往所有遭遇过的不幸之事一股脑儿地倾诉个干净。

这是几百多年来，凡间从未有过的灾难。

而身处其中的袁结秋就算想要装作不知情也是绝不可能的事。只因每当她合上双眼稍作休憩时，那些信徒们饱含痛苦和祈求的声音便会如同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耳际，让她无法忽视这一切。

她想为天下苍生多做一些事情，哪怕只多了一点点，那也是值得的。虽然她依旧爱玩，可承受的一切却是不可估量的。